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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颖没有立刻回答，将碗放进袋子里装好。

　　只道，“如果罗曼公主知道得没有那么快，或许，我不会把它往意外以外的方向去想。但是罗曼公主知道得太快，追责得也太快了，不得不让人怀疑，到底是谁这么及时地告诉了她，又适时地怂恿她向我们下手。罗曼公主前后的态度，可一点不像是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人被背后恶意煽风点火，一个人又怎么会突然变成另一番她从来没有过的态度。”

　　苏清尘嘴角挂着淡得不能再淡的浅笑。

　　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发晕，等能自己下床了，就立刻回公司。这两天，公司你帮我盯紧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

　　“好的。我知道了。”李颖拿起东西，“那我先走了？”

　　“嗯。”苏清尘闭着眼，靠在床头像是已经睡着了。

　　突然，又叫住李颖，“李二狗这两天怎么样？”

　　一提到李二狗，李颖的表情就陡然变了，眼中怨念十足。

　　却只轻描淡写道，“老样子。他也就那样了。没有特别的任务，就吊儿郎当的，每天按时到公司来睡觉，到点了就下班走人。只是……”

　　“什么？”

　　“昨天下午，他和茄子似乎起了争执，我问起来，他又什么都不说。我也不好问茄子，问了也是搪塞我。但我看，八成是茄子背地里又做了什么，被李二狗知道了。”李颖猜测。

　　“嗯。”苏清尘点点头，睁开眼，“你让李二狗注意点，不要和茄子起冲突，不管发现他在背后做了什么，只管告诉你和我，在外头不要打草惊蛇。离度假村开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想，既然他们会迫不及待通知罗曼公主，这局不成，势必会在后头有新的动作，约莫，也就是这一两个礼拜的事了。公司你也注意着，外头进来的人要拦紧了，家里不安分的，也别漏了。”

　　“嗯！我明白。”李颖懂得，“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警醒。之前是我们大意了，以为胜利在即，便松懈了，让别人钻到了空子，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了！”

　　她知道，这次的五色土，是苏代表用命去换来的，来得比先前更加不易了。

　　“我会盯紧公司，有空，也会去窑厂盯着。这两天言世勋状态不错，而且琅幼岐也每天会去窑厂帮衬，外头的一切，您都不用过分担心，只要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您有事打我电话，您的手机我放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了。”

　　李颖走后，苏清尘实在撑不住，头晕得单坐着就会往下栽。

　　她撑着床，艰难地躺下，被子也顾不上掖，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睁开眼，满眼的黑色，她困得实在厉害，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古老的梦，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未褪尽乳牙的孩子时，有一个人24小时地守护在他身边，给了她童年最美好的自由欢乐。

　　那个人面目模糊，模糊得像是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将他整个头包裹住，他叫她“清尘，快过来，到二叔这了。”

　　那个人左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绳，绳子上，穿了一个指甲盖大的圆溜溜的乌龟壳。那龟壳上，歪歪扭扭刻着一个字——“清！”

　　“哈！！”苏清尘陡然从窒息的梦里醒来，满头满脸的大汗。

　　她坐在床上，剧烈喘息着，周围，是浸满月光的黑夜。

　　夜风从未关阖的窗户钻进来，撩起鲛绡般轻薄的窗帘，吹在苏清尘满头满脸的汗上，凉意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梦里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仍笑着在她脑海里冲撞，温柔带笑的声音隔了一个世纪幽幽重回。

　　那声音，是她记忆里二叔的该有的温暖，与她八岁那年，遭遇车祸后醒来的二叔不同，是温柔的，是糖一样甜润的，不似后来的二叔，冰冷冷，一开口，便是夜枭般诡异森冷的桀桀怪腔。

　　那一年，便是她和二叔之间的感情的风水岭。

　　再后来，二叔，就成了‘苏何鸾’，一个与她空有叔侄虚衔的男人。

　　她曾问过苏何鸾，她送给他的那条小乌龟手链怎么不见了。苏何鸾说，车祸时失踪了，可能在丢在了火海里，她要是喜欢，他可以再给她买很多小乌龟。

　　可是她在曾淮麟的墓室里，又看到了那只仅有她指甲盖大的乌龟壳，圆溜溜的，壳上隐约刻着一个字……

　　她不敢多想，不敢再想！

　　像受了惊的鸵鸟一样，突然钻回被子里，用杯子将脸蒙住，环抱着自己，瞪着眼，望着一片漆黑。

　　听着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窑厂进行的很是顺利。

　　在她三日后出院的中午，季白打来电话，说已经超额补出了车祸中损毁的玲珑瓷的数量，等她亲自过来验收后，便可以立刻送去度假村张贴。

　　苏清尘办好出院手续，便同李颖一起赶去了窑厂。

　　果然，言世勋没有吹牛，这次制作出的玲珑瓷，不止在硬度上加倍，透明度和幻彩上更是精益求精，堪称完美。

　　言世勋将琅幼岐推到面前，对苏清尘夸自己的徒弟，“这次幸好有幼岐帮我雕瓷，才可以进展得这么顺利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带带幼岐，让他有个稳定的公职，也省得他这样不务正业，现在，毕竟有老婆孩子要养，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苏清尘朝李颖使了个眼色，李颖和季白立刻安排工人将玲珑瓷装车，这次运送的车，是厉棠国际派来的，别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碰厉棠的公车。

　　“琅幼岐确实是个绝顶的人才。这次能顺利弄到五色土，他功不可没，我会论功行赏的。”苏清尘不吝赞赏。

　　琅幼岐腼腆道，“我没有。我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有秣陵大哥，我那些话也顶不上派场。”

　　“嗯，你不提，我都快把他忘了。这次确实也得赖于他的帮助，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你提出厌日再去勘山，别人谁的能耐也没有用武之地。这是你的本事，不用过分谦虚。把你这毛病改一改，凭你的能力，往后不会比你师父差的。”苏清尘对琅幼岐提了建议，又对点头称是的言世勋道，“至于带他，我就没这个本事了。他会的，我都不会，还是放在你身边，你亲自教导他，等他什么时候能出师独当一面了，我们苏氏自然会仰仗他，不会错失人才的。五色土还剩下多少？带我去看看。”

　　三人去了专门盛放五色土的独立仓库，仓库的铁门上锁了一把巨大的U形锁，只有言世勋一人有钥匙，另一把，听季白说还放在厉棠顶楼秘书处的保险箱里。

　　言世勋开了仓库，带苏清尘进去。

　　“还有这么多？”苏清尘一看，竟然还有三个小丘的五色土。“这么多，能做多少玲珑瓷？”

　　言世勋道，“这里有三百五十来斤，听说，五光山还剩三分之一，厉总今晚会让人全部运过来。至于成品，要看制作的大小器型，还有损耗，按照现在的用量，做个一千多件，是没问题的。”

　　听到言世勋这样说，苏清尘总算放了心。

　　点点头，道，“我有两个朋友要定制款，等我把图纸定下来，就拿给你，你帮我精细着做上两件，至于其他的五色土，留一半，其余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自己看着办。”

　　“诶。”言世勋朝琅幼岐挤眉弄眼，琅幼岐也乐不可支。

　　苏清尘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言世勋没有说话，假咳一声，便去摆弄他的宝贝土了。

　　倒是琅幼岐杵在原地，瑟瑟望着苏清尘，怼着手指道，“就是海灵马上要办满月酒了，我想做一个瓷娃娃送给她，别的，我也不会做。只是，怕那些五色土精贵 ，你不肯。”

　　“嗨，原来是这事儿？”苏清尘摇了摇头，见琅幼岐突然慌了，她忙道，“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给她多做几个也无妨。对了，公寓你们还住得惯吗？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我好了。哦，对，答应何花的手机也没工夫去买，我待会儿让李颖准备了交给你，你们一家子都没个手机，要和你们联系，总也不方便。”

　　“诶！”琅幼岐很是木讷，像是除了风水和瓷器的事，他就不会说话了。

　　苏清尘跟他这样大眼瞪小眼，也是尴尬。

　　便问言世勋，“我现在送你们回去？”瓷器做好了，最近也不急着赶货，你们都忙了好几天了，听说这两天都是连轴转，先回去睡觉吧。等休息够了，再过来也不迟。”说着，便往外走。

　　言世勋还站在原处，苏清尘在门外催道，“快出来啊，把门锁上，钥匙藏好了。”

　　言世勋和琅幼岐这才锁了仓库门，跟着苏清尘回了公寓。

　　苏清尘回到公寓，便收到了厉怀宸短信，“身体好了？”

　　“嗯。好了。这两天麻烦你了。”苏清尘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厉怀宸秒接。

　　苏清尘心里，有登不上台面的雀跃。

　　“本想只回一条信息，但觉得实在诚意不足，便打了电话，没有打扰你吧？”她问道。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