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悲催的送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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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送信的好一会儿才醒来,摸一摸信还在,身上也没什么伤,钱财也没有少,心里直犯嘀咕:“这样窜出来忽然打晕我到底为哪般啊?”
他起身又往将军府走。
才出去不到五十步,送信人又眼前一黑,不知道咋的,便被拉进了一个院子。
依旧是个蒙面的男人,只是这一次这个人长着一双桃花眼,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信呢?”这人问。
送信人想糊弄过去,装出一脸懵懂:“什么信?”
那人眼睛一眯,送信的人立刻觉得浑身汗毛竖起。那人身后忽然冒出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来。一看就是个妖怪。
送行人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贴近了墙壁。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冷笑。
送信的人暗暗叫苦不迭:今天是怎么了?送个信都这么坎坷。
那人见送信的不出声,不耐烦了,直接上手搜,拿到了信便说:“你可以走了。”
“求爷爷放过小的吧。这是王爷送给将军的定亲信,您拿了真没有什么用。”送信人不停地作揖告饶。
那人却说:“你就说被人抢了,他们两没缘分。”然后他便一跃就这么消失在空气里。
送信人愣了许久,思忖着要不直接跟将军传个话也行,便继续往将军府走。
眼看将军府就在眼前,龚芳染忽然从后面钻出来,一把揪住送信人的领子,把他拖到一旁。
“信呢?”龚芳染冷冷伸出手,手心朝上。
送信人一看是自家郡主,松了一口气,瘪着嘴说:“郡主,小的无能,信被人抢了。”从王爷府到将军府不过两里地,路上被劫了三次了,说多了都是泪。
龚芳染有些意外,呆了呆,忽然甜笑了一声:“不用去了,你回家吧,就跟我爹说信给了我,我自己去送了。”
送信人从没见过自家主子笑得这么腻人,连惊带吓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龚芳染却松了他,自顾自笑着走了。
送信人呆愣了好一会儿,想想还是跟将军禀报一声得好。自家郡主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万一郡主回去矢口否认,挨罚的还是他。
他还没走出巷子,忽然发现巷子口站着两个黑衣蒙面的人。
“没有了没有了。各位来晚了。信早被拿走了。”送信人摆着手,有些不耐烦地说。
那两黑衣蒙面人面面相觑之后,一把捉住送信人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恶狠狠地问:“信上说了什么?”
“王爷让将军速来提亲。”
“休得糊弄我们。是不是王爷犯事,叫将军为他遮掩?”
“我家王爷犯了什么事?”
“呵呵,奸淫掳掠,杀人夺子。”
“不要乱往我们王爷头上栽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送信人警觉起来。
那人一听有些慌了,掐住了送信人的脖子。
送信人拼命挣扎,怎奈对方有两个人,寡不敌众。他眼前发黑,奄奄一息,在心里哀叹:送封信而已,怎么这么难。一早上饿,他被人掳走三次,受到生命威胁四次。他想说,少将军和郡主真的没缘分,不合适。
眼看送信人翻着白眼,就要不行了。那蒙面人却忽然被人一左一右踹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晕了。
空气忽然又涌进了胸膛,送信人捂着脖子喘息。眼前恢复清明,他才看清楚原来救他的是闵汯安和另外一个人。
“多谢少将军。”送信人心有余悸,忙拱手道谢。
“你来干嘛?”闵汯安问。
送信人此时跟闵汯安近距离相对,才觉得他的眼睛怎么那么像第一个把他打晕的人。虽然心里直嘀咕,送信人却不敢多言,低头说:“我来给大将军送信。”
“信呢?”
“被人抢了。”
“哎呀,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站在闵汯安身边那个笑得眼角弯弯的俊美男子嗔怪道。
送信人隐约记得这个人叫岑守拙。更奇怪的是,现在他越看越觉得岑守拙像第二个跳出来抢走信的蒙面人。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闵汯安打断了送信人对岑守拙的打量。
送信人这一天惊魂无数身心疲惫,想想送信这事还是算了,反正郡主也说了,就回去复命吧。
送信人一走,闵汯安和岑守拙立刻转身把那两个在角落里晕着的人弄醒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咬着牙不吭声。
闵汯安捏着其中一个的肩胛骨稍稍用力,那人就脸色发白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另外一个立刻说:“我说,我说,是刺史大人让我们来监视王爷的。”
闵汯安微微皱眉:“刺史大人为什么要监视王爷?”
那人不敢说话了。
闵汯安沉下脸拖长声音哼了一声:“嗯?!!”
那人只能回答:“说王爷如今有杀人夺子嫌疑,最好能坐实了罪名,就省事了。小人真不知道其他的了。”
“你们跟着送信人干嘛?”
“小的们以为王爷派人向将军求救,如果能拿到信,就可以……”那人见闵汯安脸色越发阴沉不敢说下去了,忙把话题一转,“结果小的们跟了一路,都没机会下手。信真的不在我们手里,是被第二个人抢走了。”
闵汯安却知道他的意思是:就可以把将军府一并拖下水。
他虽然知道皇上防备着龚王爷,所以刺史总在暗中监视龚王爷。当年皇上把闵将军从边关调来潭州城也有让闵良忠与王爷抗衡的意味,只是却没想到皇上会连将军府也怀疑。
那两人趁着他发愣,站起来把他们一推跑了。
岑守拙明明可以拦住他们却故意抱着胳膊让开了。
“你怎么放跑了他们?”闵汯安冷冷斜乜着岑守拙。
“抓住了又怎么样?凭这一句话治刺史的罪?”岑守拙闲闲仰头望天。其实他放走这两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闵汯安发现他费了半天劲却只是把闵汯安换了的信拿回来。
方才在暗访途中听说那些喜欢八卦的妖怪们说王爷给将军府送去联姻信的事情,岑守拙便忽然莫名的心慌起来。他来不及仔细筹谋,只急急忙忙找了块布蒙着脸守在半路截住了信使。
可是信使怀里揣着的信写的却是:“小女龚芳染自幼任性刁蛮,已有心上人,多谢少将军错爱。”
这分明是一封回绝信。
岑守拙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封信原来已经被人换了。那个赶在他前面下手的人多半都是闵汯安。
此刻,岑守拙见闵汯安脸色不好,忍不住提醒他。
“你要小心了。”
朝廷的争斗他略有耳闻。其实想想闵汯安和龚芳染就算两情相悦,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闵将军不可能冒着被朝廷怀疑的风险,跟王爷联姻。他们这样做明摆着就是想要称霸一方才强强联手。
王爷送这封信出来,多半也是在试探闵汯安。
闵汯安对岑守拙的提醒,却不置可否,转身便走。
“你去了王府这么多次就没有一点收获?”岑守拙追上了他。
“王爷的兵没回过城,还在朝廷指定的城外驻扎地。王爷的家丁们也没有在哪个晚上出去干过一点‘特别的活儿’。就算龚王爷真是真凶,也一定是请了王爷府之外的人。”
岑守拙点头:“我在外面也没有闲着,把各个有家丁的大户人家都打听了一遍,没有一家被人看见夜里出去过。”
“也就是说,凶手请的人都是游兵散勇,没用动用自己身边的人。”
“会不会是山匪?”岑守拙迟疑着问闵汯安。即然山匪能强悍到灭掉闵汯安的舅舅和几百士兵,也有可能混进城接这种活的。明知道这么问是在揭闵汯安的伤疤,可是既然有这个可能性,他们就不能不研究一下。
闵汯安断然摇头:“不,不可能。”其实当夜闵汯安已经立刻让人引着巡逻的士兵来掌柜家,好让潭州刺史尽快发现命案现场。之后,潭州刺史就一口咬定是山匪作乱,天还未亮便让人封锁城门严查进出人口,把通缉令贴满全城悬赏捉拿陌生可疑之人。
这大概是昏庸的刺史唯一一次英明的决定。
岑守拙却很疑惑:他怎么否决的这么干脆?莫非知道点什么?
“若是山匪,肯定还在城中。嗜血之人与常人气质不同,很难不引周围的人注意,我应该早就收到线报。”
岑守拙默默点头:也是,山匪都是生面孔,很难藏得住。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匪徒都来自于潭州城里的老住户。
“不管杀手是什么人,若是没有被灭口,定得了大一笔钱。据我对这种亡命之徒的了解。他们干完一单,等风声平静一点之后就会找个地方挥霍。”
干这种生意的人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怎么开心怎么来,所以虽然是刀尖舔血赚来的钱却也来得快去得快。
“那我们分头找。”
岑守拙回到伞铺,发现龚芳染在院子里等他。
他转身就要再出去,却被龚芳染叫住了:“躲着我什么?”
“我哪有躲着你?”岑守拙只能又转身回来,干笑,“忽然想到家里没酱油了,所以出去买点。”
“你为什么要把我爹送给将军的信劫走?”龚芳染慢慢靠近。
岑守拙一脸无辜摇头:“没有的事,什么信,没听说过。”
龚芳染把他按在门上,手伸到岑守拙怀里。
岑守拙红了脸躲避:“汪汪汪,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搜男人的身,不好吧。”
龚芳染没理他:“别动,不然我要上电鳗了。”
岑守拙一听,立刻不敢动了。
龚芳染把信搜了出来,打开。
岑守拙讪笑:“其实这封信是王爷回绝闵汯安的信。我怕那个门板脸收到信受不了打击,所以就劫了。”
龚芳染却念了起来:“贵府公子近日常来寒舍,十分殷勤。想来两家儿女都到了婚配年龄,若是贵公子对小女真有婚配之意,可尽快着媒人上门提亲。”
岑守拙倒吸了一口气,手忙脚乱抢了回来一看。果然,这竟然是原本龚王爷写给将军府那封。
他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多半是刚才审问那两人时,闵汯安悄悄把他们怀里的信换了。
“可恶。”岑守拙郁闷得不得了,抬头对上了龚芳染那似笑非笑的眼,“那个,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写的是这个,我要知道就……”
龚芳染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用唇堵住了岑守拙的嘴。
岑守拙身体一僵,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他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捉妖师,身负诅咒朝不保夕。而龚芳染却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如云泥,原本应该连见面的机会都不该有,更别说像这样整日纠缠。
只是龚芳染的唇太香甜太柔软,让他心如擂鼓;她吻得小心翼翼,笨拙而又羞涩,生生把他一颗心都揉碎了。
所有理智和筹划都被抛在了脑后,他只想让怀里的人儿知道,他有多爱她,他渴望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岑守拙收紧了手臂,用力回应得着她。
龚芳染闭上了眼,眼角湿漉漉的竟然是眼泪:其实她很害怕。她怕岑守拙把她推开。岑守拙明明是喜欢她的,却总是像是隔着迷雾一般,离她忽远忽近。
今日岑守拙去截求亲的信,她才能肯定他的心,决定他不肯靠近他不肯点破,那就由她来吧。
岑守拙松了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别哭,你哭我会心疼。”
龚芳染睁开眼,靠在他怀里。
银杏叶被风卷起掠过他们身边,一切安静而美好。
忽然传来三声巨响,打破了这个宁静。
“汪。”
“啪!!”
“岑守拙你这个混蛋又学狗叫,真是欺人太甚!!我恨死你了!!!”
因为闵汯安的交代,聚仙楼掌柜近日也特别留意店里出现的客人。他派人给闵汯安送信说有个自称刘大的家伙过去从来没来过,最近却来得特别勤。而且每次一来,刘大就捡好菜好酒要,一点一桌子。刘大虽然看着衣衫破旧,面貌凶狠,给钱却很爽快。
就连刘大这个名字也明显是假的。
“就是他了。”闵汯安冷冷地说,“今日我们定要把他捉住。”
“若只是个凡人就好办,我来对付它,你不用出手免得受伤。”岑守拙也笑得很阴森。岑守拙也曾让三文钱去闻那残留的气味来追踪真凶,可是一来现场人员太杂,气味太多,二来,那个凶手极其小心,每次行凶后,都会用各种方法掩盖自己的踪迹。
所以三文钱即便是能闻到味道,最后也只是追到河边,水粉铺等地方便失去了线索。
闵汯安见岑守拙如此说,知道他应该是有了别的主意,只提醒他:“光抓住他是没有用的,因为这种人嘴都很硬,知道自己要是扛不住招了被从牢里放出来也逃不过一个死。”更别说如果不找到对付那种迷药的办法,他们就算查到了真凶也抓不住他。
“不用严刑逼供这么麻烦,我有办法对付他。” 寄妖伞(全四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