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女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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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只剩下了侍女一个人。一阵阴风吹过,刚才还明媚的天空,忽然暗了。侍女觉得肩上有人拍了一下,回头便看见杜纤纤。
杜纤纤脸色惨白,脖子上吊着一根绳子,舌头伸出来老长,眼睛突出眼眶,十分骇人。
侍女几乎要晕厥过去,被杜纤纤捉住了脖子摇晃了几下,才又清醒了一些。
杜纤纤的声音像是在哭一般:“还我命来。”
侍女瘫坐石凳上,尖叫起来:“不关我事,我夜里起夜确实看见有人在大堂上,可是心里害怕,也不想管闲事,所以没敢凑过去看,我不知道是谁。”
“嗯,她没有撒谎。”龚芳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捏着侍女的脉搏,“她虽然害怕,却没有愧疚。”
杜纤纤坐下来,扯了粘在下嘴唇的假舌头:“哎呀,装鬼还真累。”
天空顿时又晴了,仿佛刚才都只是幻觉。
闵汯安和岑守拙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相互讥笑。
“门板脸,没想到你演得还挺像。”
“呵呵,总比某人像个女人一样嚎哭要好。”
侍女如陷云雾,茫然不知所措张大了嘴。
“看着它。”龚芳染在她耳边低语。
侍女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个吊坠。
“你现在觉得很困。”龚芳染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那吊坠在面前摆啊摆,侍女的眼皮子也越来越重,最后合上了。
“等下我打个响指,你就醒过来,然后忘了进伞铺后发生的一切。”龚芳染对侍女说完,打了个响指。
侍女一下睁开眼,迷蒙地问闵汯兰:“啊,小姐。我……怎么忽然睡着了。”
闵汯安为了向闵夫人赔罪,特地叫人新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紫檀木女娲像,还请道行高深的道长到将军府来开了光。
闵夫人才终于高兴了起来。
一来闵汯广房中本来也需要侍女,现在只是夫人和闵汯广房中的侍女调换了个位置,二来闵夫人已经同意了,所以闵良忠对把绿萝给闵汯广的事没有任何异议。他还说以后这种小事,不用来问他,如今皇上盯得紧,闵汯广纳妾悄悄办了就好,不要大张旗鼓四处宣扬。
于是绿萝便正式搬去了闵汯广房中。
听说闵汯广房中那一夜颠鸾倒凤很是热闹。
而且府上多风言风语说之前曾见过闵汯广和绿萝在花园假山和闵汯广房中作出许多不雅之举。如今闵汯广收了绿萝倒是避免了仆人看笑话和外面因这事嘲笑将军府。
闵汯安听说了,暗自冷笑:那个绿萝果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不愿嫁给闵汯广,更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闵汯安和岑守拙如法炮制,把整个将军府所有侍女,甚至厨娘都询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或者完全不知情,或者跟第一个侍女一样,只看见有人在厅堂却没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只有绿萝了。”岑守拙喃喃自语,“有没有这种可能。绿萝就是女帮手,她自觉迟早会暴露,为了逃避被我们追问才勾引闵汯广要求他尽快把她从夫人房中要过去。”
闵汯安点头:“我早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事情发生太快,让我找不到机会单独审问她。”
“她总有落单的时候,用你的魅力把她引出来不就行了。”岑守拙朝闵汯安挤眼睛。
闵汯安皱眉,有些为难。
若是别的事情,他是不屑于这种手段来查的。偏偏那黑影伤害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两个人,别说是出卖色相,就是豁出性命,他也要把黑影揪出来报仇。
如今绿萝草鸡变凤凰一下从侍女变成了主子,不需要再侍候别人,多了许多自由时光。闲来无事带着侍女去街上闲逛,她远远看见闵汯安的亲兵站在酒楼前。
“去问问怎么回事。”绿萝向侍女使眼色,自己则躲到一边观望。
侍女靠过去跟闵汯安的亲兵打招呼:“几位大哥,好巧。天气寒冷,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
亲兵认得侍女,压低声音回答:“少将军在上面喝醉了,不肯走。我们这些下人就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侍女笑嘻嘻地说:“你们干等着多没意思,不如我请各位去对面茶馆喝杯茶?我正好逛得口干舌燥,想找个地方坐坐润润喉。”
士兵一听,交换了个喜悦的眼色。
士兵们大多年轻,尚未成家。日日出入将军府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侍女却不能靠近,原本心里就痒痒的。如今有机会跟侍女喝茶,他们自然求之不得。
“茶馆就在对面,反正也能看到这里。要是少将军出来或者叫我们,我们立刻过来就是了。”
“刚才少将军就说让我们去对面喝茶等他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便簇拥着侍女去街对面茶楼里了。
绿萝这时候才从角落里慢悠悠走出来,避开旁人上了楼。
闵汯安果然独自坐在雅间里自饮自酌。
他一身酒气,抬头望向绿萝的眼神有些迷茫。即便如此,他冷峻的风姿依旧不改,还是让绿萝的脸不由自主热了热。
绿箩娉婷走过去在闵汯安身边坐下。
“你如何在这里?”闵汯安微微皱眉。
“听闻少将军在楼上喝闷酒,妾身就上来陪一陪。”绿萝浅笑给他倒了一杯。
“你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等下有人看见,说闲话。”闵汯安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若是平日,他早厉声叱喝把她赶出去了,今日定是遇见了什么烦闷地事情,才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绿萝心中暗喜,口中却幽幽叹了一口气:“如今关于妾身的闲话还少吗?”
闵汯安沉默了,反手取了个杯子给绿箩倒了一杯。
绿箩越发性喜若狂,把那酒一饮而尽。
她原以为闵汯安喝的是淡酒,结果一杯下喉如火焰淌过,肺腑都一下热了起来。
她捂着嘴轻笑,越发眉眼如丝:“将军到底有何事烦心,妾身愿闻其详为将军解忧。”
闵汯安微微摇头:“说出来也没有用,何必又给你增添烦恼。”
绿箩一听越发柔肠百转,似是无意一般,用胸口蹭着闵汯安的手臂:“那要如何才能让将军心中宽慰呢?”
闵汯安眼神暗了:“你就不怕闵汯广知道?”
绿萝浅笑:“若是少将军喜欢,非要我把我要过去,他未必还敢说不?”
闵汯安捉住绿萝的肩膀,把她拉近。绿萝见他眼底汹涌涌动的情愫心跳也快了起来,却不躲闪。
闵汯安凑近在她耳边说:“此处人多口杂,我先出去,在西街大柳树旁巷子往里走第一个门里面等你。”
绿萝垂下眼,轻轻点了下头。
闵汯安站起来,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步伐虚浮地走了。
闵汯安一走,绿箩便兴奋的咬住了自己的唇:闵汯安上钩了!只要能跟他亲近一次也好。
她攥紧了衣襟,按耐住自己坐了好一会儿才下了楼,沿着西街找到大柳树,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闵汯安背手站在院子正中央,一点也没有醉意。而且院子里还有别人。
绿萝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转身正要走,却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那个叫岑守拙的背靠在门上抱着胳膊笑嘻嘻地望着她:“刚才我还在笑门板脸功力不够,你不会来。”
绿萝理了理头发,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走错了门。”
闵汯安冷冷地说,“你打算自己说,还是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再说。”
杜纤纤忙拉了拉闵汯安,闵汯安转开头。杜纤纤和颜悦色劝绿萝:“其实我们就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们就会放你走,绝不会为难你。”
绿萝娇笑了一声:“少将军要我说什么?说我跟二少爷闺房之乐,还是您母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外界有传言说闵汯广的生母是被闵夫人嫉妒成狂错手杀死的。闵汯安从来不信。可是自从知道母亲也是狼妖之后,他也有有些怀疑了。
只是,他没想到绿萝会无耻胆大到这种地步,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情,也越发确定绿萝就是黑影的女帮手,冷冷眯起眼:“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看来不动点粗,你是不会说了。”
绿萝知道,从她进门起就已经绝没有希望再被闵汯安喜欢,又气又恼,眼带讥讽地看了看闵汯安身后的杜纤纤:“少将军的口味还真独特,我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好。其实她死了不是更好吗,将军才有心思去注意更好的女人。”
眼前一花,刚才还离她数丈远的闵汯安却已经到了跟前,脖子被他掐在手里,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绿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闵汯安。
这种速度和力量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夕阳给他的侧脸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让他瞳孔也带上了嗜血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竟然敢勾结外人伤害我身边的人。”闵汯安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若不是为了找出幕后主使,我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绿萝艰难地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这事我劝少将军还是不要深究得好。”
闵汯安皱眉正要细问,一个人忽然从前面闯了进来,惊叫了一声:“兄长,这是为何?”
闯进来的人竟然是闵汯广。他惊讶地看着闵汯安和他手里的绿萝。
岑守拙放下手,叹息:闵汯广怎么会来的那么快?今天是没法审了,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闵汯安松了手任绿萝落在地上。
绿萝大口喘气,剧烈咳嗽。闵汯广忙上前用身体挡住绿箩,红了眼眶,悲愤交加对着闵汯安说:“她若做错了什么,请兄长责罚我便是,万万不要伤害她。”
岑守拙惊讶地挑眉:看来闵汯广对绿萝还有几分真心。莫非他看错了闵汯广?闵汯广压根就不喜欢杜纤纤?
想想外界的传言,闵汯广自小在将军府不受将军和夫人喜欢,若不是闵汯安还念兄弟之情,闵汯广的日子要更难过。所谓长兄若父,杜纤纤现在几乎占据了闵汯安所有的注意力,就连闵夫人和闵汯兰都吃醋。那日见闵汯安抱着杜纤纤后眼里就再无别人,闵汯广对杜纤纤产生嫉妒愤恨之心也正常。
闵汯安连跟闵汯广解释的时间都懒得浪费,只冷冷地说:“带她回去,看好她,别让她再出来到处走动。”
这句话,在场的都听懂了,就不知道闵汯广听懂了没有。
绿萝终于止住了咳嗽,抬头望着闵汯安:“少将军今日如此对我,它日定会后悔。”
闵汯安没有任何表示,冷冷转开头。
闵汯广扶起绿萝快步走了。
“现在麻烦了。”岑守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
闵汯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按照之前对黑影和他帮手的作风判断,绿萝回去后肯定会向闵汯广哭诉,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来离间闵汯安和闵汯广之间的感情好让自己脱身。
“自从他跟母亲要绿萝起,这一天就注定会来。”闵汯安面无表情回答。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龚芳染却忽然说:“我且不评价她的为人,但从她的反应上来看,她对少将军确实动了真心。”
“这跟本将军没有关系。”闵汯安冷冷打断龚芳染。
杜纤纤却好奇地追问:“何以见得?”
龚芳染不回答,反问闵汯安:“绿萝来府上多久了。”
闵汯安原本不想回答,可是被杜纤纤盯着,他若不出声,反而显得心虚,只能含糊回了一句:“不清楚,我一向不关心府上侍女变动这些小事。不过我记得兰儿出生时,是她来我房中叫我过去的,所以她在将军少说也府待了有六七年了。”
闵汯安暗示龚芳染不要管闲事。龚芳染却像是没听懂,只管用她那冷冷的背经书一般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首先,她若真像众人所说的勾引闵汯广就为了攀高枝,定是个不知廉耻工于心计的女人,那么她都在将军府六年了,为何一早不动手,要等到最近才挑逗闵汯广,而且还在被许给了闵汯广之后才冒险来勾引少将军?人说近情情怯,正因为她是真心喜欢少将军,所以如此矜持和小心。由此可见,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轻佻之人,也不是有计划的勾引闵汯广。” 寄妖伞(全四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