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生了一场病,一场很重很重的病。
在她印象中她很少生过如此严重的病,最严重的那次,是宁子漠大刀阔斧斩了王府一百多个人的时候,她跪在他脚底下眼睛都不敢睁开,回去病了好几天,人都瘦得脱了形。
还有当年瞧见林小莲尸体的时候,回去病得人都糊涂了。还有小宝坠河的那次,她把浑身都淋得湿透,故意让自己生病。还有中毒那次,宁子漠带她去看桃花……
还有,还有……
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谭素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她分不清梦里与现实,一个劲地叫着他的名字。她先是叫的相爷,可是他怎么也不肯回应她,她急得叫他宁子漠,可他还是不肯回她……
为什么不回她?她都病得要死了。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无论他怎么挣脱也不肯放开,昏昏沉沉,天旋地转,汗水淋湿了她整个人,直到有药灌入她口中,才稍稍缓解。
谭素终于醒了过来,她躺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着,身边坐着莫君衡,他的手被她紧紧拽住,整个人侧坐在一旁,连袖口都被她拽得起了皱褶。
“你醒了。”莫君衡冷漠得像个冰块,用力抽回他的手,手指都被抓得发白了。他掀开帘子,吩咐下人端了碗白粥进来,放在她面前,“喝些东西吧。”
谭素慢慢坐起来,望着莫君衡的侧脸,她病了好几天,也知道是自己拖后腿了,“殿下,我已经好许多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等出了边境再休息也不迟。”
莫君衡冷漠地看着她,“你病了。”
谭素并不想前功尽弃,就算病了她也得坚持下去,“殿下,现在慢下来,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可是你病了。”莫君衡将粥往她跟前推了推,还顺手帮她拉了拉毯子,冷漠道:“要追上来早追上来了,安心吧。”
谭素慢慢放松了身体,她这病完全是累出来的,不分日夜地赶路,她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下去。如今听到莫君衡这样说,就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可是松懈下来之后,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宁子漠没有追上来,是否说明,他已经决定放弃她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谭素什么也吃不下,她只觉得冷,她把自己裹进毯子里,有些轻微地发抖,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裳,她也不肯松开,即使在梦中,也是噩梦连连。
莫君衡盯着那碗白粥,看了很久很久,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上被捏出来的痕迹,已经开始泛红,又麻又痒。他想起方才谭素抓住他的手一直叫着宁子漠,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思索了许久也不得其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马车里闷得令人窒息,莫君衡掀开帘子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心头的烦闷还是没有减轻。尤其是想起她在梦中病得大汗淋漓,还在叫着那个人名字时的场景……
实在让人畅快不起来。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