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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保乐精心为妻备好饭菜,并从头至尾将桌椅,地板等揩拭的光可鉴人时,时间恰巧到了妻平素到家的时刻。
他转而跑去忙将大门为妻打开,以表贴心。
当然,这点在他拖地板时就想到了。
他还想过该如何相安无事地度过这几日的‘危险时期’,‘危险时期’一旦度过后一切势必就回归正常了,那时他亦无需再慌慌忙忙地买菜、做饭、烧汤了,他大可以坐享其成了。
他可以晚些时间打样下班,好歹可以玩玩手机,看看‘时尚街拍’什么的。
他心里清楚,如今生意惨淡的每日几乎都像是在独守空闺一样了,店里的空气死气沉沉,他背靠转椅坐着,二郎腿高高翘起,有时一翘就是大半晌,这期间,时而瞅瞅门外,时而跟助手面面相觑,时而独对手机屏出神。
他整日整日的就像个废人样动弹不得,但饿得也相当快。
自从生意大不如往,一发不可收拾地惨淡下来后,他就开始迷恋上玩手机了,玩手机既可供他消遣愚乐,亦可帮他暂时忘掉生意惨淡的没话说这件事。
后来他留意到助手毫无用处时,便断然辞去一个废人,最后店里就剩下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了。
从保乐将大门大开十分钟后,妻居然未有像他想象的那般拾腿进门,继而夸他,赞他,或会心一笑(他能理解的原谅的那种笑色)。
他顿时心里就不大愉悦,又有些小小失落。
他转而站在大门口,门口斜对着电梯,电梯周围冷冷清清,电梯按钮旁的指示灯始终指示着零未变。
猛然间,他以为是妻的动静,他瞬间将激动的心情重又拾起,准备油嘴滑舌讨好妻,跟妻装傻卖乖等。
但十五秒后,妻并未如约显身。
而他适才察觉出是一阵清风袭来,而且此刻急了一些,乃清风所致。
从保乐此间颇想拨通手机问候妻是否已经快到家,但手机紧紧攥在手中无力操控。
他心里排斥自己这样的行为,也许是因为妻跟自己严肃提出离婚所致,也许是这个刺伤了他作为男人的基本尊严,也许是妻破坏了妻在他身上建立的牢不可破的亲昵感情,也许是......
五分钟过去了,妻依然动静全无。
从保乐也不屑一顾,他高高仰起头,他强烈的自尊心使他难以弯下腰去。
他转念重又回至妻的卧房。
卧房里依然乱糟糟的,像毛草窝一样。
但此间的乱居然使他看着心内骤然变慌,全然不如往日那般熟悉和舒适。
事实上,卧房内所有的乱几乎皆由妻而起。
从保乐环顾四壁,适才发现衣柜内乱七八糟地堆存着妻的外套,妻的风衣、夹克、连衣裙、衬衫、内衣、内裤,以及手套袜子等杂碎。
地板上则是妻七零八落的大小拖鞋,冬夏皆有;化妆柜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桌上遗落的长头发依稀可见,有不少长发飘浮在地板上。
床上则是扭成一团的被子和枕头,床沿上是妻不知哪天换洗的脏臭睡衣和丝袜,活像从死鱼肚里掏出的内脏泛着腥味,依然保持着妻慌慌张张出门时的样子。
床头柜上则是一大堆崭新的、胡乱堆砌的专业书籍,无章无法地堆砌着。
从保乐一看到这些书籍便无由然心生起一股恼怒,遂又想起为此而破费的五六千元人民币,心疼肉疼不已。
便在此间,从保乐莫名地动起手来,史无前例地帮妻打理卧房。
事实上,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妻断无消息,他则愈发愠怒不起;他开始胡思乱想,乱想妻是否当真要跟他离婚,尽管前一日还接受了他‘诚恳’的膝盖,还跟他当面说既往不咎来着。
他脑袋里给这样的思绪填满,无暇愠怒。
他将妻的乱衣杂物捏在手中的那一刻,适才感觉出妻如母亲般温暖的存在,才感觉出妻的重要性,无人可替。
与此同时,他更为自己手掌中寓示婚姻美满和稳定的凤尾纹而感到担忧,更觉出那个高贵的凤尾纹似乎在无声地嘲弄他,像个玩笑。
但无论如何,从保乐依然双手老老实实地小心翼翼地折叠着衣物,尽管他的心早已云游物外。
从保乐一件一件将柜里衣物折叠整齐;回头又神经虚晃着踱去门外放哨一样打一打探,妻仍无一动静,遂又折回卧房,继续赎罪似的整理化妆柜,整理床铺,整理乱鞋,整理书籍......
从保乐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因何跟妻闹出如此戏剧性的离婚桥段。
他认为这全然嗔怪自己当时太过于自以为是,说话言辞太过于直接;尽管他清楚自己并无过错之有,他只不过瞧不惯妻的愚玩无知和花钱不眨眼。
当然,他多少也承认自己当时是‘据理胡闹’,他疼惜为妻花一大笔钱而购买‘培养基’一样的面膜。猛然间他那么一想,就发现妻当时所言极是:正是因为他穷酸,因为他没钱,因为他没本事、他无能,还很无耻。
妻的话颇具一针见血功能。
妻一语中的,他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家境贫寒,吃尽了难言的苦头,且见什么都甚为稀奇,他的‘贫穷’的秉性莫过于此。
妻说他没钱,倒也在理;他清楚妻的言外之意,妻正是说他月收入还不及妻的一半多,但他说话语气还比妻的高,还时常比妻更神气。
他不思进取,正跟他至今还坐守着几近关门大吉的电脑维修店不无干系,他想靠着电脑维修店终老余生;说他无耻,他心里自然痛快,他心里意淫着别的性感对象,却以妻的肉身为玩偶。
尽管他在肉体上并未背叛妻,但他早已在精神上越了轨,他始终做着令自己的良心大为不安的事。
自打结婚未及一年以来,他对妻的好奇心一下从初识时的‘一见钟情’跌落至如今的‘冤家路窄’。
从何时开始‘无感’来着,他弄不清楚,也许是在他全然认清了妻之后,也许是因某一瞬间妻触怒了他的忍耐极限,也许是其他。
总之,他只知妻如今除在物质上给他以不可多得的安全感外,其他则无一价值可言。
平日里,他最是瞧不惯妻已然失去爱所支撑的撒娇和卖乖,纵使妻尽自己最大的爱意所展现出的。
他最恨妻在他面前提及购买任何关乎化妆品的腔调和言辞,他则认为妻无论使用何种化妆品皆不能掩盖他对她的饱胀之感。
他每一触及妻床头柜上的‘天价’书籍,便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因妻积极自学考证心强,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破费如此巨款来购书的。
经一个多月来看,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然不上心,一到家便抱起手机痴醉地看、报复性地看,放佛除手机外无所是从,房东手机内自带黄金屋。
如此一来,妻自然将看书学习一事抛诸于脑后;他悔不当初曾听信于妻的一时心血来潮的鬼话。 猛兽与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