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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信和你一起成长是值得的。如果有一天你想忘我,就忘记好了。请不要笑我固执,我愿意记得你对我好的样子,和你那些明媚如花的小微笑。
01
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醒来时旁边还躺着一个熟睡的男孩。
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我头痛欲裂,捶着脑袋拼命回忆着昨天从夏酒吧出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全部细节。
我居然那么大胆的在醉酒之后带了一个男孩子回家来过夜。这还是我吗?好孩子唐果?我从床上翻身下来,跑到穿衣镜前面使劲拧着自己的脸蛋,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一阵真实的疼痛过后我认命了,扭头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宁睡很沉。卧室惨白的灯光在他前额的刘海一侧打落了整排黯淡的光影,真好看。我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样一个如琉璃般好看的男孩,白净,眼睫毛很长,有着我喜欢的眉眼,参差刘海,挺鼻梁,嫣红嘴唇。就好像你捧着一本童话故事,按照里面那些美丽语句一笔一笔描绘勾勒的那样,他漂亮得不像话,精致到毫无瑕疵。他睡相安稳,不磨牙不打呼噜。睡着的样子,还真是跟平时的趾高气扬判若两人呢。
我走去床沿,蹲下身来,胳膊搭在床上托着颗脑袋专注审视他。和他隔着咫尺距离,我痴迷他熟睡模样。他的呼吸薄如蝉翼,让你忍不住想拿手指去感受那温润气息,又怕不小心会惊醒他。我犹豫良久,伸出指尖去摩挲他的脸颊,滑滑软软的,触感很微妙。这让我有些惊颤不已,他这样的姿态,使我无法不迷恋。
他醒了,和我对视的那秒我给了他一个自认为还算甜美的微笑。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落魄的很,我没有刷牙,嘴巴里满是昨天宿醉的味道。没有梳理头发,乱蓬蓬的发型断然像极了一个女疯子。说不定还会有眼屎鼻屎没有处理干净,但我舍不得转身逃脱,我愿意这样看着他,简单沉默也好。我左胸膛的小心脏在这个黎明里轻盈跳动,它不热烈,也不狂野,伴随着一个轻柔的节拍,扑通,扑通,跳跃得宛若一粒鲜艳樱桃。
他回应了我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然后,他揉揉头发,帮助自己意识清醒,这么一沉淀他想起了我是谁:“唐果?”
“嗯。”我狂点头,忍不住要没骨气的夸赞他记忆力超群。
“喂喂,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这句就没有水准了,很像偶像剧里的狗血剧情,一般都是男女主在医院里昏迷良久之后清醒。而他,只不过是一觉醒来,不可能就这么失忆了。
“是你在我家里。”我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很耐心的跟他解释了我是如何在学校门口巧遇了正在喝闷酒的他,又如何心地善良的把他捡回来收留了整整一宿。幸亏平时作文课下了苦功的,我自认为把所有细节都描述到位了,因为他检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终于认可我没有说谎。
“那谢谢你。”只丢了这么一句话,他动作利落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
“呀喂喂,你去哪里?”我敏捷转身,异常迅速的抓了他的T恤。
“说过了谢谢你的留宿,我要走了。”他回头解释,语气冰冷。人怎么可以这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哎,等等,你现在还不能走!”我手忙脚乱挡住他的去路。要是被他这么冒失的闯出去给阿婆看见,我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彻底败给他了,明明是我收留了他一晚,他才不至于露宿街头,可现在反倒是我低声下气跟他解释央求,拜托他再稍微忍耐一下,等我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再说。
他刚想开口和我争辩,外面响起了一串敲门声,是我亲爱的老阿婆。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赶忙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他还算配合,给我默默闭了嘴。
我大声说我刚起床正在换衣服呢,问阿婆有没有什么事情。
还好阿婆没有要求我开门让她进来,只简单交代说早饭已经准备好在餐桌上,她参加的小区老年人活动中心今天有统一活动,所以她先吃了饭马上要走。
我嗯嗯答应着极力怂恿她赶快去不要迟到了,然后趴在门后听着她换鞋,出去把防盗门重重关上。我踩着拖鞋飞奔到窗户边,看着我健康的老阿婆步调轻快的朝小区门口走。
“警报解除。”我欢呼着打开卧室房门,到客厅蹦蹦跳跳透气,像匹脱缰的小野马。但很快我不跳了,厨房的餐桌上,早餐明显摆了两人份,连牛奶都是两杯。旁边是阿婆的纸条:帮阿婆好好招待你的朋友,果果大了,应该有自己的自由和隐私,阿婆尊重你,相信果果也会对得起阿婆这份尊重。
我还以为她老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呢,我自言自语着把纸条团成一团,想丢进垃圾桶,却被刚走过来的安宁一把抢过去摊开,看了一遍,他笑笑:“你阿婆蛮开放的嘛。”
“现在你可以走了。”轮到我主动下逐客令。
“做了我的早饭。”他指指桌子上,再没有要着急走掉的意思。
我无奈了,真恨不能立马赶他出去,犹豫再三,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快去洗刷吃饭,废什么话!”我扯了条毛巾搭在他肩膀上,把他往洗刷室里推。
他晃晃手里的牙膏:“我没有牙刷。”
他语调无辜的像个孩子,眨动着眼睫毛,等我给他找解决办法。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流泻进来,温温在他眼眸之上覆盖了一层红热,色调柔软而明亮。这张微笑在我面前的小面孔,这张如天边第一颗启明星般熠熠生辉的小面孔,让我怦然心动。
我恍神几秒,忽然惊醒过来,抱歉地支吾两声,红着脸跑去给他找牙刷。
然后我们一起挤在狭隘的洗刷间,共用着同一个洗刷台,挤牙膏,漱口,开刷……每一个动作都出奇一致,特像军事排练。他双眼直视前方镜子,刷得那叫一个专注。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胡乱刷了几下,便收拾着先走出来。
“我吃完饭要去上学了。”我的言下之意是早饭过后他这位客人也要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也是。”他拿条白色毛巾揉搓着刚洗好的头发坐在我对面,端杯牛奶喝了一半,才不慌不忙接我的话。
“你的意思是一会我们还要一起去学校?”我咬着脆薄的荷包蛋小心翼翼问他。
“如果你肯对我在这里过夜的事情守口如瓶的话,我可以打车顺便载你。”他说的跟我多愿意宣扬我留宿他一晚上似的!
“好!”我白了他一眼。好歹他也在我们家赖了一晚上,凭什么我不能赖他舒舒服服打车去学校。
上午八点一刻,离上课还有半小时,我们俩准时抵达校门口,在下车的那瞬分道扬镳。我走在前面,背着背包,路走的带起一阵风。他则是悠闲晃在后面,好像不紧不慢的散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直至像两个行走在校园里的普通陌生人。
02
常蕾蕾没有来上课,请假条在课桌上,理由是高烧,上面有班主任圈阅批准的字样。她没有打一通电话也没有发条短信通知我说她病了,这使我刹那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好像我们之间的感情一下子就拉扯的近乎路人甲。又或者说,她已经意识到手机里的秘密被我发觉了,所以,为了避免我们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尴尬,她随便编了个装病的借口来推脱逃避?
我课本上铺平了她的请假条发呆半晌,背包里是打包带给她的午餐,她喜欢吃的零食甜点。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耐不住要去宿舍看看她是否还好。
她手机关机,我背着笨重书包爬上五楼,咚咚敲开她的宿舍门。人果然在,在床上躺着,听歌,哗啦哗啦翻一本言情小说,略显的有些百无聊赖。
我不知道要怎么着开口跟她打招呼,只好木讷在她床铺前立了几秒,直到她看见我。她先是有些惊喜的:“果果,你怎么会来?”这话刚说完,立马又换了死鱼眼白了我几下。这是以前她冷战所沿袭的一贯方式,翻个身,朝墙壁躺着了。
“喂,你要不要去看医生?”我推推她,从背包里掏出饭盒递过去。
糖醋鱼的香气还是把她瞬间征服,她雀跃着跳下床来,拉了张小椅子,收拾碗筷,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吧唧吧唧嚼着鱼肉含混不清的数落我:“你还能惦记我啊?发了疯一样逃课,喊都喊不住,我追你到校门口哎,你都没有搭理我,多丢人啊。”
她无端的又挑起这个话题来,我内心一阵翻腾,不知道该如何接茬。难道她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抑或是,电话簿里把张辰逸定义为“宝贝”这个称呼,仅是她无心的一个恶作剧而已?是我自己太多心,给自己的好朋友乱扣帽子?
“果果,昨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她叼着一根鱼骨头,楚楚动人的问我,恢复了平常嗲嗲的腔调,看来,她情绪正常。
“没,没什么啦。神经质抽疯,现在好了。”我努力微笑着证明我的确很好。
“害我还以为你和张辰逸又有什么事情。”怎么我们的话题,三句离不了张辰逸?我纠结的厉害,每次这个名字从常蕾蕾嘴巴里冒出来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敏感和不自在,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好像,是常蕾蕾她提及张辰逸的次数太过频繁?显得有点太过关注了吗?还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哎!
“我和他?能有什么?还不都是那个样子。”我讪讪的笑,翻背包找巧克力糖,大口吞咽下去甜而浓郁的糖果汁水,来让自己安心。
“你们和好之后怎样?有没有什么新进展?比原来的关系更甜蜜些?更懂得彼此珍惜了一点?”她眯眯笑着问的喋喋不休。
“没有吧,和平常一样。”我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不停,铃声是特别设置的《浪花一朵朵》,一听就能知晓是张辰逸打来的无疑。这个时候他打来做什么?我抱歉的冲常蕾蕾笑笑,捧着手机跑去阳台接听。
“喂,唐小果。”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是我。没想到你会现在打给我,没忙比赛排练吗?”我竖长了耳朵去辨识他身后的动静,应该是在休息室之类的地方,挺安静的。
“没有,排练空挡,在休息。”
“那你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常心来对待比赛。不要太劳累。”我不敢交代的太肉麻太过火,透过阳台的玻璃窗,能折射出常蕾蕾那张殷切张望的面孔。我怕那些肉麻的小情话被她听进耳朵里,再反复嘲弄我。
张辰逸打断了我寥寥几句的嘱咐:“唐小果,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要拜托你帮忙。”
“你说。”可那边却沉吟良久没声音。
“张辰逸?你怎么了?”我等了一会,不见他开口,赶紧追问一句。
“唐小果,你可不可以再想办法借一万块钱给我,我有事情要用。”他声音很小,小到我打开扩音器才勉强听清。又要借钱么?我有些愕然。倒不是反感他每次打电话都是围绕借钱,而是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根本不缺钱的张辰逸来这样跟我开口?能有什么样子的事情会让他有勇气开口借钱?
“张辰逸,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解决的事情?”我在电视新闻上有看过很多明星被勒索和敲诈的事情,怕张辰逸有什么把柄攥在别人手里。可是他现在也算不上是明星啊,顶多是在选秀比赛里展露头角而已,恩怨很难找上他的吧。
“没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只是最近比赛很需要花钱。所以,想问问你看能不能帮忙,为难的话,就当我没有提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也就好。唐小果,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绞尽脑汁想理由来让我安心。
我如何能安心,我没有任何想要推脱开不帮他的意思,我脑袋里第一时间在想,我要去哪里凑这一万块?上次他借八千,已经快倾尽我的私人储蓄,这一万我是无论如何也掏不出,要找什么理由问妈妈要钱呢?报补习班?校外班?请专业绘画老师?这些借口在我脑海悬浮了一遍又一遍。
“算了唐小果,这事你别管了。没什么大事的,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可千万别傻乎乎担心,我只是比赛想添置几件服装。”他急于要描补,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要挂电话了,说:“小果,改天打给你再聊吧,我要去排练了,舞蹈老师催了,拜拜。”
我最后的那声“哦”心神不宁的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事情哦?”蕾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阳台站在我身后。
“他,他问我借一万块钱。”我没有思量太多,顺口说了出来,太心急于思考这一万块要怎么弄到手给他。
“比赛要用钱吗?”常蕾蕾追问。
“他是这样说。”我并没有要瞒她什么,也许她能帮我出出主意教我怎么跟我妈撒谎要钱,可是她只纯粹旁观者一样哦了一声便匆匆了事。
“果果,你能帮上他吗?”她问。
我刚想回答,楼下空地上一片喧哗吵闹,对面宿舍楼的上迅速集结了一批闻风而动的敏锐人士。暮色浓密,宿舍楼之间浸透开一片馥郁的夜的迷朦气息,天色忽然就这么晚了呢。
我和常蕾蕾连对视都没有,直接先忽略了张辰逸的话题,从阳台探身出去,想要看看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如此兴师动众。
03
从五楼俯瞰,一楼的水泥地面火光辉映,那是一片正在热烈燃烧的摆放有序的红色蜡烛,拼凑成两颗心的形状,跳曜的烛火很是明亮耀眼。电视剧中演俗了的告白场面,抄袭者连点最起码的创新也没有。不光是我如此不屑,对面的楼层上也听得见是嘘声一片。
我正要觉得无聊了转身进去宿舍,常蕾蕾忽然连声感叹惊呼起来。原来随着烛火愈来愈生动的燃耗,凸显出那两颗心的中央,堆有一朵一朵的嫣红玫瑰,鲜活欲滴的花苞很用心的拼凑成了被告白者的名字:安宁。
我第一个联想到的这杰作的主人必定是陌晓白!
外面的惊呼和尖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暗沉的天际先出现了第一盏孔明灯,灯笼上面黑色楷书大大的写着一个“安”字,映衬着橘色的微光,霎是好看。接着是写有“宁”字的那盏,飘飘摇摇依附在宿舍楼的一角,坠啊坠的,猛然就窜上了半空去,大家扯着嗓子叫了半天,所有的孔明灯盏全漂浮在半空中,绚烂了整个夜,灯上的字很容易连成一句话:安宁我爱你!没有落款。
正当我和所有人一样迟疑着这个创举者到底打没打算现身的时候,斜对面的教学楼顶飘散开一连串悠扬音乐。无论是对面楼上,还是楼前空地上的人群都开始了骚动。
可爱的陌晓白,疯狂的陌晓白,美艳动人的陌晓白,一袭大红色晚礼服长裙风姿绰约在教学楼的天台,依身的是一架白色钢琴。琴架上一盏杏黄色光芒的台灯,柔软华丽的光束流泻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像一条忧伤的河。
陌晓白坐在钢琴前面轻轻弹,是sarah connor那首经典的《Just One Last Dance》,连绵不绝的音符缠绵在我的耳边,像一股涌动漂流的橘色萤光,轻盈的,温软的流淌到到人心田最湿润的那片沃土,催生出一枚青涩的芽果,孜孜生长,蔓延。我从来不知道这歌可以用钢琴弹出来那样伤感和温婉的旋律,我甚至能闭上眼睛想象陌晓白在键盘上优雅撩拨的纤细手指,她的琴声撕裂了着虚空的世界。我跟着她一遍一遍吟唱着那首曲调:
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Just one more chance ,hold me tight and keep me warm ,cause the night is getting cold ,and I don't know where I belong ...
陌晓白的声线很好,唱的极其动情。我眼前的画面在不停旋转,拖着巨幅广告牌跑去画室跟安宁告白的她,外环路上用浅浅的怨艾对着安宁说出我爱你的她,在夏酒吧因为安宁的拒绝而沉溺买醉的她,都是如此的让人迷恋不已。你看,就算是被拒绝,她还是这样执拗的不肯心死。轰轰烈烈的陌晓白,每一次出场都注定惊天动地,她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爱安宁。
而如今,全世界都明了了她的爱。只是王子呢?那个叫安宁的王子呢?
楼下的呼声连成一片汪洋海,很多人做起了陌晓白的免费喇叭,他们气势十足的帮陌晓白加油打气,大声呼喊着要今夜的主角“王子安宁”赶紧登场现身,高调的接受陌晓白的爱恋。大家都笃定了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大团圆,甚至都已经铺陈好我们的王子会在天台一侧华丽降临,用最温文儒雅的姿态移步至陌晓白身边,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对视凝望,继而是深深的拥吻。琴声会就此停歇,众人献上最热烈的掌声和真挚祝福,整场浪漫温馨的告白完美谢幕。
什么都没有发生,冥冥注定这样美好的结局只属于童话故事中的奢华收场。安宁来的高傲无比,他推开天台的铁门,依附着楼梯站立了许久。陌晓白的琴声没有停,她渴盼着来自于安宁的一个简单拥抱。然而,那个冷血的少年,他只是径直走去她的身畔,驻足,打断了她的演奏,缓缓的说了一句:“陌晓白,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只这一句,那个可怜的女子,所有的憧憬和幻想,摔成了遍地的忐忑。
琴声顿了顿,固执的陌晓白继续动情的弹,掺杂着爱和悲伤,把最后一个休止符终结成一滴告别的眼泪,最后一封情书的最后一个句点。尔后,整个天台上拥挤的只剩下了寂寞。
安宁他再一次说:“陌晓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每个字都很平常,串联在一起,却能伤彻心扉。
我听见陌晓白说:“如果,有一天你一不小心爱上我了,请你别藏着。”
然后,谁也没有料到的是,陌晓白丢下了安宁,率先走下了天台,留在身后的是碎裂一地的眼泪,和安宁些许孤单的身影。
杏黄色光芒的台灯就要耗光它的电量,垂死支撑着最后闪烁的温暖,好像天边不小心坠落的星光。
我忽然伤感莫名,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惆怅和纠结心态。我甚至惶恐,有一天,张辰逸会不会像天台上静默的安宁一样,面对我的爱情,坚持着这样安然拒绝的态度?我喃喃的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已经和好了不是吗说好了重新开始不是吗?可为什么,这样的得到和拥有,竟让我一种压迫的失去感?好像我死死攥住的这爱情,会在未来不远,抽丝剥茧的从我指缝中间消失,直至我想握紧,才发现一切不复存在。
张辰逸他还好吗?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想要和我诉说,却又要故意瞒我?我陷在了莫名疑惑的困境,等一个答案来解救,只是没人给我。
04
陌晓白表白遭惨拒的余温未退,我便在画室再次撞见了安宁。
那天画室本没有安排补习,我窝在教室里模拟题做的无聊就想到这里来涂涂抹抹打发一点时光。我对着画架上的白色素描纸发了半天呆,心里是空的,压根不知道要画什么,我不是为了画画来的,只想找个空间能让自己静一静。
一早,我从银行取出了剩余的所有存款,先给张辰逸汇了过去,然后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说不够的部分我会想办法问我妈要。他简单的回传了一句:谢谢。
我好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碰到什么棘手事情,以至于这么狼狈的借钱。可短信编辑好我又逐字删去了。我不想让张辰逸觉得我是一个逼问不舍的唠叨女生,即便我只是出于纯粹的担心。这几天我总是过得不踏实,晚上做恶梦,会梦见张辰逸被绑架勒索等等离谱情境,每次都把自己吓醒,醒来了,知道是梦,却还心有余悸。
我还瞒着常蕾蕾只身去了一趟张辰逸的比赛排练地点,把自己当成一个铁杆粉丝戳在那公司的接待大厅软磨硬泡,求着服务台小姐网开一面,让我能见见偶像张辰逸,合个影。
服务台小姐收了我带去的大号维尼熊宝宝,说会帮我转交给他,还说张辰逸正在紧张排练,请粉丝体谅。我放了心,只要确定张辰逸是平安无恙的呆在公司里准备比赛就好,我便安心。我非常矫情的拥抱了服务台那女孩,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开。我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张辰逸:你安心排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我答应的干脆利落,让张辰逸放了心,可我现在对着画架想了半天的借口,都不知道怎样开口问我妈要这笔钱。
我想的太专注,以至于安宁靠的那么近,整张脸都快贴在我面前的画架上了我都没有察觉。最后是他坚持太久脖子有些抽筋想收回去,一动弹带动了画架,乒乒乓乓的架板在我面前倒了一地,我才“啊”的一声叫出来,算是回过神来。
他手忙脚乱蹲在地上收拾散乱画纸,像个闯了祸的小男孩,无辜的紧。
即便是这样,依然是不可原谅!不是因为他弄翻了我的画架,而是几天前陌晓白的那场告白让安宁倏然成了众矢之的!你想啊,那么感人的场景,那么动情的画面,全被这家伙一句什么“你别白费力气了”就给搞砸了?
好比一个笑到岔气的喜剧电影,最后笔锋直转让主角死的死伤的伤整了个万劫不复的悲剧结局,完全是破坏众所瞩目的美好嘛!
“瞪什么瞪,帮你收拾好了。喏。”他把厚重一叠画纸拍进我手里,掉头就走。
“喂,你和陌晓白,为什么要这样子?”选择了仗义相挺陌晓白的侠士角色,我开始了对安宁的讨伐。
“又来了,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关你什么事?”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强调的不耐烦。
“她那么爱你。”咬咬嘴唇,我替陌晓白争辩。
“那我现在说,我一直都在暗恋你,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谈一场恋爱?”他前移几步,神色严肃异常的咄咄逼问。
“开什么玩笑?我在讲陌晓白,不要扯到我身上。”深呼吸一口,我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这氛围也太压迫了。
“我没有要开玩笑。我认真的。”他嘴角上扬起一抹邪冶微笑,又朝我倾了倾身子,把距离拉的更近一点,鼻翼的呼吸湿湿的柔柔的掠过我的脸。
我没料到会有这种尴尬状况,吓得措手不及,抱着整沓画纸护住自己,手心蹭蹭往外冒冷汗。
“谈恋爱?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我没工夫陪你们这群幼稚的小女孩玩家家酒。”他轻蔑的笑笑。
我有的选吗?我整个身体接近极限的背弯,生怕下一秒就会直挺挺向后倒地,只好拼命点头,想要赶紧解脱。
他笑笑,打算饶我了,便要丢了我走开了。
谁也没想到半下午的还有吃饱了撑着的闲人从画室外面溜达经过,溜达就溜达了还朝里面张望窥视!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什么叫冤家路窄?当许诺出现在后门的那一瞬我绝望了。
他饶有兴致的等到我们对峙结束的收场瞬间,吼了嗓子:“你们在做什么?舌吻啊?”
我一着急,没留神保持重心平衡,脚下猛然一滑,整个人张牙舞爪的向后倒去。乖乖呀,这次一摔,可是后脑壳着地!这个杀千刀的许诺,我认命了!
安宁还算有天良,双手一张,跟紧两步想要拦腰捞我起来。没想到我倒霉到一种境界,居然在他迈过来最后一步的时候,用脚尖勾了一下他的腿。请原谅我只是条件反射性的想为自己找个支点!我完全没有预料我会绊倒安宁!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像倒塌的山体一样朝我铺天盖地压迫过来,都来不及惨叫,我们抱成团双双倒地。我的头磕在刚才推倒的画架上,一声闷响,头晕目眩。安宁那个没经验的家伙,这个时候双手紧搂着我的腰还有用么?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脑震荡!天呐!我不会失忆吧?这样一来,我会忘记我是谁,我还会忘记张辰逸。我要抓狂了。不过,这些事情好像都不是重点,后脑壳的疼痛感过后,我在头晕目眩之中想要呼救,才发现自己的嘴巴是被堵住的。
我,竟然,和安宁,在倒地的那一瞬吻在了一起?!他的嘴唇很干,皴裂的小干皮刺得我的嘴唇痒痒的疼。我和他鼻尖相触,能闻得到他脸上的香气,很清凉,像是七八月的薄荷香。那种感觉很奇特很微妙,我的左心脏开始重叠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扑通扑通,声音很响。那一秒,时间静止守恒。
当我能够避开他的眼神有所思考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闭眼睛祈祷:苍天啊!请保佑我这一切都是我神志不清所产生的幻觉。
可苍天丝毫没有佑护我的意思,我眨巴眨巴眼睛再睁开,这景象分明是赤裸的事实。我眼角的余光已经能瞄见许诺那个可恶的混蛋此刻正笑到抽疯,拿着手机对我俩一阵猛拍。
我还有脸活着出去见人么?我狠狠瞪了安宁一眼,挣扎着推开他,居然犹豫着甩了他一耳光。声音清脆,力道很小,但毕竟我是打了他。他微怔,什么也没说,抢先我一步站起身来,理智的冲去门口问许诺要刚拍的照片。
“这么可遇不可求的画面,不公布于众就太可惜了。”许诺倚在门框上把玩着手机,当着安宁的面,一下一下按键设置了密码锁。我早就猜到和他再争执都是浪费唇舌,和这种小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那麻烦你把这些照片转交给陌晓白,省得她再在我这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冷血果然是冷血,安宁表情诚恳。
许诺脸色一变,想耍狠挑衅,嗫嚅了半天,静静丢了句:“放心,话和照片都会带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安宁就这么轻快的放他走了,一点拦的意思都没有。我追到画室外面,被安宁一把拉住了:“这种人,你越是缠着要,他越是得意。没什么意思。”
这话是事实,我想了想,认份的打消了追上去死缠到底的念头。
画室里又重新剩下了我和安宁,气场却完全颠覆。说话尴尬,不说话也尴尬。我不敢直视他,默默的想要收拾东西离开。
“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他可能也意识到我是真的认真计较这件事情,所以赶忙解释。如果他不补后面的那句话,我或许就这么原谅他了,可是他说,“喂,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吧,你和那个小明星男朋友,又不是没有打过KISS。”
“我……”我禁声了。
的确是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加倍委屈!我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路人甲给夺去了,这才是我气愤的根源!何况他现在还提到张辰逸,叫我怎么不纠结?我跟张辰逸恋爱这么久,除了牵手拥抱,充其量就是他吻吻我的额头,他对我,总是……总是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宠爱。蜻蜓点水式的简单吻额头,是他疼爱我的方式。
如果今天没有这样的状况,我都不知道,原来,吻额头和正儿八经的接吻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又或者说,在心里,根本就是不同的分量。第一个和我拥吻的人,居然不是我的初恋男友张辰逸。该觉得好笑?还是失落?
我抱着整理一半的背包顿在那里,像尊雕塑。
“你,那个,该不会,喂,你该不会没有和男生接吻过吧?”安宁凑上来犹豫不决的问我。
挺聪明的,猜人心事都这么准。可我不想回答他。我转过身,重重推了他一把,头也不回朝画室外面大跑。把他丢在原地的那一刻,我有种故意抛弃了什么重要东西的隐忍心疼。
可我,只有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够回头。他,毕竟只是熟识一点的陌生人。 糖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