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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51 回溯的记忆1
我运起内力,一口气狂奔,穿过五条街道,才停在一处荒僻的菜园里喘起粗气。我的荷包失去后,我现在身无分文。因此午后,我找了附近一家小当铺把头上的一支发钗给当掉了,换了银子,买了几个馒头对付了午饭,还有剩余,算是解决了目前的窘境。那根发钗是前段时间无风在别院送给我的,说是用紫玉做的。临走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当作被狗咬一下”,因此才特地戴上这只发钗的,后来意外得以离开,匆忙间,最后忘了把这发钗摘下来还给无风。没想到,现在,这发钗倒是派上了用场。
午饭过后,我又回到了孙老头医馆的门口,并且在医馆对面的茶楼上,要了一壶清茶,坐了下来。我想在这儿碰碰机会,见一下小谢,并且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关于曹岳的消息。毕竟,曹岳已经被无风扣押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无风一次都没在我面前提及曹岳。显然,无风不想让我知道曹岳的事。我自然不会主动去问无风,此外,我也一直憋着没有问小谢。倒不是不想问,而是那会儿我的身体正在恢复中,精力还没顾得上。现在,我已基本恢复了内力,因此,现在,我希望能绕过无风,从小谢那里获悉一点关于曹岳的有用的信息。如果可能的话,我很想和曹岳见上一面,因为,从曹岳在笼脊镇的悠果园,提起师父无阳子的事以来,我一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关于师父无阳子的一些极为秘密的、我们几个徒弟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曹岳却知晓得十分清楚。
医馆门口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发黑的血迹。这滩血迹吸引来了两只乌鸦和一条浑身长着癞疮的野狗。在我喝茶的功夫,乌鸦的啼叫和野狗的狂吠一直没有停过。
我望着医馆紧闭的大门,很长时间出神。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我很有必要把这一个月来发生在那间别院里的一些事给梳理清楚。
前一个月,为了专心给我治伤,无风便干脆住在别院里,给我扎针熬药,给我炖汤滋补。至于帮派里需要处理的事务,他就让小谢抱着文书什么的天天在总部和别院之间往返。
需要指出的是,那段时间,无晴被曹岳调到了漠北,去攻打契丹人。和无晴同去的,除了韦不笑,还有无晴从全国各地分舵挑出的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武功一流,无晴把他们称为“骷髅十八士”,还说光凭这“十八士”就能顶得上曹岳的一个营。关于无晴的这些事,我只是在别院偶然听无风和小谢说起的,之后,他们就再没在我面前提到过无晴。我自然觉得这很不对劲,觉得他们这是故意在向我隐瞒着什么。但是,我当时正经历着我人生有史以来的最低谷,因此,对于他们的这种刻意回避,我也就没有多问。不过,我总觉得无晴可能已经出了什么事,而且,所出的事必定与曹岳有关。
从我偷听到他们提及无晴的第二天,小谢便主动告诉了我一些寅吉当时的情形。比如说,他当天坐船到了何地;比如说,卫红衣及时为他做了换脸的治疗,他的脸还蒙着纱布;比如说,陆展风为了给他买最好的伤药,偷偷卖掉了陆六玄留下的一把匕首;比如说,那个小婴儿和奶妈因为舟车劳顿,在途中病倒;比如说,徐衍因为卫红衣对他悉心的照料而吃醋,和卫红衣大吵一架;比如说,卫红衣很愿意给脸上同样蒙着纱布的王大满讲牛魔王和孙悟空的故事,一讲能讲一个时辰,诸如此之类的一些细枝末节。对此,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我也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小谢在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有回避无风。常常是,我和小谢坐在院子里那株硕大的桂花树下,小谢一边讲,一边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去看背后冲着院子里敞开的那扇窗,因为每每这时,无风就坐在窗前,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书。
一次,我和小谢闲聊,不知怎么的,随后一说,说现在要是能吃上金陵“杏花楼”里的玫瑰糕就好了。结果,半个时辰后,别院门外突然多了一座“小山”。“小山”自然是用“杏花楼”的装玫瑰糕的纸盒堆成的。玫瑰糕,我没吃。我把玫瑰糕一块块的从盒子里抽出来,当着无风的面,用手指用指甲一点点的碾得粉碎。
为此,小谢说我作孽,说现在外边饿殍遍地,走过来想阻止我,然而,却是被无风拉开,并立刻被打发走。
跟着,无风走过来,捡起一盒完整的玫瑰糕,说要留给自己一盒,问我介不介意。我自然气得不和他说话。他也不以为意,耸耸肩,又走回他那间对着院子的房间,坐在窗前,抓着笔,继续批阅文书。偶尔,还抬起头,冲咬牙切齿捏着糕点的我面带微笑地点点头。我简直被他这种故意轻视我的模样给气疯了。捏碎所有的糕点之后,我的手指头都快要不能动了,但是,我还不解气,又把装糕点的所有纸盒都撕成了碎屑。最后,就在我一头大汗地跌坐在竹椅上喘气的时候,刮来一阵大风。下一刻,地上厚厚一层玫瑰糕的粉末以及纸盒的碎屑覆盖了我一头一脸。
后来那天,我不肯吃晚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风也没来敲我的门。到了半夜,我饿得不行,就偷偷跑到厨房翻箱倒柜,结果,搜遍了整个厨房,只在碗柜里找到了一盒“杏花楼”的玫瑰糕。盯着这盒玫瑰糕,我愣了半晌,然后,我就脸颊发烫了。本来,我已经把这盒玫瑰糕抓在手里,预备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下,用脚踩个稀烂。但是,那时,我的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于是,我又犹豫了。并且努力说服自己,说,无风之所以把这盒糕点摆在这儿,并不是故意刺儿我,而只是“随手一摆”,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小举动。“要知道,点心不摆在厨房,难道还应该摆在他的床头吗?”为了肯定我自己之后的这种看法,我当时甚至还这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我撕开纸盒,揭开油纸,把一盒糕点都吃了个精光。结果,吃得太快,又给呛到了,一阵狂咳。还好,就在这时,有人递给我一杯温茶。我以为是厨娘,便接过茶,一口头喝干,并让“她”再给我倒上两杯。“她”也不说话,依次倒了两杯。我喝完茶,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嗝,抬起头,就撞上了无风似笑非笑的眼。
第二天,当小谢再次和我提到“玫瑰糕”的时候,就被我狠狠揍了一拳。小谢找无风哭诉,说我野蛮粗暴,无风就抿着嘴,忍着笑,忍得脸像抽筋。
从那次“玫瑰糕”事件以后,我遂知道,别院方圆十里之内,都遍布了正义帮顶尖的影子杀手。至于别院周围究竟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只听小谢一次说漏了嘴,他说,前几日一只野兔闯到了附近,结果,只一眨眼的功夫,这只兔子身上就多了三只飞镖和九把匕首。
想到那只可怜的兔子,我不禁抬起了头,往对面的医馆望了一眼,恰好看到早上那个死掉孩子的张五婶走到了医馆门口。张五婶不知为什么,模样看起来非常胆怯,她抬起手想要敲门,却是接连几次又很犹豫地收回了手,接着,她似乎就要转身走了。这时,突然“吱呀”一声,那两扇朱漆大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门缝里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张五婶的胳膊,将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她极快地拉进了门里。“吱呀”一声,门又轻轻的关上。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想要站起来,跑过去看看。然而,这时,我邻桌来了三个正义帮的弟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十分显眼,他个头与无晴差不多,浓眉大眼,脸色黝黑。另外,还有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三人虽然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但是,十步之外,我就听出了他们吐纳的韵律以及他们走路的脚步节奏,并且立刻判断出他们所练的武功属于秃头韦不笑的那一路。
那个大汉刚一入座,压低了嗓子说的第一句话,就令我灵魂出窍。我坐在位子上半天没缓过神。
那个大汉说的那句话是——“据可靠消息,近日,福王就要来金陵了。” 妖娆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