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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攒动,簇拥着一个白须白发,扛着个大烟袋子,精神矍铄的老头。
老头子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一身白衣服看起来也是一尘不染,到有种出尘世外的感觉。
“镇上丧葬店邱老倌的师傅,邵老神仙!”谭老大扯着嗓子给人做着介绍,旁边围观的人有认识的,当下就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位邵老神仙,远近驰名,徐正龙自然也是知道的,都将近八十多岁了,轻易不出山,为了请他,自己也算是下了血本,怠慢不得,他直接走下台阶,朝着老神仙迎了过去,没想到这老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朝徐正龙摆了摆手。
“先不忙!”邵老神仙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说话含含混混,有些中气十足。
他在门口站定,脚底下似乎踏着某种步伐,嘴里也念念有词,徐正龙不懂这些门道,却也不敢打扰,老神仙抬手叫他避开,将大门敞了出来。
老神仙步伐诡异的走了八步,最后鼓起腮帮子,朝着黑洞洞的大门轻轻一喷。
这时一旁的村民才发现,老神仙嘴里一直喊着一口烟呢。
原本飘飘渺渺的白烟,竟然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大门,在门口散开,飘转回旋,徐正龙看楞了,老神仙就盯着眼前散开的烟气,外边的人也伸长了脑袋瞧着眼前的变化。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弥散的烟气忽然在厅堂里边再次聚拢,扭动翻滚,似龙蛇起舞,突然转向,朝着身侧的房门散开了。
旁的人只觉得神奇,却又对这一手吐烟的功夫莫名其妙,只有徐正龙满眼惊诧。
烟气散开的方向,正是他老爹休息的房间。
老神仙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徐正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令尊……”他抬手指着厅堂的侧门,“在里头休息着呢?”
徐正龙点点头。
“这里……”老神仙伸展着手中烟袋,朝着谭老大家划了一圈,“不是休养的好地方,赶紧挪。”
“这?”徐正龙皱紧眉头,谭老大家敞阔,她媳妇也会照顾人,这一大家子全瘫倒,不在这里休养,又能送到哪里去?
“嚯。”老神仙一眼便看出了徐正龙的顾虑。
“进门之前,我便瞧见这宅子上阴郁之气,蔚然蒸腾,宅子四周空旷,却不见风声虫鸣,我这一口中气喷出都进不了侧门,这宅子分明呈现煞气阴秽聚拢一处,排挤阳火血气的征兆,一言蔽之便是……凶煞临门,反客为主。”
“那我父亲……我父亲能去哪?”徐正龙一听到凶煞临门,立刻急眼了。
老头子捂着“禅机”,死活都不肯把话挑明,推门而入,便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紧闭双眼不住呻//吟的村长,眉头立刻竖直。
“不好!”老头子自说自话,语调立刻拔高。“你这老父亲……邪煞入体了。”
徐正龙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怔怔的瞧着邵老神仙:“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哪知道邪煞入体是怎么回事,这老神仙神通广大,连他都神色紧张,眼下自己父亲的情况,多半是凶险危急:“您……您一定得救救他!”
邵老神仙摆摆手,扛着烟袋,轻轻的嘬了一口,丝丝红亮在烟锅里闪烁,连着邵老神仙的脸似乎也开始胀红起来,他微微的朝着四肢僵硬的老村长吐出一口白烟,拖长一线,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烟气缭绕而出,笼罩老村长仰躺着的肥硕身体。
烟气在村长头顶和胸腹散开,整个人就开始诡异的抽搐起来,徐正龙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村长哆嗦着睁开眼睛。
“痛!好痛!”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烟气缭绕的瞬间变得煞白,邵老神仙眉头紧皱,嘴里微不可查的呢喃变得大声起来。
徐正龙却发现,老头子嘴里念的咒,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快让他停下!”村长抬起头,如同重症病人一般打着摆子,他睁大眼睛,疯狂甩动硕大头颅,眼眶发红,面目扭曲,他朝着自己儿子大喝,“我脑袋快要叫他念炸了!”
徐正龙神色焦急,眼下情况完全让他措手不及。
这……这老神仙是在救人?徐正龙张口结舌吐不出半个字。
一声暴喝,邵老神仙忽然高高的举起烟袋杆子,在床沿敲击抖落正点燃着的烟草,直接朝着村长的头顶敲击了过去。
“住手!”一看情况不妙,徐正龙赶紧冲了过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神仙看也没看他飞扑过来的身形,动也不动,抬手如飞龙探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捏住了他的腕子。
徐正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了,被攥住了手腕,却浑身酥麻使不上力气。
“稍安勿躁。”邵老神仙沉声不动气,烟袋锅子在老村长的脑门上敲了三下。
三声闷响过后,村长的苍白面庞由白转红,一缕暗红色的鼻血直接流淌了出来,整个人身上冷汗泉涌,片刻之后,连着他僵硬的四肢似乎都软化过来,村长肥硕的身体抖动着,真真切切的打着寒颤,嘴巴微微张开,竟然哈出了一口白气。
“走开!”邵老神仙一把将徐正龙扔了出去,嘴里的白烟吐了一半,此时又吐出了另一半,白烟白气交相碰撞,竟然凝结成了水雾,飘飘悠悠的落下来,床前一滩泛黑的湿渍。
徐正龙彻底看呆了。
“好凶厉的煞气!好歹毒的恶鬼!”老神仙望着眼前恢复正常,却昏睡不醒的村长,眼中泛动精芒,半晌过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让徐正龙拿了纸笔过来,邵老神仙写了张药方。
“照着上边抓药,每日给你老父亲药浴三个时辰,热水不能间断,泡完之后找个手劲大的人,每日给他按摩百汇,中府,神门,至阳这几个穴道,按足半个时辰。切记,不可用下河村一滴水!”
徐正龙连忙点点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疑惑:“您之前说我父亲邪煞入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不能用下河村的水?”
邵老神仙斜乜了徐正龙一眼,这次倒是没打机锋,娓娓道:“邪煞冲撞了你父,却没有杀死他,而是在他脑子里种了一道煞气,幸亏我来得早,今日给驱散了,要不然今晚子时一过,阴气聚顶,邪煞入神,你老父恐怕会直接发狂,到时候凶暴难当,恐伤你家人性命。”
这?徐正龙悚然一惊,心中凉意湛湛,这小花媳妇的鬼魂当真歹毒。
她这是要借我父亲的手,杀我全家……徐正龙望着邵老神仙,有种险死还生的侥幸感,当下就跪倒在地:“您老大恩大德,我老徐家一定会重重报答!”
邵老神仙没说话,冷哼一声:“平日多休善果,自然无病无灾多福多寿,报答的事也不必说,诚信忏悔,改过自新才是正道。”
这老头难道看出来什么?徐正龙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人家毕竟是老神仙,看出来了,也不会怎么样吧,眼下也只是劝自己向善。
只是这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向善倒是容易,可老徐家的家业并不是吃斋念佛捡来的。徐正龙做出点头忏悔的模样,心中却不把邵老头的话当回事。
“至于这下河村的水……”邵老神仙眉头紧皱,“麻烦的紧,恐怕已和邪煞同气连枝,不分彼此了。”
“记住。”老神仙沉吟了一阵,他转头看向徐正龙,“此刻你徐家的卦象是,遇水则亡,处处死门,无路可走的绝煞。”
“啊?”不懂问卦求卜,徐正龙却也听得是心惊胆战,头昏目眩。所谓绝煞,就是衰到了极点,毫无生机,死一户口本的绝顶倒霉事。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找到了老夫,那便得了解决之道。”邵老神仙眼见徐正龙紧张兮兮的样子,面露得意之色。
“我在哪里,生门就在哪里。”
“魑魅魍魉,何足挂齿!”
......
周癞痢扛着药箱,神情惴惴的看着下河村小学那张破烂校门,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忽然间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呼唤。
“周医生可真是位贵人,还得下河村长亲自请才肯挪动步子过来。”
周癞痢没来由的抖了抖,警惕的回头,入目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
钱明支教的时间并不长,周癞痢行踪不定,两人虽然都在一个村子里,但三个月的支教时间却未曾见面。盯着眼前的陌生年轻人,周癞痢惊觉的后退了半步。
“我们没见过面吧。”周癞痢笑起来,一张丑脸分外拧巴难看。
“是熟人才肯治病吗?”吴穹慢慢走近,周癞痢只觉得眼前年轻人表情虽然和煦,语气也温柔,可身上总透着一股子令人不舒适的气息,下意识的再退半步。
“你气色红润,中气十足,我虽然是赤脚医生,也看过不少病人,你不像生病的样子。”周癞痢皱着眉头,“咱们也不必打哑谜。你……你胁迫村长,将我使唤过来,要做什么?”
吴穹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团黑色的粉渣,那是他从村长屋子里搜出来的黑香,捏碎之后的产物。
周癞痢面皮一紧,没有说话。
“眼熟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
吴穹将黑色粉渣抖落在地,将手掌拍打干净。
“我呢……从小没什么女人缘,曾经发过大宏愿。”吴穹嘴角扬着戏谑的笑意,“我自幼仰慕先贤,日日参拜云中鹤,田伯光,欧阳克这几位作古的前辈,就想成为当代的小蜜蜂。”
一声诡异的嬉笑,是明小婉让吴穹给逗乐的笑声,却把周癞痢吓得不轻。
“胡说八……”周癞痢话还没讲完,吴穹便欺身了过来。
刚才不过是吸引对方注意力瞎扯一通罢了,明晃晃的旧式一体手术刀架在了周癞痢的脖子上。
“就这小破刀还想……啊啊啊……住手……”鲜血迸溅,刺痛入骨,吴穹手里的小刀异乎寻常的锋利,周癞痢吓得不轻,打着哆嗦认了怂。
吴穹微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对你身上的秘密很感兴趣,介意分享一下么?”
介意?
周癞痢打着哆嗦,脸上便秘似的表情,我敢介意吗? 最后一个引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