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屋中的油灯也已燃尽。
齐秉身心俱疲,坐在床边昏昏沉沉,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大夫熬了药端进来,齐秉撑着眼皮子起身,喂宁子漠喝了药,窗外的天都开始蒙蒙亮,睡意已经全无。
大夫收拾了药碗,准备去歇息,“小哥不歇息一下吗?隔壁有张软榻。”
齐秉摇头拒绝了,“大夫去歇息吧,我在这守着我家少爷。”
大夫也没有勉强他,自个儿去歇息了。
宁子漠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天色都已经开始发暗。他坐起身子,口中还有药的苦味,胸口闷得发紧,他转头看向齐秉,眼睛里尽是血丝,“我睡了多久。”
“相爷睡了一天一夜了。”
“为何不叫醒我?”
齐秉握紧身侧的剑,欲言又止。
宁子漠别开脸,面色越发地沉,睫毛在他眼睛底下投下一圈淡青,削薄如烟,“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齐秉抬头望着他,有些不能确定,紧张地握紧长剑,“属下说了什么?”
“你昨天在门外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宁子漠似是有些疲惫,没有抬眼,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你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齐秉僵直着身体,站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宁子漠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铁血手腕的那个人,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不容置疑。他僵硬着弯下腰,缓缓跪在他面前,低下了他的头,“不管属下说了什么……都是为了相爷好……”
宁子漠没有动怒,他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声音都有些疲倦,“你抬起头来。”
齐秉刚抬起头,宁子漠反手就是一巴掌,将他的脸狠狠打到一边。他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更不敢动弹,他其实打心底有些惧怕这样的宁子漠,就像惧怕当年的宁修一样。
宁子漠打完了一巴掌,倚在床头冷笑了起来,虽然面色苍白,可仍然不影响他的威严,“什么时候你也能替我做决定了?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
“属下……”齐秉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是怕相爷重蹈了先主的覆辙,所以没有告诉相爷……”
“呵呵……”宁子漠眼眶微微发红,眼角那颗小痣分明了起来,“当年长公主因宁修而死,宁修自责到死,谭素若因我而死,你觉得我就不会重蹈覆辙吗?”
“可是谭素去南夷是做王妃,并非送死,她若留在大聂,只怕会和相爷斗个你死我活,就和当年的长公主和先主那般……”齐秉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抬头直视着他,目光真切,“属下不愿相爷重蹈覆辙……”
宁子漠深深呼出一口气,握紧了床沿,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齐秉,你只想着她是去南夷做王妃,可你是否想过她为何心里有我,却不肯跟我回去?”
齐秉摇头,“属下不知。”
“除非她身不由己,不能不走……”宁子漠一字一句,苍白的面容坚定如冰,眼中隐隐露出凶光,“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