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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赶来，冲开数不尽的看客，将两具身体快速抬上了担架。

　　“医生！两个人都失去心跳了！”

　　“大人脑浆出颅！”

　　“准备急救！通知手术室一级警戒！”

　　苏清尘像一根柔软地面条被身后的李颖扶起，她身上的白色真丝长裤，被红色浸润，一滴又一滴，往下流着温热的血，将她雪白的脚背一点点染红。

　　她双手颤抖，木然地环抱起来，仿佛上头还有苏瑞泽鲜活的重量。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双目失焦，木偶似的抬头望着李颖心疼的面庞，呓语般问着，“怎么会这样呢？”

　　“苏代表，”老金走过来，将一只装着明黄保龄球瓶子的透明塑料袋递过来，语气哀痛，“这是她从别墅带出来的。”

　　老金的背后，司机早被刚才的一幕吓得腿软，结结巴巴道，“我……我以为那只是顺路的人。没想到，他是故意一路跟踪我过来，我……”

　　司机哆嗦着嘴皮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清尘眯起眼，眼中的茫然，点点汇聚起怒光，“去调监控！查清楚那辆车的车牌和司机！”

　　她紧握着拳头，胸前起伏如扑天怒浪。

　　回到办公室，李颖将苏清尘换下来带血的衣裳装进袋子，让保洁带出去扔掉。

　　望着坐在李二狗对面的沙发上，抱着热水杯一言不发的苏清尘。

　　苏清尘的眼睛，始终盯着面前茶几上，那只田杏芳带来的塑料袋，里头的塑料保龄球瓶子，像一座沉重的山，死死压在她心上。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苏清尘动也不动。

　　李颖抬头望去，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门口探头探脑的季白走进来，“我倒是想拿着你给的一百块打车回去，可是今天的出租车不知道都怎么了，都不肯去厉城。我在街上找了点吃的，钱用完了，就回来咯。”

　　他摇摇晃晃走到苏清尘旁边，“多亏了苏代表，我今天多一天假。”

　　李颖绷着脸，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可季白压根没瞧见，自顾自坐在苏清尘旁边的沙发上，伸手拎了拎那只塑料袋瞧瞧，又扔回茶几，“我跟总裁说李秘书让我过来办点事，总裁让我自己看着办。晚上十点前回厉棠发份海外传真就可以了下班了。”

　　没人搭理他。

　　季白才发觉这里的氛围很怪异。

　　“你们都怎么啦？不欢迎我来啊？”

　　他还想说什么，李颖一皱眉，狠瞪了他一眼，对苏清尘道，“苏代表，我把这个塑料瓶送去局里让他们检验，提取证物吧？早一点确认苏何鸾的动向，也好……”

　　苏清尘没有说话。

　　突然，李颖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跑出去接，很快又脸色极为难地回来了。

　　迟疑道，“苏代表……”

　　苏清尘一听她的语气，心中一紧，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人的情绪。

　　她望着李颖，眼神看似冷漠，却在努力压抑着底下的恐慌。

　　可这并没有改变悲剧的落幕。

　　李颖说，“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抢救失败了。”

　　苏清尘手中的水杯一倾，滚烫的水泼在她冰一样冷的手背上。

　　季白和李颖连忙拿走热水杯，李颖慌忙跑去拿药箱，替苏清尘擦掉手上的水，用酒精片敷了好一会儿，才给她伤了烫伤药膏。

　　白皙的皮肤上，仍然留了一片红。

　　可苏清尘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由始至终，表情都十分漠然。连带李颖都十分怪异。

　　季白瞧了瞧两个女人，又望望对面相对比较正常的李二狗，凑过去问道，“她们怎么了？”

　　李二狗耸耸肩，没说话。

　　季白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李二狗端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你！”

　　李二狗很是大方，将手机屏幕移到两人中间，“要链接吗？”

　　“要！”

　　李颖瞪了对面的狐群狗党，“你们能不能干点正事？”

　　“苏代表，我把证物送过去，可能要排队等化验名额。一个礼拜内应该会出结果了。”

　　见苏清尘没有反应，李颖只好先拎了塑料袋预备去局里报备。

　　不想季白跳上来，一把抢了李颖手里的购物袋。

　　不待李颖发作，季白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有我在，一天出结果！”

　　“你？”

　　季白瞪她，“收起你怀疑的眼神！好歹我是我们家总裁最得力的特助！这点门路还是有的。等着！”

　　说罢，便拿着证物走人，突然又笑嘻嘻折回来，两手一摊，“交际费预支。”

　　李颖纤掌一抬，就要打下去。

　　忽听苏清尘站起来道，“李颖，送他去。要什么费用立刻支给他。”

　　凤眸灼灼睨向季白，“但我等不了一天。我要明天上班以前，拿到全部分析报告。李颖，把上一份化验报告复印一份拿来。”

　　李颖连忙去拿。

　　苏清尘缓步踱至季白面前，凤眸冷艳妖异地望着他惊呆的小白脸，纤手一探，接过李颖刚复印好的还温暖的化验报告，指甲一划，反手递到季白面前。

　　“这是我们找到的登山绳上取下的证据，划出来的部分，是苏何鸾同党的DNA分子结构，你让他们对比塑料瓶里的证物，是不是同一个人。上头应该有指纹，让那边去查一查，到底是谁！你的人，应该这点能力是有的吧？”

　　季白呆呆望着气场全开的苏清尘，木鸡似的呆呆站在她对面。

　　直到见苏清尘微微攒了眉心，他才立刻回过神，连忙接过化验报告，“有有！我朋友有全世界登记身份的人指纹库。”

　　“很好。麻烦你了，去吧。”

　　“诶……”

　　季白像被下了咒一般，乖乖听话。

　　直到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进了电梯，才猛然醒过来！

　　一拍脑袋！“这还是我认识的苏代表吗？”

　　“合着她以前名门淑女的温柔，都是装的？”

　　“我去！总裁啊！你这是掉进了什么红色陷阱啊。”

　　一路上，他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亲爱的老板，苏代表的真面目。

　　季白走后，苏清尘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呆了很久。

　　半米的遮光窗帘，完全拉开，阳光绚烂地冲撞进落地窗，落在她的脸上，手上，洗干净的脚背上。

　　没有任何的烫热，反而，像浸在清凉又微暖的溪水里，一遍又一遍，洗去身上让她几乎窒息的血腥味。

　　他们温热的猩红残留在她身上的感觉，仍然真切，两个鲜活的生命，也的的确确在她眼前被魔鬼掠夺了。

　　一切，都那样真实，又残忍。

　　这世上的黑，哪怕她用尽所有的想象力去揣测，也永远摸不到底。

　　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每撞进一层，都会看到一个新的，冲破她底线的五彩斑斓的黑色世界。

　　“呵呵。”

　　她坐在光里，回味着黑暗、暴力、和那场真实的血腥。

　　“所以，你到底还计划了什么？”

　　她突然失笑。

　　问着眼前虚浮的魔鬼的影子。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去解密？到底……你还做了什么？！”

　　“苏何鸾！”

　　“非要我杀了你吗？二叔……”

　　她缓缓垂下眼睑，里头的浓光烈火被她站起来时，盆栽叶子投下的碎影一点点覆盖。

　　推开门出去，她又是往日泰山崩于前，笑容不减的苏清尘。

　　“李颖，如果茄子再回公司，不要让他上楼。告诉他，公司因为机密项目，暂时批准他带薪休假。”她利落地回到办公室，告知李颖。

　　李颖：“他还会回来吗？”

　　苏清尘：“如果他回来的话。”

　　“好的！苏代表，我知道了！”李颖领命。

　　苏清尘又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居高临下地对正继续研究的李二狗道，“这个礼拜没有休假，明后天，照常上班。”

　　“凭……”

　　“你的外派协议上，第97条，若有重大事件发生，必须无条件服从加班。十倍加班费。若不服从调动，甲方可单方面处理囊青。”

　　“囊青，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

　　苏清尘看着眸光骤冷的李二狗，淡淡笑道。“不知如果我开口问云先生要，他会不会舍得给我呢？你说，他会舍得吗？”

　　“知道了！滚吧！”李二狗翻身面朝沙发靠背，神容冰冷，眼中火光跃然。连他爱不释手的生命起源都不再看一眼。

　　忽然扯下耳中的蓝牙耳机，扔到了脚边。

　　苏清尘唇角微勾，冷道，“摔坏了我可不报销。明天七点半，准时上班。”

　　李二狗倏然起身，冷视她。

　　苏清尘扔下一句，“我和李颖都是。没有孤立你，你应该庆幸遇到我这样好的老板。”

　　“哼。”他冷哼。

　　苏清尘充耳不闻，开门出去，“李颖，明天七点半上班，可以吗？”

　　“可以呀。苏代表你要出去吗？”李颖脆声道。李二狗闻之，又是一声冷哼。

　　“狗腿子。”

　　苏清尘点点头，“我去医院。你帮我安排殡仪馆吧。”

　　“诶……”李颖望着苏清尘远去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苏清尘到医院的时候，殡仪馆的人也来了，因为田杏芳和苏瑞泽死状惨烈，所以，特别安排了殓容师，帮他们整理了一番，才抬上殡仪馆的车。

　　苏清尘跟过去，眼看着两人进了焚化炉，替他们收了骨灰，葬在了一对朝南的子母墓里。

　　对面的山坡上，葬着她的父亲。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