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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记得失重的感觉(二)

猛兽与羊群 吃饱很舒服 7140 2021-04-06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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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后来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我想得全部归咎于我对电子产品的痴迷——没错,我只能归咎于它。

  此外,再找不出好的理由。

  我记得,当我对电子产品痴迷到废寝忘食的程度时,我的室友们一个个开始扶摇直上,不知不觉的,学习成绩都赶超了我。

  而我呢,那时明知自己已经陷入歧途,却始终执迷不悟,将错就错——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所谓好习惯难养成,坏习惯一学就会,我想这说的就是我。

  没错,在我的学习成绩十分突出时,我嫉妒上了我室友们的电脑和手机,那时真的很羡慕、很眼馋,馋到以不正当的偷盗方式获取也在所不辞。

  于是心里痒痒了一阵子,终于,有一天我厚着脸皮跟我母亲开口了。

  一开始我母亲不答应,于是经我三番五次编造故事,无中生有捏造谎言,我母亲最终才给我打了款。

  那时我想,大概每一位母亲都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吧,其实我并不理解。

  我知道那都是血汗钱,像我们农村人拿出几千元真的不容易,简直就像你头顶艳阳,用钝锄头犁你家的二亩地样难。

  无论如何,我还是没有多想,立马拿了那些钱购了一台电脑,一下花掉了四千多元,我记得是一台基本配置的戴尔电脑,cpu是当时最次的英特尔系列,玩游戏很卡,而且连浏览网页都卡,卡的你想杀人。

  但我那时心里也就平衡了,至少,我认为我已经可以和室友们平起平坐了。

  便是那时,我顺理成章地玩上了电脑,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在后来的每一天都抱着我的电脑度过。

  起初我被网络上的电影深深吸引了,那时我心想,除了在电视上反刍过的老一代金庸武侠剧,琼瑶的青春疼痛剧,以及千篇一律的抗日神剧外,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多好看的电影——外国电影,有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美国往事》,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蒂姆·罗宾斯的《肖申克的救赎》,《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老无所依》等等。

  一下一口气看完了所有排行榜上的,那时对我来说,简直就好像是在报复性补偿什么。

  而令我目瞪口呆的是,继我那可怜的性幻想之后,更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直接获得第二大感官冲击力的是,那时盛极一时的岛国片,以及国内出色的些许人体盛宴,没错,亮瞎你的双眼,简直能叫你尖叫出来。

  如此种种,终于又把我推向了另一种人间幻境。

  我觉得我辛辛苦苦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价值观,一刹那就崩塌了,使我一夜之间成长为戴着有色眼镜观世界的人。

  没错,这正是我对学业持半吊子态度的开始。

  别人往往能劳逸结合,而我却不能,只能娱乐至死。

  接着后来,我又迷恋上了网络小说。

  那时屏幕上弹出一个推送消息,我无意点开来一看,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活像被谁勾去了魂似的,从此我就迷失了自己。

  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些所谓的网络小说,几乎全是清一色升级打怪的套路,但看起来能叫你热血沸腾,甚至废寝忘食。

  在我价值观意识还没有完全倒塌之际,我还能辨别的出孰好孰坏,就像我的心理老师王文所说的,那些影视剧为博眼球,大多都充满血腥、暴力,以及情色元素,都有毒,无利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成长。

  相反,网络小说倒‘干净’的多,至少它极其纯洁,而且无痛‘有痒’(硬抓还是能抓出点痒来)。

  在欣赏它时,我的大脑完全不用过多的开发和浪费,只消跟着我的眼睛渐入佳境即可。

  网络小说给我的最大启发便是——没有启发,它不像你遇到的美丽的容颜,窈窕的淑女,使你印象深刻,使你过目不忘。

  要说它给我最大的启发是什么,我想就是“如果这都算小说的话,那我也能写,如果我也能写的话,那全世界人民为什么不能写呢?”

  便是如此。

  网络小说给我最大的思考便是——不用思考,压根儿不用,它不像你读到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那样需要静下来沉思一思,琢磨其有无道理。

  它说,我用的是第八层功力把敌人震成脑残的,之所以我拥有第八层功力,原因是我曾被雷击过。

  于是你不必过多思考什么,因为你知道那都是扯淡。

  网络小说最大的优点便是——它能准确的投你所好,使穷困潦倒、步履维艰的你幻想着某天当上百万富翁,使明星校花们能坐到你怀里,任你像一头野兽一般逍遥快活,使你在精神上得以暂时的满足。

  它还可以存到手机内存卡上,你当着同学的面可以看,当着老师和辅导员的面也可以看,必要时还有助于你的性幻想。

  要说我当年看网络小说有多疯狂,我现在说出来你可能还不信,的确,语言往往能缩小事情的重要性,一说出来,那件事便无足轻重了。

  老实说,为读网络小说,那时我几乎日复一日地看,吃饭时看,走路时看,上厕所时也照看不误。

  我曾故意请病假看,翘了课看,随时随地手机不离手地看。

  到了后期,寝室门干脆一步不出,聚餐踏青等一律谢绝。

  那时候大多时间我都是侧躺在床上度过的,皆靠点外卖维持生命。

  对了,那年也差点打破了我隔床室友的一学期没踏出过寝室门的惊人记录。

  那时他玩游戏来着,饿了点外卖,困了倒头睡,如此往复死循环。

  那时候,影视剧也好,网络小说也罢,讲真,它们都给我带来了无穷尽的精神快感,尽管之后是无穷尽的空虚和寂寞,尽管是无底深渊。

  再说说我对网络小说的感想。

  网络小说和影视剧看着着实过瘾,当然这并非我的经验之谈,我是说,它们切切实实给了我一种难以置信的精神快感。

  那些作者们看起来都颇懂我的心,那时我怀疑他们就是我肚里的蛔虫,要不,他们怎知道我好奇的东西那么多。

  无论如何,这是我奈何不得的,因为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算盘,像商人样,总能弄到使客户心动的东西,他们总有办法叫你惊喜连连,尽管有时会故意抽你一巴掌。

  事后往往都能及时给你一颗糖吃,目的想堵住你的嘴,你知道你已经成为鱼肉,但你无可奈何。

  在我们那个年代,你不能不给自己留点精神食粮吃,否则你可能会被“饿死”。

  当那些人的眼睛炼到火眼金睛的程度时,看起来就不那么客气了。

  他们容不得你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他们总能使你一字一字、一行一行、一页一页、一章一章地看,根本停不下来,就如老一辈人吸食鸦片样,已经上瘾了。

  而我呢,那时只能美美的葛优一躺,像升华了样循入那样的泥淖不能自拔。

  事实上,那时我也根本不想自拔——你不可能在我感官好不容易快到冲顶之时,猛然把那根输送‘精神粮食’的管子拔掉吧!

  我记得有一次在寝室看得快走火入魔时,索性当场给爆笑了出来(我敢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那时已经夜深,室友们一个个都入了梦乡,结果就给一个个吓得垂死惊坐起,有的可能连魂都没了。

  因此当时就惹得大家一阵子谩骂,最后是一阵子严厉的警告,他们警告我,再敢出声就把我抬着连床带人从窗子里扔出去。

  更过分的是,还要把我扒光只剩内裤,再抬出去丢在门外,直至天亮,叫我光天化日的暴露在阳光下。

  这话说出来倒像一句调皮话。

  没错,就像一个爱吹牛皮的人在自吹自擂。事实上,我敢保证我确实在三更半夜发神经样发出过鬼哭狼嚎声,而且已经不止一回两回了。

  奇怪的是,我发现每回我都完好无损,我们大家也都相安无事,因此我想我那时可能只是运气好,侥幸没碰上罢。当然这点也要拜室友们的‘知书达理’所赐。

  无论如何,后来大家对我的厌恶感也陡然增多了。

  但我却发现自始至终我都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我还要再啰嗦两句,反正不会太久。总结下关于我学业和人品上滑铁卢的几件小事。

  在我生活中几乎被网络小说填充的那段时期,学校图书馆我一次也没去过,我曾拿我母亲的汗水钱购来的《红楼梦》、《道德经》、《史记》,以及巴金的《家》、《春》、《秋》等读物也束之高阁了。

  当然,专业书籍几乎都是崭新的,崭新的光可鉴人。

  令我吃惊的是,直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竟还不知道我们学校新建了一栋太空式图书馆。

  基于对读书的热爱,后来我找到一个所谓的灵魂知己,在那时,可以说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捞针样难。

  我们因有着共同的爱好才有了进一步了解彼此的想法。

  至今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女生当时跟我谈起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的小说《我弥留之际》时,我所表现出的怅然若失的表情。

  是这样的,那时我为了讨好她的欢心,为了证明我才学八斗,学富五车,我吹牛说我也是那本小说的忠实粉丝,也对作者和他的其他作品十分了解,知之甚多,而且也小有研究,说的头头是道。

  事实上,那时我无论如何都读不进去作者的著作,我对作者闻所未闻,对其中的故事,以及写作技巧等模糊如漆。

  我站在作者的作品面前简直如同侏儒和小孩。

  我承认我阅览过无数网络作品,一目十行都不会有读断剧情的情况,而我对他的故事读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学生学认字,一行一过,之后大脑就空如纸白,活像给人敲了一竹杠,脑袋是闷的。

  然而令我吃惊的是,她说作者的著作读来相当有味,而且余味无穷,令她百读不厌。

  我与那女生交往一段时间之后,被她看低过不下数十次,除了知识层面,还包括大量的言语谈吐层面。

  于是,后来我们就不欢而散了,因彼此不在同一频道上。

  我知道她喜欢那些所谓名著之类的现实作品,较有深刻内涵的文学艺术。

  而我呢,所读的都不过是些泛娱乐的东西,要多无聊有多无聊。这大概正是她自始至终都鄙薄轻视我的原因罢。

  当然,我想还有其他的,是我曾多次吹牛皮,在她面前班门弄斧所致。

  最后给她造成的印象是:这个人心气浮躁,不学无术,而且还极不诚实。

  这点是我事后才深刻意识到的。

  大学期间,我的辅导员时常教诲我们多读书,读好书,读圣贤书,他说读圣贤书可以提升自我境界,提炼语言和谈吐,甚至包括长相。

  但我读书无数,这点自己心里很清楚,尽管如此,但至今却依然没有长进,尤其是语言,秃的简直没话说,相貌也没变化。

  于是,后来我迷惘了一阵子,像失恋了样。

  那阵子我卑微的要命,整个人几乎一蹶不振,甚至有时我联想到自己就像是食物链上最底端的可怜的食草动物,我可能随时都会被这快节奏的社会所淘汰,可能随时都会被某个具有高级趣味的灵魂所收割、辗轧。

  就这样,后来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该因“失恋”而大哭一场呢,还是该因自己蹉跎了大把岁月而悲哀一场。

  那时我们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猛兽与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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