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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苏清尘越来越煞白的脸色，李白的笑容却丝毫不染凝重，笑盈盈地将两块可丽饼强行放到她和厉怀宸手中，懒懒伸了伸脖子，对管家道，“替我好好照顾客人。”

　　说着，便将两份文件放到厉怀宸面前的茶几上。

　　冲他眨了眨左眼，道，“字我已经签了。你签好，留一份给管家，我们的合作即时生效。”

　　他进了卧室，管家立刻恭恭敬敬递了一支碳素笔过来，也不说话，只低着头，两手托着笔在厉怀宸面前。

　　苏清尘快速回想，看着桌上那两份交叠的文件，想到李白的话，她也是在商场里历练了许多年的人，自然不难猜到这份文件里，厉怀宸自然是吃亏的。

　　这一眨眼的工夫，厉怀宸已经接了笔，正要在最末一页签上名字。

　　苏清尘立马喊住他。

　　伸手抓住他握笔的手，拦着不让他签这“辛丑条约”。“厉怀宸你……厉怀宸！”

　　他挣开她的手，刷刷签下了名字，拇指往管家笑着递来的印泥盒里一按，回来在两个签名旁鞥下了指印。

　　那头管家已笑盈盈盖了印泥盒子，只等厉怀宸按完手印，便快速收了上头那一份合约，交给了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不知说了什么，苏清尘听不懂，只看到那个年轻人高高兴兴走了。

　　苏清尘看着厉怀宸接过管家送来的湿毛巾，面无表情地擦着拇指上的红色印泥，心里，比来之前，更乱了。

　　厉怀宸擦了手，将毛巾扔到桌上，站起来，对还坐着若有所思的苏清尘道，“合约替我拿着，我手上潮。”

　　“哦。”苏清尘慌忙拿了合约站起来。

　　管家比先前更恭敬地将他们直送出了门，临下楼梯了，才在厉怀宸的一句“不必送了。”后，躬了躬身回去了。

　　苏清尘一言不发地抱着合约跟在厉怀宸身后。这是二楼，他们来回都没有乘坐电梯。

　　这会儿走着，她觉得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两条腿直到脚趾头，都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怀里的合约，更像是一块被炭火烧烫烧红了的烙铁。

　　她心不在焉地亦步亦趋跟在厉怀宸后头，他下一层楼梯，她也下一层。

　　脑子里，竟像昨日事一般回放着厉怀宸为他做过的所有事，嘴角的凝重，越来越重得挂不住。

　　直到厉怀宸走下最后一层楼梯，她醍醐灌顶似的，突然跑上去拦到他前头，像仰望世尊实相一般，郑重道，“你今天为了我亏损了多少，来日，等我过了这个难关，我会尽数还给你的！”

　　“呵。”厉怀宸冷笑一声，抽走她怀里变了形的合约书，健步如飞地走了。

　　苏清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愣了一下，慌忙追赶上去。

　　上了车，厉怀宸也没说话，只把她送回了临水花园。

　　车子停在她们住的那栋楼前，厉怀宸才开口，“制作玲珑瓷的土，你还能不能弄到？”

　　苏清尘眸光闪跃，内心的底线收收放放，嘴唇忽要张开跟他坦白，还未张开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

　　最终只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道，“让我再想想。”

　　她知道，到了此刻，什么忌讳，都顾不得了。

　　但是她不想让厉怀宸同她一起掉进这个坑里。他为她做的，她已经还不清了。

　　“你回去小心。注意安全。”叮嘱了厉怀宸，苏清尘快速下车。

　　眼看他的车子开走，她立刻拿出手机，致电李颖。

　　“喂，李颖，五光山那块地，你去查一查，几号拍卖？底价多少？”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

　　她独自坐在飘窗上，望着窗顶左上角才露出脸来的一轮满月。

　　坐了很久很久……

　　翌日，她同李颖一早来到嘉德拍卖行。

　　“八亿三千万！”

　　“八亿三千零一百万！”

　　“八亿四千万零两百万！”

　　她舍了血本抢拍，却有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紧追不舍，最后，拍价越来越高，将所有原本志在必得的参与者都逼得不得不放弃跟价。

　　十亿八千六百万！

　　刷新了百年来无框山头的成交价！

　　苏清尘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鱼贯而出的拍卖行正厅排椅上。

　　最后，还是李颖追上去，询问那女孩背后的买主。

　　对方只淡笑敷衍，“我们老板是外国人，怕两位不认得。告辞。”

　　苏清尘紧抓在手里的那只序号牌，“Duang”一声滑落到地上。

　　她最后的路，也被拦腰生生截断了！

　　对于复原玲珑瓷，她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如丧考妣，出了拍卖行的大门，她打了电话给厉怀宸，想让他不用再白费心思了。

　　可电话才接通，那头，厉怀宸便道，“在那站着别动。”

　　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苏清尘还握着手机，不知何意，一辆黑色迈巴赫就停在了她面前。

　　驾驶座的季白，凑到她面前正降下一半的副驾驶车窗前，招呼道，“苏代表，上车。”

　　接着，便立刻升了副驾驶车窗，漆黑的车窗，映着苏清尘越来越迷惑的脸。

　　还是李颖机灵，忙打开了后座车门，“苏代表，您先过去。我先回公司，把急调出来的流动资金尽快填回去，不叫人看出端倪。厉总那，兴许有别的办法，咱们现在，也只能仰仗厉总了。”

　　李颖话尽，对苏清尘使了个眼色，求她千万别错失了这根救命稻草。

　　苏清尘点点头，上了车。

　　后车门一关上，迈巴赫便飞速离开了嘉德拍卖行。

　　“总裁说，现在一定有人在暗处盯着你，你让李颖回去后，什么也别说。随便糊弄，别让人知道咱们总裁掺和进来了。”

　　季白的话，点醒了苏清尘。

　　她眸光一凛，忙颔首，将话通知了李颖，也让李颖自己小心，“别让人跟踪，或窥探出心意。尤其是茄子。”

　　车子开出很远，直开到了祈海地界。

　　“怎么到这来了？厉怀宸在度假村”苏清尘问季白。

　　季白却没说话，只淡笑着，将车一路朝度假村所在的方向开，却在经过度假村正门时，“嗖”一下开了过去，半点没有留恋。

　　苏清尘心里就更没谱了。

　　车子直开到了海滩边，再不能前行，才停了下来。

　　季白快速下车，替苏清尘开了车门，等她下来，又锁了车门，领着她一路往海滩上走。

　　整个海滩，空无一人，像是被人清场了一般。

　　靠海的地方，停着一艘白色游轮，䑬板尽头，远远站着一个人，黑衣黑发，背对着她和季白，面朝大海。

　　祈海的海水并不蓝，甚至不怎么干净，除了被阳光映照出的一条灿金火红的光影，其余都是灰蒙蒙的，却因为那个人转过身来清俊的面容，天地都豁然清明起来。

　　是厉怀宸。

　　“他怎么在船上？我可没有时间陪他去游海。”苏清尘对季白道，脚上却仍朝厉怀宸的方向走着。

　　季白没有回答，只说，“总裁让我带你来这，我照办就可以了。苏代表要有什么话，去问我们总裁好了。”

　　季白难得对她说话这样生涩，活像是苏清尘突然欠了他一大笔钱。

　　苏清尘更糊涂了。

　　上了船，她问厉怀宸，“你是不是又背地里对我做了什么，损害了你们公司的利益？”

　　“怎么？”厉怀宸递过来一浅杯葡萄酒，海风将他平素一丝不苟的头发吹得群魔乱舞。

　　苏清尘没有告状，接了高脚杯，却没有喝。

　　厉怀宸却掐着他自己的杯子，过来碰苏清尘手里的杯子。

　　玻璃轻撞的声音，很快被海风撕碎在脑后。

　　苏清尘看着厉怀宸浅抿了一口他自己的酒，心里烦躁，仰头将杯里三公分高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她这个人，向来滴酒就醉。

　　一满口酒下去，便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靠在栏杆上，哭丧着脸，跟厉怀宸吐槽，“我本想买下五光山的地，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地下挖那么十几米，弄点五色土出来，就完事了。好歹过了这一关，再去给墓里的那个多烧点纸钱，谁知道你们厉城的人，那么有钱……”

　　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咕咚一下留下两行。

　　手里的杯子滚到地上，咕噜噜顺着甲板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人也站不直了，往下一软，厉怀宸抢手去扶都没来得及，眼看着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脑袋磕在船舷上，“咚”的一声，她竟眼都不眨一下。

　　厉怀宸都懵了，呆呆望着她腿一伸，往后一靠，贴着船舷仰天哭了起来。

　　“哇哇”的哭声，竟让那刮耳呼啸的海风，都在厉怀宸耳朵里静了音，就这么呆看着苏清尘撒泼踢腿的样子，足看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他将手里的杯子一放，走过去，弯腰要扶她起来。

　　突然，一个大浪卷过来，轮船滑浪骤起又落下，厉怀宸没站稳，竟跌在了苏清尘身上，慌忙起来，却被苏清尘一把抱住。

　　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她紧紧抱着他，力气大得吓人，甩都甩不开。嗷嗷哭了半晌，竟撩起他的阿玛尼定制西装下摆偷偷在脸上擦了两把眼泪，拧了鼻涕，又推回原位，像是什么都没干过似的，将他扔开，独自抱着膝盖，头靠着船舷默默流眼泪。

　　厉怀宸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又一次后悔，不该让她喝酒。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