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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初隅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丢弃的物品？如今你都这样了还不肯告诉我实话，方兮雯，你真是狠心……”
短命两个字，初隅终究不敢说出口。
“对不起。”方兮雯最终抬起双目看向那双猩红的眸子，“我没有别的选择。”
“是没有选择，还是不想选择？”初隅牢牢掐住方兮雯的手腕，微微气喘。
这般坦荡的情意，哪怕殷守徽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也看得出来，心底涌起一种从没有过的古怪之感，在对面两名女子面上扫来扫去。
“初隅。”方兮雯挣脱不开，无奈唤着她的名字。
“我跟你们一起走。”初隅盯着方兮雯，余光扫向殷守徽。
“什么？”方兮雯失神。
放开方兮雯的手，初隅伸手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手指穿过青丝，极尽温柔，带着深深的眷恋，“你虽然舍弃我，可我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任凭你离开，别妄想甩掉我。”
万万没想到初隅竟然不避开殷守徽，当着他的面就这种眼神这样的动作，方兮雯有些尴尬，微微侧过脸，将自己的头发从初隅手中抽了回来。
“方姑娘，人生实难求知己，路上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不如一同前行。”殷守徽看出她的尴尬，用知己两个字化解方兮雯的不自在。
只是提到知己两个字，殷守徽又想起了方兮雯身边的柏炘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谢你们送我最后一程。”方兮雯顺着殷守徽的话接了下来。
“方姑娘，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殷守徽目光跃动。
“殷堂主请说。”
话至嘴边，殷守徽却有些难以启齿，该问什么？要怎么开口？
柏炘湄现在已经嫁给了秦遇清，一定很是幸福美满，自己又何必事事清楚的去打听呢。
可不问，到底放心不下，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牵念。
“究竟何事？”见殷守徽犯了难，方兮雯疑惑道。
“柏炘湄……现在如何，方姑娘可知晓？”
殷守徽试探着问出口，却惊讶到了一旁的初隅。
想不到柏炘湄那个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性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朵隐藏的小桃花，真是没看出来啊。
方兮雯却没有意外，殷守徽的心意，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遂道：“她现在很好，已有孕近三个月。”
“是么……”殷守徽目光寂灭，是啊，她和秦遇清成婚近半年了，有孕也很正常。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对了。”方兮雯想到要送给柏炘湄的东西，从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两个精致的药囊放到初隅手中。
“这是什么？”初隅拿起来闻了闻。
“送炘湄的，孕中佩戴可避百毒，待孩子出生佩戴，可保他平安长大。”方兮雯盯着那两个药囊，似乎已经看到柏炘湄坐在摇车旁哄着孩子的样子。
真好，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磋磨，终于与混沌凶灵斩断联系，能好好的活着，她的余生，一定很幸福，只是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初隅姑娘可以见到炘湄？”看着她二人的互动，殷守徽好奇。
“我与柏炘湄是同宗，有些血缘。”初隅解释道。
原来如此。
“收拾一下启程吧。”殷守徽按下心底的酸涩，眼下还是成全方兮雯之事最为紧要。
“我……”方兮雯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阵控制不住的抽搐，眼前逐渐变的模糊，翻出眼白，直至倒在地上。
“兮雯！”初隅吓的扔了药囊，慌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尽是眼白的方兮雯。
“怎么会这样？！”殷守徽惊讶。
实在是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料到方兮雯会毫无预兆的血咒反噬。
“兮雯你醒醒！”初隅一手为方兮雯输送灵力，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方兮雯的面颊。
“我来！”殷守徽看出初隅的力不从心，急忙上前帮忙扶起方兮雯，浑厚的灵力自背后灌入，循循环遍全身，方兮雯的抽搐逐渐停止，瞳孔落了下来。
初隅正待送一口气，“应该没事……”
话未说完，却见怀里的方兮雯突然瞪起双目，猛的吐出一口血来，随后那血液如同开闸的洪水，不停地自方兮雯的口中涌出。
“啊——”初隅吓坏了，怎么也没料到，今日就是方兮雯的大限之日。
殷守徽双手逐渐变僵，那日柯叙之死的时候，也是这般不停地呕着鲜血，直到血枯而亡。
“怎么办！”初隅努力将修为渡给她，可她因环蛇之毒只剩三分修为，甚至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将方兮雯交到柯叙之怀里，初隅发了疯一般的在诊室之内寻找药物，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救她，有没有可以救回她的药！
双手颤抖不已，摸过之处尽是血迹斑斑，初隅双眼模糊，不停地翻找着，直到身后传来殷守徽急促的呼唤：“方姑娘！”
猛的回身，方兮雯已经停止了呕血，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干瘪了下去，而她的一身白纱，此刻尽是鲜红刺目，连带着殷守徽的身上，二人身边的地面皆是被鲜血包围。
“兮雯……”初隅腿抖的站不起来，只得一步步爬向方兮雯。
“兮雯，兮雯！”将被鲜血浸泡的方兮雯拉回自己怀里，初隅不停的摇晃她，她怎么不醒呢？
这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从发作到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摇晃无果，初隅逐渐平静：“兮雯？”
“初隅姑娘，方姑娘走了。”
殷守徽正了正身姿，跪在方兮雯面前，她也算是柯叙之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去了，他跪一跪，理所应当。
“走了？”初隅喃喃出声，仍然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刚才还好好的，还让我把药囊给柏炘湄，那药囊还在呢。”
说着，初隅指了指被她丢在远处的药囊。
殷守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两个药囊上的平安和长命百岁的字样格外刺眼。
“兮雯。”初隅抱紧方兮雯，将自己的脸贴在方兮雯的脸上。
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若三人一起出发，该带方兮雯一路游山玩水，说不定心境疏阔了，她还能多活些时日，可没想到，下一刻她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冰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就连刺骨的寒意，也没有了。
寂静无言，只剩一室低声哭泣。 寄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