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模糊的黑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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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院长办公室的时候,修齐正坐在办公桌后手写SCI三月前约稿的脑外科论文。
骆粉红见修齐正忙,一股士气突然瘪了一半,缓缓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走到修齐面前停下,一看手心里的药瓶,突然咬了咬牙。
紧着喉咙口唤了声“院长”。
“楼下急诊室来了个特殊病人。您看要不要安排到加护房,省得和别人挤在一个病房里。可是,加护房是给贺市长预留的,您……”
“不用。”修齐头也不抬,笔耕不辍。任他是谁,在他这都没有特殊化,给贺明凡预留加护房,也不过是看在自家老爷子的面子上,左右贺明凡如今还是厉城市长,到底要给他一个面子,省得修家在商场上凭白多了绊脚,可依着他自己的性子,就不该有这个特例。
秘书早知自家院长的性子,咬了咬唇,不再多言。
只是临走前,将手心的琉璃药瓶放在了修齐面前塞得挤挤挨挨的资料后头,他手下的论文稿纸前头豆腐干大的一处空隙间。
悻悻道,“那我先去忙了。”
修齐的视线不经意掠过药瓶,微微一愣,复又低头继续写论文。
忽而,不咸不淡地送过去一句话,拉住了秘书的脚步。
“把风热散交给刘主任,让他安排吧。”
“是。”秘书走回来,拿了药瓶,原路出去。
走到半道,身后传来修齐不温不热的声音,“加护房空着也是空着,给她吧。也不能太不给厉怀宸面子。”
秘书微微挑了眉,心喜道,院长这是要和厉总和好了?
那她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欣然回身,却见修齐嘴角噙着一抹让她陡然收了笑意的冷漠弧度,听他嘲声问道,“厉怀宸呢?怎么人都进急诊室了,他倒不着急了?”昨天可把贺明凡吓得不轻,大半夜还把电话打到他家老爷子那,让向厉怀宸求情。
骆粉红不傻,听出修齐这话里头怨气未消。
忙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视修齐的目光,平声叙述,“厉总没来,人似乎是从苏氏集团送过来的。”
“苏氏?”修齐喃声品味,忽然想到最近苏氏动作颇大,几个原本叫不出名字的小董事频频在圈子里放出话来说要拿下厉怀宸在祈海的地皮,他还道那些人是痴人说梦,祈海的地可是奇货可居,他厉怀宸抓在手里这么多年宁可荒着也没动作,就是等着哪天大动作一鸣惊人,物尽其用,怎么可能轻易撒手。可早报的头条,却贴出了苏氏在祈海的度假村施工照片,新闻更打出了‘苏氏与厉棠强强联手’的噱头,他还纳闷厉怀宸怎么突然转了性。
原来,是真转了‘性’。
修齐眉间笑意云起,笑眼睇向完全摸不清院长路数,正一脸懵逼的骆粉红,“你去吧。”
“好的。”骆粉红狐疑地走了,时不时回头看向脸上笑意越渐扩散的修齐,耸了耸肩,出去带上了门。立刻下楼,将风热散亲手交给了徐主任,并将苏清尘从仅剩的一张普通病房的病床 上,挪到了加护房的定制大床 上。
苏清尘用了药之后,高热骤退,只是静脉注射了好几瓶冰冷的抗生素,一时身体越发虚软,睡得更沉了。徐主任看诊后说,估计得晚上才能醒过来。
公司里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李颖过去处理,她不能久留,陪着苏清尘到了过午休的时间,便匆匆忙忙赶去了公司,请了一个干净的护工留在加护房里照看。
日落月升。
很快,天黑得像一张四角绷直的墨缎,零碎点了几颗星。
护工干坐了一天,跑出跑进提醒护士换药拔针,一过八点多,见苏清尘还没醒来,便摊开了靠窗的躺椅,从柜子里拿了一床备用被子,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病房里暖气温热,护工怕热,便将窗户开了一条缝,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睡得鼾声四起。
病床斜上方,一盏昏黄的夜灯朦胧投下光晕,苏清尘沉睡的脸在暖光里,倒添了几分气色,不似白日里那般憔悴苍白。
病房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一道黑影慢慢悠悠进来,颀长的身影走到病床前,被夜灯拉出一条极细长的影子投在墙上。
来人一言不发地望着病床上沉睡的苏清尘,剑眉微拧,唇瓣抿得紧紧的,几乎被拉扯成一条直线。
他沉毅的半边面容被光照得近乎透明,另半边却浸在黑暗里,一只左眼精亮的如同深山夜林里的蛰伏的兽,冷静危险得让人不寒而栗。
窗的缝隙,丝丝缕缕的冷风吹进来,撩得半页飘窗时起时落。
“咳咳咳。”苏清尘在睡梦里急咳几声。
他蹙了眉,走过去将窗户拉紧,墨眸冷冷盯了躺在窗下张大嘴打鼾的护工,护工突然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住了,在梦里打了个冷战,抱紧了被子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继续鼾声如雷。
他轻微地叹息,走回病床前。探手摸了摸苏清尘的额头,手背贴上她已经褪了热的脸颊,细腻如凝脂的皮肤上,轻微的粗粝感,是汗的结晶。
借着光,他低头看到她鬓边脖子上一层细薄的白色结晶,足以想见,退烧前,她经历了怎样的烧灼。
他的眉,越发深拧。
折身到水池边,用温水打湿了一条毛巾,拧干了,展开,给苏清尘将脸和脖子都擦了一遍,又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手心手背各随意抹了一遍,这才看到她左手手背上一团已经发紫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他伸手,指腹触上那团淤肿,便听到耳边轻微的抽气声,转头便见苏清尘蹙起眉心,嘴唇抿得厉害。
看着她痛苦的脸,他眸间墨色越来越深浓,面上似沁了一层薄霜,心里头竟突然一星绞疼。
看见自己还握着苏清尘的手,掉落在床 上的毛巾将雪色床单洇出一团暗色,他有些烦躁地抓起毛巾扔上手边的床头柜。
拔步出了加护房,没入夜色。
过了许久,苏清尘嗓子里干痒难当,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正拉着自己的手往手背上抹着什么,他的手很好看,很长,骨节线条流畅,她想顺着那条手臂去看清他的脸,才偏过脖子,便觉得后脖子那里一阵针刺般的疼,视线越来越模糊。
只能看到眼前一团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影,走近了,又背身远去。
接着,她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浓睡。
翌日一早,耳边听到护工的咕嘟声,“谁把毛巾拿到这里来了?这瓶药,昨天没有啊。”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