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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五月交接的季节，入了夜，依旧冷得很。

　　苏清尘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街上，风，吹得她宽大的衣服猎猎作响，细瘦的身体裹在里头，像是越吹越化似的。

　　走到车前，她从口袋里摸索车钥匙，却发现右口袋空无一物，她揪起口袋，往深了翻找，左右角落都不放过，仍旧空荡荡的。

　　再摸左口袋，自然是没有的。这才想起，下车的时候一阵折腾，把钥匙和手机都落在了车里头。

　　她无力地出了口气，向马路边走去，预备叫个车回去，到时候再借钱付车资。

　　今天这一天，事儿是真多啊。她都怀疑自己的好运气又被用光了，接下来会有数不清的破烂事等着她。

　　她抬头望天，天，黑漆漆的，只有一轮细若丝线的弦月挂在那。又是初一了。

　　她疲惫地沿着花坛后的人行道，朝十字路口走去。

　　突然，一股熟悉的汽车尾气热烘烘地挨着她停下。

　　似乎有人在叫“苏清尘”。

　　她充耳不闻，仍旧走上桥面，继续往十字路口去，直到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上了车。

　　温暖，密集地将她包围着。

　　她听到厉怀宸的声音，“你的手机呢？车呢？”

　　缓缓抬起头，她看到自己坐在世爵C8的后座，厉怀宸转进驾驶座，关了车门。

　　温暖，便更重了。

　　她淡道，“车钥匙和手机都落在车里了。车门锁了。”

　　厉怀宸眼中的深邃这才缓缓淡了下去。

　　引擎重新启动的声音传来。

　　“我送你回去。明天让人来开车，送到临水花园。言世勋我已经派人在找了。这里早上虽然停电，没有任何监控录像，但有一批航拍的无人机正好在八点多的时候经过这里。”

　　苏清尘猛地抬头！

　　眼睛里重新凝聚了光芒。

　　厉怀宸道，“航拍的无人机有三架，只找到一架的拍摄者，但内存太大，剪辑需要时间，另外两架都是省外的旅拍爱好者，傍晚刚离开厉城，赶回来需要时间。你放宽心，无论如何一定会找到的，从他失踪的时间来看，应该还是主动离开，如果有人蓄意绑架，不会选择在这个高峰期，目标太大。”

　　“但正好，在这条街全线路整修，监控失效的时候。”苏清尘说，“我问过琅幼岐，线路整改在大前天就贴出通知了。完全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设了局，他……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又容易犯病，我就怕他做出什么事，逼得别人把他……”

　　“他近期状态很稳定。”厉怀宸简单点名重点。

　　苏清尘沉默了很久，才道，“嗯，希望只是个意外。希望明天，他自己就回去了。”

　　天亮之前，她也只能暂且寄托这样的愿望了。

　　“很有可能。”厉怀宸仍旧淡淡的。

　　车子开进了临水花园，停在了她家楼道前。

　　苏清尘坐在车里，没有动。厉怀宸也没有催她。

　　就这样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苏清尘才终于消化好内心的不安，抬起头，对厉怀宸微微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嗯。车明早我会让人送过来。早上，我会送云暖去歌剧院。”

　　苏清尘这才想起，明天又是周六了，是云暖学芭蕾的日子。“好。下午下了课，我会去接她，带她和风眠一起出去吃饭。告诉老夫人，明天不用准备他们俩的晚饭。”

　　“嗯。”

　　厉怀宸走后，苏清尘站在门禁前，摸出家门钥匙，还好，家门钥匙没有落下。

　　回到家，曲红姿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走了。”曲红姿大大咧咧地岔开腿蹲在冰箱前拿雪糕吃。还多拿了一个递给苏清尘，“要不要？”

　　苏清尘摇摇头，“我有点累，洗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上不要吃太凉的东西。”

　　她神情寂寂，曲红姿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还没开口，就看到苏清尘兴致全无地摇晃着进了房间，反手关了门，很久都没有出来。

　　过了好一会，才拿着睡衣出来，一言不发地进了洗手间。

　　曲红姿往嘴里挖了一大块冰激凌，干嚼着，看着浴室门，听到里头传来电动牙刷震动的声音，知道苏清尘也没多大事，才转身回房，“开黑！”

　　洗完澡回到房间，苏清尘特意将平时免打扰的设置取消了，调高了手机铃声音量，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如果有人打来勒索电话，或是言世勋求救她，她可以第一时间就接到电话。

　　到了半夜，她的手机都没有响过。云先生那边，也没有任何回复。

　　她虽然睡不着，可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急等她去解决，她必须强迫自己在天亮之前，获得适量的睡眠。

　　逼着自己睡了会，却是在半梦半醒间痛苦游离。

　　她梦到言世勋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被人又踢又踹，打得满脸是血，她想救他，喊着让他们住手，可她像是被关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盒子里，无论说什么，嗓子里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痛苦地挣扎，惶然惊醒，满头的冷汗，身体在睡梦中竟然累到脱力。

　　一看时间，才只有凌晨四点五十。

　　再也睡不着了。

　　只好起床洗漱，等待天亮。

　　而那头，言世勋却在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里，一张欧式大床上睡得极其香甜，床头柜，桌上，放得都是极其精美的点心，和昂贵的水果。

　　苏清尘洗漱完，从冰箱拿了点面包，泡了杯坚果麦片，坐在卧室临窗的桌前，慢慢吃着，左手时不时去点亮平板屏幕，查看当前时间，查看通讯软件上有没有新进入的信息。

　　适时，李二狗的语音来了。

　　她连忙接通。

　　那头李二狗喊道，“找到了！”

　　才挂了语音，厉怀宸的消息也来了。“人在衡水山庄。没有受伤。衡水山庄早上八点才开正门，送完云暖，我去临水花园接你一起去。”

　　苏清尘道，“不用了。我直接去衡水山庄。你要来的话，我们在门外集合。李二狗，哦，我的特助也会去。”

　　“也好。”

　　匆匆喝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热奶麦片，苏清尘抓起平板就赶着出门。

　　在小区外拦了辆车，直奔衡水山庄。

　　司机道，“小姐，衡水山庄可要八点开正门。你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

　　“没开，开车吧。麻烦快一点。”她很怕那边的人会随时转移言世勋。

　　司机没二话，踩了油门就上路。

　　衡水山庄的专项套房里，主卧的门开了，一个着复古西装，背头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对着廊上的落地镜正了正自己的高级领带，满意地摸了一把自己的修剪完美的短胡子，对旁边的跟班使了个眼色。

　　跟班立马在前头引路，绕过会议室，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拿了房卡出来，刷开了门禁，“刘总，请！”

　　被称为刘总的男人，姿态高傲地走在前头，锃光发亮的皮鞋走在厚绒地毯上，仍是发出了到此一游的高调声响。

　　倒是睡在里头大床上的人，睡得极熟，对于他故意发出的讯号，充耳不闻。

　　刘总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的不可一世却越来越浓。

　　他凑到床前，看着趴在枕头上睡得口水直流的邋遢的老男人，“啧啧”两声，像是嫌弃，又像是极其可惜面前的人竟然轮到了这样一步田地。

　　“你从小就尽得师传，是师门顶优秀的人物，我们都是不配给你提鞋的，造化一眼看到头的平庸之辈。可你瞧瞧你……”刘总嫌弃地踢了踢地上那双满是干巴泥灰的布鞋，又是一阵情绪复杂的摇头晃脑。

　　站在他身后的跟班，规矩地立着，脸垂得很低，视线完全包裹在自己的鞋面之上。

　　刘总说了一通，床上的人却仍是没醒，他有些不耐烦了，扭头看了跟班一眼。

　　跟班立马走过来，抓起床头柜的水杯就朝熟睡人的脸上泼了过去。

　　“啊！”

　　突然被冷水击面，言世勋惊恐地从睡梦中弹跳起来。

　　头发上，脸上，惨兮兮地往下滴着水，把被子和他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比之前的邋遢，更凄惨了。

　　刘总看着，嘴角才流露出满意来。

　　“醒了？”刘总冷讽地凑近了打量言世勋。“多年不见，你还认得我吗？”

　　他抽了一张洗脸巾扔到言世勋怀里。

　　言世勋却不理会，抓起被子胡乱就在脸上头上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地在脑门上竖着。

　　刘总轻蔑地笑了笑，缓缓坐在根本搬来的靠背沙发上。

　　言世勋打量了眼前布置繁华的陌生房间，又瞧了瞧面前陌生的男人，掀了被子就下床，却被跟班按了下去。“我们刘总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言世勋倒是很能随遇而安，见他们不放自己走，直接把被子掉了个头，拿了干燥的那一面盖在身上。

　　“什么事，不是应该我问你吗？”那个刘总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斜睨着言世勋污糟的头发衣着，“你跟着我上了车，是为什么呢？”

　　“我跟着你上了车？”言世勋重复道。

　　刘总勾了勾嘴角，提醒他，“你再想想。”

　　言世勋将自己保存周期不太长的记忆一点点往前推，突然想到，“那天我去买早饭，有人拿了一张照片给我看，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人。”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无比惊恐地倒抽了一口气。

　　忙看向面前笑容满溢的刘总，扑过去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师弟的照片？”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