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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带着气,乔慕这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进了正厅便倒坐在摇椅上,莫晚歌瞅着她这样子,心疼得不行:“慕慕啊,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君公子他家人欺负你了?”
秦霜也一脸担心,连忙给她打来凉水擦脸。
阿默带着长生在屋内耍着,见她一瘸一拐的走回来,也抱着长生一道过来关心道:“慕姐姐,你的脚怎么了?”
乔慕摇着椅子,深呼了口气,面纱随之飞起,红肿的唇角外露。
莫晚歌更担心了:“你这嘴又是怎么回事?慕慕,你到底怎么了?是谁将你欺负成这样?”
瞧他们一个个担心成这样,乔慕干脆一把扯下面纱。
强扯出一丝笑意,略尴尬的挥了挥手,对莫晚歌道:“你们别担心,没人欺负我”
“君落尘家里吃得太辣,辣味烧到了嘴而已”
她坐起身,扬了扬脚,又道:“回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不小心拌到了脚,略有些疼,也没伤着”
莫晚歌听闻,总算是松了口气,庆幸的拍着胸口:“还好还好,我还担心君公子他家人会对你心生意见”
说着,又担心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吃不了那么辣,就少吃些嘛,在别人家里弄成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
乔慕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娘”
莫晚歌看了看她的脚,又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我有时候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觉得你依然是个孩子,毛毛躁躁的,走个路也能磕到脚…”
“有没有去医馆瞧瞧?”她关心着。
乔慕瞧她紧张的样,烦燥的心情生出了几分暖意,笑道:“娘,我自己就是大夫,要上什么医馆”
莫晚歌也跟着笑了,即无耐又心疼:“那你赶紧擦擦身上的汗水,娘去给你拿些清淤药膏”
确定她没事之后,秦霜和阿默也放心了。
却是十分好奇的八卦起来:“小姐,君公子家住哪里呀?他家是不是十分富裕?”
乔慕点头附和:“嗯,住京城吧,家中的确十分富裕,怎么了?”
秦霜啧啧叹着:“真是看不出来,那傻乎乎的君公子命还挺好,投了户不错的人家”
“我瞧他上午送来的那些礼物,怕是值不少银子呢”
乔慕笑了笑:“嗯,确实价值不菲,你看哪日空闲些,挑个时辰把它们拿去换成银子吧”
秦霜听着都两眼放光:“小姐,里头还有珠宝首饰呢,你当成全要换成银子?”
这时,莫晚歌去而复返,拿着清淤药膏走了过来,温声慎着:“你们两个孩子,脑子里尽想着些什么呢?”
“这么贵重的物品,自然是要挑个时辰还人给家的,怎能随意处置”
乔慕:“娘,他家不缺这点银子的”
莫晚歌:“不缺那也是人家的”她说话间,已经着手打算帮乔慕擦药。
乔慕手快,先她一步接过药膏,自己动手轻轻的擦试着磕得青紫的脚指。
“慕慕,你听娘说,君公子送来的礼物,你可千万别拿去换银子,必须要挑个时辰还给人家”莫晚歌再次叮嘱着。
乔慕点了点头,应道:“好好好,都听娘的”
嘴里这么说着,她心里可不这么想,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缺钱,进了她口袋的东西想要她再吐出去,这根本不可能好嘛。
再说了,初次见面,战王妃连她这个儿媳都认了下,又怎会稀罕这点小物件,是以莫晚歌的客气完全就是多余。
待她擦好药,莫晚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慕慕,今日去君公子家,一切可还顺利?没有发生什么误会吧?”
闻言,乔慕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了下,她当然知道莫晚歌指的是什么。
如果她知道自己此行就把未来婆母给认了,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连忙喝了口茶水,掩饰尴尬,淡定道:“还好,他家人就是挺普通的请我吃顿饭,感谢我对君落尘的照顾”
莫晚歌有些疑惑:“这么看来,君公子的家人应该是挺知礼的,搞得我之前还以为他在家中受排挤呢”
“不会,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娘宝贝还来不及,怎可能会嫌弃”乔慕解释着。
莫晚歌点头表示了然,又忍不住轻叹:“不过他家人心也真是够大的,明知这孩子脑子不太好,还整日放他一个人在外游荡,也不怕他出事”
这个问题…,乔慕也诽腹过。
说到这,乔慕自然就想起她曾经在十里镇送出的信,万毒窟的信使明明有收她银子,为何战王妃却没收到信?
如此,她银子岂不是白费了?
足足好几百两呢,乔慕有些心疼,寻思着改日一定要到万毒窟据点去讨个说法,她的银子岂是这么好坑的。
一想到银子,她这脑子里不自觉就想起了很多事。
包括林柔,想想那女人昨日竟敢还找她茬,加上今天在慕君年那也憋了一肚子闷气,这口气一上来,心里便不上不下的。
当即就穿上鞋子出了门。
莫晚歌看她来去匆匆的,一脸郁闷:“慕慕,你这是又去哪?”
乔慕奔门而出,背影冲她们挥手:“去去就来”
京兆府。
赵府尹刚审理完一个案件,正在堂上整理文案。
乔慕身带煞气冲进来,把他惊了个不轻,连忙整了下头上的乌纱,亲自下来迎接。
“乔大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乔慕往侧堂的椅子上一座,高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余光斜视着他:“府尹大人,关于我被平候府的人诬蔑谋害的案子,这长时日过去,也未见你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审得如何了?”
赵府尹抹着虚汗,那事过去之后,许久也未见乔慕和君落尘来寻他,他还以为这二人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加上候府那边已把一切罪责推到了乔心月头上,乔心月又滑了胎,正在小月子中。
在未伤及人命的情况下,于情于法,此案都应该等乔心月过了小月子再判。
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耽搁了,他是怎么也没料到,乔慕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那个、乔大小姐,此案…容本府先细细与你分析分析”
乔慕不语,静静的听府尹废话了一大堆。
须臾才扬眉:“所以,大人的意思是,因未伤及我性命,所以这案子便是判下来乔心月的罪责也不会太重?”
府尹抹额点头:“按律令来讲,的确是这样的”
她不拐弯,直接问:“会判几年?”
府尹闻言,不知该怎么说,纠结了好一会才道:“可能、大概,也就几个月”
乔慕眉头深拧,觉得这样也太亏了。
顿了下才道:“不对呀,我要告的明明是候夫人,怎么她把锅甩乔心月身上就能无罪一身轻了吗?”
“当日在公堂之上她有多猖狂大人你也是看到的,若不是我及时翻身,只怕我早已命归黄泉了”
她强硬道:“府尹大人,我告诉你,这事我可不依,我不管她怎么甩锅,当日,她和乔心月一起摆我一道是事实,候夫人想独善其身,没门”
府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乔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可候夫人口中所言也不假,她的确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你看这…”
乔慕瞥着他:“这事看你不看我,不管她是有心还是被利用,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怎么判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
府尹那个为难啊,他现在真是一看到乔慕都头疼了。
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不知道乔小姐有何高见?或者说…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乔慕烦燥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安慰,摸了下鼻尖,须臾,清了清嗓。
刻意摆出副很大方的样子:“这样吧,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上次那件事,给我的身心都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和伤害,我要他候府赔偿点银子不算过份吧?”
赵府尹老眼都要抽了,他就不明白了,这位乔大小姐不是有了战王府当靠山?怎的还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真是令人诈舌。
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自然是不过份的,本府会派人去与候府协商”
乔慕摊开巴掌张了张:“最少要这个数”
赵府尹心底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乔大小姐放心,有本府相劝,候府这五十两银应该还是很愿意拿出来的”
乔慕眯了眯眼,嗤笑道:“府尹大人,你当本小姐是没见过银子么?五十两?塞指甲缝都不够好么,亏你想得出…”
府君眼皮一跳:“你、想要五百两?”
乔慕瞥着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
顿了下,才道:“我要的是五万两,一个子也不能少”
“否则…”她轻笑:“我不介意让君落尘来和你谈谈”
赵府尹倒吸口凉气,不只是眼皮在跳,连心脏都突突的跳起来:“五、五万两?”这哪里是锁要赔偿,分明是趁火打劫。
但是,战王府那位祖宗,他是不敢得罪的,是以,那位祖宗罩的人,他自然也是不敢得罪的。
虽然外头都在传言小祖宗被指了婚,但这也不代表他不会继续宠着乔慕。
赵府尹再次抹了把额上的汗,连声应道:“乔大小姐放心,本府一定尽力替你讨回公道”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最终的结果本府也无法预料”“万一候府不愿意出银子,该做何?”
乔慕挑眉,随口道:“不愿意出钱,便让林柔在城墙上跪下,当众对着本小姐高呼三声‘奶奶我错了’”“她若能做到,我便不要她赔偿”
她开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刁钻,赵府尹可算是亲自体会了一把‘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名言的真理。
赵府尹这心沉闷沉闷的。
得到承诺,乔慕心情总算是好多了,果然,银子能治百病,连心病都能医好。
她现在真是巴不得全天下的银子都掉到她身上,这样就能研制上等丹药,提升内力,修上乘武学。
只有武力值上去了,她才有能耐跟慕君年叫板,才不会屡次被欺压。
更何况,借机打劫候府的事,即便要不来银子,也能让林柔和乔心月那两人互相嘶咬一番,她且试目以待。
平安候府。
接见赵府尹的,依旧是林柔。
得知乔慕的要求,顾不得赵府尹还在场,林柔当即就气得拍案:“不可能,这事又不是本夫人犯下的,我们候府为何要替乔心月那贱人还这个债?”
“况且,我儿可从未娶那贱妇过门,她连个妾都不算,这事,更轮不到我们来给她擦屁鼓”
赵府尹真是左右为难,和战王府一相比,候府显然又不算什么了。
比起在乔慕面前的小心谨慎,他对林柔的态度相对要强硬那么一丢丢。
一本正色道:“本府也知夫人的难处,可是乔大小姐那边揪着这事不放”
“乔心月这几月一直住在候府,曾又怀了徐公子的骨肉,夫人上次在公堂之上也是口口声声要为媳讨公道…”言下之意,当初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乔心月是你媳妇的。
顿了下,府尹又道:“此时夫人若不肯妥协,真正追究起来,再往上闹,对候府也是没有好处的”
“战王府那位,你也是知道的,以他的性子,这事要是闹到太后面前,只怕会更加严重”
林柔气得额上青筋暴现,昨日在乔慕那憋着一肚子气还未消,今日又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头昏脑涨的,气得一度站不稳。
府尹叹着长气:“夫人,本府话已至此,你好生考虑考虑,是私了,还是等他们继续往上闹”
言罢,府尹甩袖离去,余林柔坐在主座上气得摔杯砸椅:“贱人,贱人,都是贱人…,乔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啊啊啊,气死我了…”林柔在正厅一阵打砸:“该死的,贱人,贱人…”
一边的婢女安抚着:“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徐文风在大理寺还没出来,整个候府上下死气沉沉的,如今竟还再次被打劫,不管旁边的婢女怎么劝,林柔这一肚子气又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当即冲下人怒吼:“去,去兰院把乔心月那贱人给我带来”
嗓门之大,一边的婢女都吓得抖了几抖,连忙撤下去找人。
没多久,婢女便去而复返:“夫人,小夫人昏过去了”
林柔美目一冷,当即便抬腿去了兰院。
乔心月本来就是故意装晕要躲避林柔的找茬,天知道打她小产的真相被暴露后,林柔待她有多恶劣,她是被欺负怕了。
适才林柔的人一来,乔心月便赶紧装晕。
她以为这次的祸躲过去了,静躺在床上,刚想着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怎么料,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她连反应都来不及,迎头一盆凉水袭来,泼她满身,连床榻都湿了个通透。
兰院的婢女早在林柔怒气冲冲进门时便跪倒了一片,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乔心月滑胎还未出小月子,后来事情败露,林柔一直迁怒于她,待她极为苛刻,这些日子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而且小月子没好好养着,她有些畏寒,现在虽是炎炎夏日,被这一盆凉水泼下来,加上林柔愤怒的气息,她整个人如同跌宕在冰窖,止不住颤抖。
继续装晕肯定是行不通了,拖着狼狈的身子颤危危的爬起床,刻意做出副很懵的样子。
‘咚’一声跪倒在林柔面前,虚弱:“见过婆母…,不知婆母前来有何要…”事。
‘啪啪啪…’,她话未说完,林柔揪着她头发,气得无法自拔,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乔心月给吃了。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狂甩在乔心月脸上。
不出片许,乔心月惨白的脸便已肿得红透,她都痛懵了,亦吓得不轻。
带着哭腔委屈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婆母,心月自问这些日子谨言慎行,也没有再做错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见她还敢还嘴,林柔更加气了,打了脸还不够,揪着她脑袋死命的往地上磕。
恶狠狠道:“贱人,还有脸说没做错什么?”
“哼…,打从你勾引文风那一刻起,你就错得离谱…,要不是你,平安候府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儿又怎会被乔慕那个贱人针对?候府又怎会被那贱人揪着痛处不放?”
“该死的,顶着张媚脸勾引我儿便罢了,自己无能导致小产还敢到处折腾,竟还想借本夫人的手替你除掉眼中钉?”
“现在更是长本事了…,竟连本夫人的召见都敢耍阴招,架子还真是大啊”
“你真当本夫人是吃素的,会蠢到任你欺蒙?”
林柔真是越想越气,她虽然也恨乔慕,可是她目前并没有办法将乔慕怎么样。
而乔心月这个贱人所犯的错却是历历在目,虽然乔慕过份,但她也不是傻的,哪怕她不愿在乔慕面前示弱。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之前是真蠢到被一小丫头片子给利用了。
每每想起便气得发疯,在今日之前,她有气,好歹还会顾及一下自己紧良淑德的面子,毕竟乔心月是候府亲自接纳进来的。
偶尔辱骂讽刺几句,克扣一些她的日常便罢了,毕竟她是候府主母,有些事不能做得太难看,影响声名。
再者,她之前还想着要乔心月背上所有罪责,自然不能将她整得太惨。
今日却是忍无可忍,将对这二人的恨通通加到了乔心月一人身上。
‘嗷呜嗷呜’的惨叫从兰院传出,却没有半个人替乔心月说话。
直到乔心月被揍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连求救声都弱得快没了声。
林柔的丫头才出声相劝:“夫人…夫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没气了”
“是啊夫人,消消气吧,可莫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啊”
林柔怒气未减,却是被丫头唤回了一点理智,松手,将乔心月扔在地上。
丫头连忙将她扶到院中坐着,给她拍背顺气,为首的丫头一招手,已经有婢女开始收拾烂摊子,床上的褥子可以换新。
可是这伤得气弱游丝的乔心月却是不好处理。
林柔又还在气头上,婢女走出来,纠结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夫人,房间已收拾干净,小夫人该如何…”处置。
“小什么夫人?我们候府从来就没有什么小夫人”林柔怒声打断。
那婢女立马闭了嘴,吓得瑟瑟发抖,还是贴身丫头一边拍背一边试探道。
“夫人,您先消消气”
“奴婢知道您委屈了,可是…,这事情已经出了,你就是气着自己也不是个办法,咱不如好好想想对策”
林柔头昏脑涨的,是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嘶声怒吼:“哼…对策,如今还能有什么对策?”
“乔慕那贱人分明就是想把候府往死里整”
“真是贱入骨髓,两姐妹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丫头内心也是忐忑的,此事着实不好处理。
原本乔慕那边只追究乔心月的责任便也罢了,将乔心月推出去便是。
虽然乔心月没有正式嫁入府,哪怕候府再不愿意承认她乔心月,偏偏自家夫人当时又着实是以乔心月婆母的身份替她讨公道的,众目睽睽,真是连反悔都无门。
如府尹所言,那个乔慕若真能让小王爷出手相助闹到太后面前,这事…,只怕更难收场。
如今自家夫人能选的只有私了,要么当众道歉认错,要么赔偿。
可五万两又岂是一笔小数目,当众道歉就更是强人所难。
思来想去,丫头也是越想越气,只觉得一切都是这姐妹二人的错。
“夫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丫头小声道。
林柔真是恨不得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算了。
在院中坐了好久,才甩袖起身,离开兰院前,冷声叮嘱:“将那贱人给我好好看着”
这时,丫头又道:“夫人,可要找大夫给‘她’瞧瞧?”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乔心月。
林柔气得翻白眼:“你是傻了吗?她那个贱人姐姐开口就是五万两,你还想让我在这贱人身上耗费银钱?”
丫头担忧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若这女人生出点好歹,到时候怕又要被人抓住小辫子”
“毕竟…她着着实实没过门,若是在候府没了气,到时候她那贱人姐姐又以此作威胁,左右是对夫人不利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柔的脑子总算是回了两分神。
这么一想,更是气到吐血,这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憋屈的事?闹半天这口气没出掉不说,还得耗银子医治被她亲手虐打的人。
这简直不是在出气,而是在变本加厉的找虐。
“啊啊啊…”她气得大声嘶吼,堂堂一名门贵妇,此刻真是跟发狂的泼妇一般。
丫头都有些后悔了,生怕自己被迁怒。
林柔狂吼了好一会,又在院中一通打杂,久久才强迫自己静下心。
走出兰院,冷声吩咐:“去,找府医吊着她那口气便可,绝不许在她身上多耗费半文银”
这招够损,却也足够解气,林柔总算找回了些许平衡。丫头当即便听令去办。
柳宅。
一连两日,乔慕都扎身在药炉,上乘药丸依旧还在研制中,乔慕发现没有这一身功夫,真是连制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打前两日离开战王府之后,君落尘一直没有再来。
她也有点小担心,会不会是君落尘听了那白衣女子的陈述,所以对她生了意见。
但…到底有些心虚,她亦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找上门去。就是心里总是有点打鼓,战王府的人不会全信了那女子的一面之词,统统对她生了意见吧?
乔慕脑子有些乱,她发现自己真是有些疯魔了,为何会对君落尘的一切这般在乎。
在乎他的看法,更在乎他家人的看法。准确的说,她是怕被人挡了他二人未来的路。
当日晚膳过后,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跑一趟战王府。
正纠结时,叶祁来了。
他还带来了不少小吃和糕点,见着莫晚歌也是嘘寒问暖的。
惹得莫晚歌十分过意不去:“叶公子,当初在十里镇承蒙你相助,你的大恩我们娘两还未来得及报”
“你前来府中做客已是我们的荣幸,怎还好意思让你这般破费”
叶祁温声笑笑:“相识即是缘,应该的,不用客气”
莫晚歌真是左右都觉得不好意思,乔慕淡定些。
道了句:“娘,你就别客气了,咱欠人家叶祁的够多,也不差这一点,到时候一并再还”
瞧她这副厚脸皮,莫晚歌真是尴尬致极。
乔慕亲手给叶祁倒了杯茶,问道:“叶祁,你怎会突然想起来我这?”
叶祁看着她,唇角微动,又似是不好怎么开口,温润的脸上现满纠结。
莫晚歌见状,连忙道:“你们先聊,我去后院拿些点心来”说完立马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莫晚歌离开后,叶祁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乔慕挑眉:“道歉?道什么歉?”她十分不解。
叶祁微微颔首,温声道:“关于前几日君落尘被指婚的事,我要和你道歉”
“其实,关于他被指婚的事,我也只是听闻,并未核实事情真相”
“直至昨日才知晓,原来花朝节那日君落尘并没有接受皇帝和太后的指婚”
“怪我没弄清楚事实真相,便在你面前胡说,害你…心情不好”
乔慕松了口气,爽朗的笑笑:“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这下轮到叶祁愣了:“你都知道?”
乔慕点了点头,瞄了眼正门方向,见莫晚歌没有过来,身子往前凑近了几分,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战王府的令牌,递到叶祁面前。
小声道:“我去过战王府了,并且,战王妃对我还挺满意,赠了我自由出入王府的令牌”
“嘘…这事我也就只告诉你,我娘她们还不知道呢”她做了个禁声手势叮嘱道。
她脸上洋溢着的,是很沁心入脾那种喜悦的笑容。
弯弯的眉头,清灵的大眼中似银河流淌,深深的震到了叶祁的内心,他是喜欢看她笑的,也正是怕她太难过,所以他忙完之后第一时间来了柳府,就是希望她在知道真相后会开心一点。
可…为何此刻他却觉得这笑竟有点、刺眼?
“原来传言是真的…”他嗓音很低很低,几乎要听不到声音。
乔慕眉色一凝,将令牌重新塞回腰间,疑惑道:“什么传言?”
叶祁抬眸,静静的看着她,素来腼腆温和的眸色,此时有点复杂。
他不喜热闹,也不爱扎堆,一般的谣言,他几乎不会刻意去探听,可这两日,关于乔慕被接入王府做妾的谣言已是满天飞。
他哪也不去,只是呆在自家药炉,都能从家中小厮口中听到风声。
昨日,他依旧如常,在药房呆了一整日,人还未出院子,便听到门口的小厮议论。
“听说,战王府小王爷昨日迎了那个丑女回府,你们说,那丑女进了王府会成为通房还是妾?”
“八成是妾吧,听人说,当时小王爷可是给足了那丑女面子,上门时带了不少钱财礼物呢,连迎她的软轿都是小王爷的专座,一个通房哪来这么大面子…”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猛的痛了一把,回神,又好像一切都只是错觉。
转头,又在家姐口中得知君落尘推了上头的赐婚。
今日会来这…,想告诉她真相是其一。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亲耳得知关于她被接入王府做妾的传言是真是假。
谁曾想,眼前这个女子会这般爽利,甚至都没等他开口问,她便将她的秘密与自己分享。
听到这样的答案,他甚至有点后知后觉,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他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师姐有些相似而在乎。
更多的是真正的在乎,否则他的心为何会这样难受?可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除师姐以外的女人?几番纠结,他甚至开始鄙视自己…。
“叶祁,叶祁…”见他愣得出神,乔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思绪被拉回,叶祁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以掩饰自己失态的尴尬。
“你怎么了?”她问。
“没、没事…”他含糊的应着,深吸口气,须臾才故作淡定,温声道:“这么说,你、你和君落尘、你们…已经…”
他发现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乔慕大概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无语失笑:“小、叶祁,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的,满脑子都装的什么玩意?”
“我虽然是挺喜欢君落尘的,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好歹也得等他脑子好了再下手嘛”
崩在叶祁心里的那根弦猛的松了几分,竟有点莫名的喜悦。
“你们真的没有…”他有点不敢相信。
纠结了他一整日的事,突然来个大反转,小心肝有点颤。
乔慕郑重点头,忍不住弹了他脑门一下:“小子,短短几年功夫,你这脑子到底是被谁给茶毒了?”
她的语气,就好像是跟他相识多年的熟人一样,而且还跟他师姐的口吻一模一样。
叶祁双眼又开始迷离,他往常只觉得乔慕性子与云慕非常相似,此刻,不知是幕色的衬和还是怎的,他意外的发现,除却脸上这块疤,她二人连长相都是如此的神似。
特别是这双眼睛,不仅是轮廓相似,连透露出来的光采都一模一样。
乔慕再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叶祁,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些不对劲呀…”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说话间已经动手,打算探探他的脉。
她指尖落他手腕,叶祁思绪瞬间被拉回,手腕上明明只是温热的感触,他却似是被火灼到一般。
瞬间染红了整张脸,连忙抽回手,瞥开头,不再看她。
尴尬的解释道:“没、没有,没有不舒服”
乔慕疑惑:“那你愣什么呢?”
瞧他那温温和和的模样,还一度的神情呆滞,可不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他平复下心情,暗幸幕色渐降,外人看不清他脸色,否则更尴尬。
微顿了下才道:“就是偶尔觉得,你与我一故人很相似”
“故人?”乔慕嘀咕着,下意识回了句:“云慕么?”
叶祁再次被震到:“你、知道她?”
乔慕:“…”拍了下脑门,暗恼自己这急性子真是无药可医。
须臾才打着哈哈解释道:“嗯,知道,已经有好多人说过我与她相似了”
她没有再拿出那套忽悠云立天和战王妃的说词,毕竟…,前世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与师父和叶祁一起生活的。
那套说词,忽悠不到叶祁不说,还可能会横生漏洞。
顿了下,她又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也认识云慕,还真是巧啊,看样子,这个云慕在京城还是个名人呢”
瞧她这自卖自夸的样,连她自己都恶心得打了个激灵。
叶祁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温雅,应道:“嗯…她各个方面都、很有名”
乔慕听着,总觉得有些怪异,这小子口中的有名,分明是带着揶揄的,八成是在说她前世倒追君落尘一事。
没等她开口,又听到他说:“可我就喜欢这样的她”
他似是陷入绵长的回忆中,站起身,移步到主宅正门前,抬眸,遥望着天边那一抹残碎的彩霞。
“她是我师姐”他温润的嗓音很柔软,带着淡淡的溺宠,明明他还是个孩子,此刻他口吻中,却好像似云慕才是那个孩子一般。
“初见她时,我才八岁,那年、那日、那个初夏,那片种满药草的山头,也是残阳渐落,幕色将至…,灰暗的天色仍挡不住她那清灵大眼里的灼灼光芒”
“她大我三岁,却在好多事情上幼稚得可笑,我只是不善言词,她却喜欢叫我小磕巴…”
“她经常闯祸,闯祸之后还喜欢把锅甩到我头上,因为她知道,师父不会责罚我”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你大概想象不到,那样一个她,我竟然不讨厌,而且经常跟她一起违背师父的命令,换来无数次训诫”
“她很顽皮,脑子里有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她身上更有太多寻常女子没有的特质,我有时觉得,她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反倒像一个…精灵”
乔慕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心知自己就是云慕,她真不敢想象,自己在叶祁心中竟是这样的存在。
下一瞬,他温润的清音带着几分哽咽:“我时常想,日子要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该多好…”
“可是、五年前…师父没了,我被接回了叶家,而她、也被接回了番王府…”
“从那以后,我便只是她师弟,不再是她唯一倾诉和寻找的对象”
“同你一样,此后,她心里,眼里,有的都只是一个君落尘”
叶祁越说,自嘲的笑容越发的凄苦,回头,瞥了乔慕一眼。
问道:“你说,如果我们当初若没有离开那片山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她不会回京,不会遇上君落尘…更不会因那人遇难…”
他说着说着,眸中泛着酸涩,望着远方,轻声道:“我以前最大的奢侈,就是她能多看我一眼,多在乎我一点,后来…于我而言最大的奢侈就是她还活得好好的”
“哪怕她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人,哪怕她眼中没有我,我也希望她好好活着”
乔慕站在他身侧静静的看着他,这是她有始以来,第一次觉得,当初那个少年,不仅仅是长得更高大了,而是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他苦情的模样,让人没由的心疼。她更不曾想到,当初那个话都说不全的小子,竟会喜欢她。
突然如其来的惊雷,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总觉得这不应该才是,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把她挂在心上的?
但是…此刻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怎么办?
脑海里不停回旋着他那轻声,‘我以前最大的奢侈,就是她能多看我一眼,多在乎我一点,后来…于我而言最大的奢侈就是她还活得好好的’。
‘哪怕她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人,哪怕她眼中没有我,我也希望她好好活着’。
她这个师弟啊,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暖的男子?
好想拥抱他一下,告诉他,自己还活着,活得很好。
可…知道他的心思以后,她更加不能了,如果他对自己用情至深,自己却无法给予回应,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相信时间能抚平一切。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猛的想起,那次她问叶祁有没有过心上人时,他说,不会再有了。原来,竟是因为前世的她已死,他才会有这样的回应。
这还真是…,乔慕呆愣住,被这消息震得久久无法回神。
叶祁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声道:“抱歉…,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
“我只是…第一次听熟悉的人提起她,不由自主的倾诉,还请你、莫要见怪”
“没、关系…”乔慕连连耸肩,没敢再看着这个少年,生怕多看一眼都会露出眸底的心虚。
突然感到很尴尬,乔慕静静的站在一侧,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换以往,她一定会说一声,‘我很乐意倾听’,可是现在,她说不出口了。
她不排斥叶祁,也不反感他的喜欢,就是深知自己无法回应,总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又怎可能再像以前一般和他说说笑笑。
瞥见她脸上的不正常,叶祁脸上也写满了尴尬,暗恼自己怎的这般多嘴多舌。
“乔小姐,我、说这些,是不是吓着你了?” 冥王的毒医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