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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心忽然就想起一句诗来。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顾夜心极力掩盖了胸膛里的潮湿，不紧不慢的推开李贺，莞尔一笑，道，“李大人才回京就来逛酒楼，怎么，是嫌头上乌纱帽不好戴，还是回京回的太简单？”
她娇媚的笑，眼眸里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染上了三分绯色，被头顶的大红灯笼一照，便有了几分暧昧。
耳边，一片嘈杂。
有客人的鼓掌声，还有姑娘们高声调笑的声音。
李贺的眼神，穿过这些音浪，直直望进了顾夜心心底。
“沈氏灭门案，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李贺看着顾夜心，目光坚定。
顾夜心面上的笑容一顿，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李贺，看在我们曾经一起破案的份上，我劝你，离这案子远一些，别被有心人利用。你不是曾经立誓要为黎民苍生做个好官，不叫一个好人蒙冤么，那就专心去查你的案子，被玩政治！”
李贺看着顾夜心，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我一定要查清楚沈氏灭门案，我一定要夺得皇上的信任，我一定要重回京城，重回你身边！”
顾夜心猛地一咬牙。
她直起身子，靠近李贺，仰头看向他。
“你敢！！”
顾夜心低低的喝，她的眸子，去了刚才的绯色，无端三分利刃。
“李贺，我再说一句，别玩政治，回去查你的案！！”
李贺没说话，这这么看着她，许久之后，李贺一转身，快速向楼下走去，不过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顾夜心满心彷徨和害怕，她想下楼去追他，可又怕给人落了口舌，只好硬生生靠回到原来的柱子上，重又摆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来。
李贺接了皇帝圣旨，没两日，就出了咸安。
他走之前，顾夜心曾经去找过他。
她想劝说李贺改变心意。
可是李贺要么闭门不见，要么就不住在那宅子里，顾夜心知道自己周围全都是眼线，因此不敢再找他。
直到李贺离开咸安，顾夜心都没能见上他一面。
李贺就这么走了。
顾夜心实在没法子，只好去找夏云瑾。
“让李贺回来查案，是你的主意么。”
夏云瑾挑了挑眉，道，“算是，也算不是。”
话锋一转，夏云瑾道，“不过李贺也算是个很好的人选，德妃这心意，我领了。”
顾夜心暗自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李贺便是你计划中的一员对么？”
夏云瑾看了顾夜心一眼，点点头，“算是。”
顾夜心直白道，“那你会保证他的安全吧？”
夏云瑾忽的笑了。
他走到顾夜心身边，低声道，“你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皇上派他去查案，要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全凭他自己。我如何能左右？”
顾夜心把心一横，抬头看向夏云瑾的眼睛，“如果你答应我，保护李贺的性命，那么从此以后，沈星河的事情，我都配合你！！”
夏云瑾似是意外。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李贺，已经过去了。”
顾夜心冷笑一声，“这一切难道都由我自己掌控吗？不是你们逼我的吗？不管如何，李贺既然已经回来，那么我便要保他的命。你如果保得住李贺，以后的事，万般好说；你若是护不住他，便是你无能，等着替我收尸便罢了。”
夏云瑾脸色微变。
他不知是气还是笑，盯着顾夜心看了半晌，咧嘴一笑。
“既然姑娘肯豁得出去，我自然要了了姑娘的心愿。”
虽然是得了夏云瑾的保证，可顾夜心心里还是不安。
这些日子，她夜夜噩梦，梦见李贺被人刺杀。
可饶是这样，顾夜心也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德妃。
顾夜心去长秋宫给德妃复诊，笑谈之间，德妃自然要拿李贺的事试探她。
顾夜心依旧是那副样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起李贺，她也担心，到底是喜欢过的男人，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德妃笑看她一眼，“姑娘莫非心里还有她？”
顾夜心也跟着笑，回了一句，“顺其自然。”
既然顾夜心不漏底，话题便转到了贵妃身上。
德妃被下药的事情，皇帝一口认定是贵妃做的。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可是各种旁系证据，都跟贵妃脱不了干系。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这一次要借口除掉贵妃了。
却不想这个当口，皇帝忽然不查了。
顾夜心和玉扣一脸疑惑，德妃倒是看通透了。
“这世间的事，如果只分黑白是非，那倒简单了。”
玉扣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娘娘的意思，是所有人都以为娘娘被人下毒，都是贵妃做的，如今就等着皇上结案，可是皇上突然不查了，也就等于说是明确这件事情是贵妃做的了。”
德妃点点头，笑意嫣然，顾夜心恍然大悟，“好手段，这样一来，贵妃便没有清白了。”
“清白？”
德妃撇了顾夜心一眼，笑道，“这后宫的女人啊，清白这二字，看落在谁的口中。如果全天下人都觉得你是清白的，可皇上偏偏说不，那你说，谁说了算？”
顾夜心会意的笑，“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顿了顿，顾夜心忽的一愣。
她抬头看了德妃一眼，道，“贵妃娘娘好心计，居然想得到拿瑞贵人做筏子，掩盖毒害娘娘的真实意图。就是苦了娘娘，身子一再受损。”
德妃笑道，“不碍事，反正有皇上的宠爱便好，至于子嗣，随缘吧。”
出了长秋宫，明明是夏日八月里，顾夜心却觉得身上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秋宫，阳光下，长秋宫似一个假寐的兽，静静的卧在那里，只等着猎物入口，张口吞下。
这话还真叫德妃说着了。
前朝后宫，如今都认定，是贵妃害的皇上无子嗣。
有那大胆的，居然明里暗里的讽刺贵妃，要请皇上为了天下苍生，选秀充实后宫。
皇帝看了折子，也就是了了一笑，不做批复。
转身便给昭阳宫赏赐些金银玉翠珍珠玛瑙之类的好物件。
听说贵妃砸了几件，被宫人劝住，也就罢了手。
众臣一看这情形，便误会皇帝是慑于太后不敢不对贵妃好，因此有那热血的臣子，便公开出来弹劾贵妃，说她耽误后宫子嗣，德不配位。
更有甚者，还有臣子说要去先帝庙对着祖宗牌位哭一哭。
王承基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当朝便刁难了几位臣子，要捉他们下狱。
若是放在以往，皇帝自然是不会得罪王承基。
可是如今，底下吵的一锅粥，皇帝只是面带微笑，一声不吭。
王承基大约是吵累了，回头看一眼皇帝，在地上跪了，泣声道，“还求皇上做主，维护小女名誉。”
皇帝一笑，直起身子道，“爱卿严重了。祖宗立下的规矩，言官直谏无罪，朕不是也没有理会那些折子吗。贵妃曾经跟朕说过，清者自清，朕便把这话送给爱卿。朕也劝爱卿，要为贵妃着想，切莫冲动。”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承基，眼底快速划过一抹笑意，而后便吩咐下了朝。
可是弹劾贵妃之风，却越演越烈。
皇帝说的没错，言官直谏无罪，先时已经有李贺血溅朝堂，众臣对太后以及王氏家族颇有微词。
因此太后和王承基便什么都不好做。
弹劾归弹劾，选秀这话题，倒是进入了皇帝视野。
后宫的确人员稀少，如今皇帝既然能生孩子了，为了千秋大计着想，自然要广纳名门之女，开枝散叶。
如此一想，皇帝便去和太后商量了，额外添加一次选秀。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