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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不住便说:“方琦,我累了,想回家睡觉了!”
“好!”方琦站起来送客,可是又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了?”
“是!我不想吃苦!”怀臻点点头,可是她言不由衷,一跨出方琦家大门,怀臻便迫不及待取出手机,拨出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仍然是那生硬的女声,冷漠而充满嘲讽。
躺在床上,她却失眠了,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复对她说:谢怀臻,打他手机,说不定,已经开机。可是还有一个声音,又冷笑着反驳:一切已经结束!再打电话,不过徒增失望!两个声音,互不相让,反复交锋,怀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人格分裂了。
黑暗中,她握住手机,一动不动伏在床上,浑浑噩噩,在睡与醒之间游离。仿佛一直有另一个自己,正悬浮在空中,冷眼旁观。
迷迷糊糊中,房内光影静静迁移,一抹粉色映照在怀臻眼皮上。她乏力地睁开眼睛――太阳快要出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怀臻有些唏嘘――不知道这新的一日又要如何才能挨过。可是,手机竟突然响了。怀臻难以置信,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来电显示正是陆钦。她将手机死死贴在耳朵上,全神贯注聆听,生怕是自己太过渴望而出现的幻觉!真真切切是电话接通了!
她忽然觉得喉头发干,肾上腺素激增,一颗心扑腾扑腾地跳起来。她从来不知道,接通一个电话,可以让人如此兴奋、雀跃,像突然注入强心剂,奄奄一息的她又活过来了!
该怎么面对他呢?要不要理睬他?生气?恼怒?听他解释?或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怀臻心绪纷乱,像夏天的杂草。
“怀臻?起床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陆钦妥协了!他又回到谢怀臻的身边。尽管对于这一次的妥协,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可是听到她的声音,他还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这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不是为了那人开出的更诱人的条件、更丰厚的酬金,而只是为了听到她温和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可能爱上她?他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自己:待她认识了真正的他,恐怕会躲到撒哈拉沙漠去吧。他同谢怀臻的关系,不过是他同另一个人做的交易而已。内心里,他十分鄙夷这种关系。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欲罢不能。
她一见到他,她瞳孔里自然流露的愉悦便深深感染着他。有个人时刻惦念他,令他寂寞依旧的心变得温暖。
他竟然也开始渴望,每天看见她时,她像只活泼的小鸟,一头飞进他怀里时,那种轻松与亲密,是正常恋人之间的亲密!他这一生,几乎从未享受过如此正常、自由、平等的爱。
尽管,对于他来说,这份爱是假的。
可有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在演戏。也许戏假情真这件事,是真的。听到怀臻声音的这一刻,他不由自主放柔自己的声音。又听到他的声音,怀臻觉得简直似一支神曲,专门接人上天堂。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昨天,整日都没有联系到你!”
“是!”他的声音里略微添一丝歉意,熟稔地念着剧本台词,“这几天公司接了一个大单,我们创意部所有人都在赶工,忙得焦头烂额。可我仍然每日抽时间与你见面,在同事面前,很觉惭愧。所以前晚送你回家后,我又折返回公司,与同事们通宵加班。昨日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到厦门提案,因为要与另外几家公司比稿,需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力以赴,为怕分心所以关机了!然后又整晚与客户沟通,一直没找到时间联系你。谈完事情已经很晚了,心中牵挂你,又赶着搭乘最晚一班飞机回来,到家已经深夜,不想再吵醒你!”
怀臻沉默,她不清楚他具体在说什么,她也搞不懂广告公司的作风,她心中只有那句“心中牵挂你”,她的心温柔地抽紧,昨日的煎熬,通通都被这句话打消。
她只觉心中大石头砰然落地。事情竟这么简单,她觉得有些好笑,为她对他的不信任。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就会变得特别紧张、多疑、患得患失,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惶不安,生怕错失了!
她忽然决定,不告诉他,她曾经为了这一整日的无法联系,如何猜忌、焦躁、绝望、坐立难安、食无滋味……她不愿他知道,她有多在意他,多怕失去他。她怕他知道了,便不会那样珍惜她。她只淡淡地、故作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然后问:“你在哪儿?”
“你家楼下!”他声音里有笑意。
“什么?我家楼下?”怀臻有些难以置信,天才蒙蒙亮。
“想早点见到你!”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天还没亮我就来了。”
“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怀臻惊异。
“不想吵你睡觉!”他温和地说。
“那为什么不等天亮了再来?”
“虽然看不到,可是能距离你近一点,也觉安慰!”他忽然笑起来,“很傻是不是?”
她忽然鼻头发酸。过了良久,她才说:“其实我也想你!”终于,她放开自己,将心的一角袒露给他看。其实,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她始终有所保留。这一刻,她忽然被他打动。
“你再睡一会儿?”他体贴地问。
“不用了!”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她恨不能立即飞身下去见他。
“可是,现在距离你上班还早。”他皱着眉头,想一想又说,“你吃过早餐再下来,不用急,我等你!”
“干脆你上来一起吃早餐?”她不忍心让他等,她渴望立即见到他。
“皇恩浩荡,上天眷顾我!”他笑。
怀臻一直没有请他进入过她的领地。而今天,她几乎以为失去了他,此刻失而复得,所有的矜持、顾忌、遮掩都放下了。直到挂了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尚横躺在床上,蓬头垢面,衣无遮拦。她赶紧飞扑下床,冲进浴室,将自己放到莲蓬下,大力冲洗。
门铃一声接一声,催得她手忙脚乱,差点在浴室滑倒。她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一只手涂抹沐浴液,一只手洗头发,另一只手好扯过浴巾,随时擦干,最好还余一只手去应门……
草草冲洗,然后胡乱找件衬衫套上,她一边快速擦头发,一边奔到客厅开门。
走到门边,她顿一顿,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喘息平静下来,然后拉开门。
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轻轻撑着门框,样子轻松得似她的某位邻居过来借半瓶酱油。
“不好意思,我刚洗过澡!”她胡乱在空中比画了一下,有些窘迫,似乎怕他看出她的狼狈。
陆钦的眼睛往她身上随意一扫,便挪不开了。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着不经意的、自然流露的性感。她的手里甚至还捏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大概沐浴得太过匆忙,直到开了门,她还有些慌乱,头发还在滴水,胸口略微起伏,有些喘,面色潮红,皮肤有着异样细洁的光泽。连那一丝慌乱和局促,也显得分外动人。
他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
“还以为你又睡着了!”他开玩笑。
“怎么会?”她听出他想缓和她紧张的情绪,然后自己也笑了。
虽然在美国读书多年,作风也大大咧咧,可是她仍旧没有习惯到,可以在异性面前沐浴更衣,表演贵妃出浴。她一边拘谨着,一边又太恼自己不够大方。在她懊恼时,陆钦已经非常自然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可以四处看看吗?”他礼貌地问。
“随便参观!”她微笑望着他。
他好奇地站在房间的中间,往四处看了看。他以为建筑师的房间,一定装修得美丽又精致,没想到这样简约,简直一目了然。
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除去厨房与卫生间,其余通通打通。正中是一张偌大的书桌,上面堆满各种图纸、画笔、工具、书籍、电脑,一只水晶花瓶中,冷清地开着几枝白色的马蹄莲。
三面墙全是书架,从天花板落下来,密密麻麻摆满了书,书架前,有把木质三角梯,方便上下取书。其中一面墙的角落,有一个内嵌的衣柜,并不大,可见她并无太多衣物。然后是一张米色的沙发。再然后便是一张床,床单、被子通通是一种极浅的灰色,素净到了极致。
“没有其他家具了?”他惊异。他不是没到过单身女人的家,也不认为香闺必须有粉红色罗帐、各种柔软的毛绒玩具,或者精致的收藏品。但这样空荡荡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与其说是香闺,不如说是工作室来得贴切。
“没有了!”她耸耸肩膀,“不过是身外物,能用得了多少?能免则免!”
物质要求如此低下?可见精神上的要求一定比常人高!他暗自叹口气。忽然,他的目光被烫到――床对面的墙壁上,有个精致的相框,相框内,有张熟悉的面孔。不是他,是谁?
陆钦的心不由得一动,忍不住走到墙跟前仔细端详。粗粗几笔,可是人物轮廓却清晰传神,似笑非笑的神情,唇边的刀疤一挑,眉宇间的不羁,通通活灵活现。可见画者要么功力深厚,要么对所画之人感情深厚。
陆钦的注视,让怀臻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怎么忘记将这幅画收起来了呢?赤裸裸将对方的眉目描绘出来,挂在床对面,日夜相对,简直是个笑柄。分明是花痴的最佳写照!怀臻不知该如何解释,讪讪地站在陆钦身边,双手放在背后,窘迫不已。
“画得真好!”陆钦吸一口气,“比照片还传神,拍照也未必能抓住这瞬间的神情!”
“不过是随手涂鸦!”怀臻讪讪地解释。
“随手已有这般效果,若用心又会如何?”陆钦转过头,望向怀臻。
怀臻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紧紧盯住自己脚尖。她只觉眼前人影晃动,紧接着,整个人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是谁为你送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