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漠拿出来的舍利子,用一个镂空雕花盒子装着。光是这盒子的工艺,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打开来看,里边还有一个圆盒。小圆盒用琉璃所雕,分上下两部分,再打开,才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听说得道高僧圆寂火化,皮骨全化,唯有一物不增不减,通体发光,供于庙堂,可兴家旺业,百事百顺,故为舍利子。”宁子漠侃侃而谈,瞧见谭素惊艳的表情,心里十分受用,“这可是个好东西。”
谭素小心翼翼把它拿出来,那舍利子只有指甲大小,上边好像蒙了一层什么东西。她拿起来对着光,能瞧见里边隐约带了血丝。谭素惊叹了一声,“我好像看见佛光了!”
“嗯?”宁子漠有些意外,把头凑过去,“在哪呢?”
“这里这里!我真的看到了!”
宁子漠眯起了眼睛,仍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即使对着光,也和先前看的没有什么不妥。
谭素显得异常兴奋,眯着眼睛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相爷!这真的是舍利子,佛主都显灵了!我看到佛光,是不是说明我往后会鸿运当头,步步高升?”
宁子漠从来不信佛,却被谭素逗笑了。他很少见到她这般孩子气的一面,拿着一个豌豆大小的东西,跟捡了宝贝似的。
他心情一好,就扇子一指,“送你了。”
谭素有点没回过神,傻傻地看着他,“送我了?”
宁子漠眯着笑,“既然你能看到佛光,说明你与它有缘,那干脆就送你好了。”
谭素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发出锃亮的光芒,“当真?”
“当真,上次不就说了送你吗?本相说话算数。”
“相爷你对我太好了!”谭素感动的不得了,热泪盈眶,“谭素愿为相爷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行了。”宁子漠的扇子打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的,使了使眼色,“抱回去放着吧。”
“得勒!”谭素赶紧把它放进盒子,抱进怀里,一溜烟地就跑了,生怕他反悔。
齐秉冷着一张脸,“相爷,那是楼尚书才送来的。”
“我知道。”宁子漠慵懒地摇着扇子,满不在乎,“楼穹想讨好我,也得看我接不接受才对。”
齐秉言简意赅,“他太贪了。”
宁子漠想到了什么,“每年入冬之前他都要把账本子递上来,你看过今年的没有,和你查的对得上吗。”
“有些出入。”
“有多少出入。”
“将近两百万两。”
宁子漠冷笑了一声,摇着扇子,“就知道楼穹这人贪得无厌,他是靠我才爬到户部的位置,如今倒是想吃大头了。”
“那相爷……”
宁子漠将扇子合了起来,“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户部侍郎是谁。”
“是严以兆。”
“此人如何。”
“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宁子漠闭上了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户部是该大换血了。”
谭素放好了东西,又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一会儿问宁子漠喝不喝茶,一会儿又问宁子漠揉不揉腿。
若他说不喝不揉,她立马就捧着下巴说:“相爷,谭素跟你讲个笑话吧。”
听过谭素巧舌如簧、拍须溜马,倒没听过她讲笑话。宁子漠眉目间含着笑,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我路过户部,听见两个新来的官员在那里嘀咕,说楼尚书一顿饭吃几十两,就只给人家几文钱。我觉得有趣,便说我亲眼见过楼尚书逛青楼不给钱,他们便把我当自己人聊了。他们两人,一个说楼尚书让他在账上做了三十万的假账,只给了他三两钱,一个说楼尚书花三十两买个小妾还要讨价还价,家妻想要二两银子做衣服都不给。”
“熟知这些话都被楼尚书听进了耳朵里,当即气得将那两人革了职,还要将我拖进去杖毙。我拿出了令牌,说我是相爷的人,我要到相爷那儿去说他坏话。他立马吓得跪地求饶,还说愿意拿出一点钱来补偿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银子端在我面前,我一看,竟然是二两银子!”
谭素自己倒先笑了出来,“他也不怕我生气!做得了三十万的假账,都拿不出三两银子来!二两银子就想堵住我的嘴!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要钱不要命!”
宁子漠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茶,“对啊,这种人就是要钱不要命。”
“这三省六部九寺,谁都知道户部最有油水。他在这位置四五年了,少说也贪了七八十万,胆子再大一点,都能贪一百多万了。”
宁子漠高深莫测地笑了,“素素不够了解他啊,他的胆子可比你想象的大多了。”
谭素被逗笑了,“难不成还能贪四五百万?这一年的税收也不过才几千万,这假账还不得做成天书了……”
宁子漠敛了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听你这样一说,还真觉得他贪得有些过了。”
谭素有些听不明白,望着他。
“今年也不过才刚入冬,算下来就有两百万的出入,这胆子,真的可以包天了。”宁子漠说着就笑了,摇了摇头,“比我的胆子大哪去了。”
“相爷是说楼尚书?”
宁子漠注意到了谭素,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做账怎么样?”
谭素傻笑了两声,笑得眯起了眼睛,“只要是跟钱有关的事情,谭素什么都会做。”
“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宁子漠轻轻点了头,煞有其事的模样,“看来我得去写个折子了,兴许明年二月的会考你还能赶上。”
他说完,转身展开奏折,“素素,帮我洗笔磨墨。”
谭素小心翼翼地趴在书桌边上,睁着眼睛望着他,“相爷是要写折子让女子也可以参加科考吗?”
他点头。
“相爷的意思是我可以当官了吗?”
宁子漠眼底带了笑意,“是啊。”
谭素还是呆呆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想当官儿吗?”
她还是愣愣地看着他,“舍利子太灵验了吧,感觉像做梦一样。”
宁子漠伸手掐了她的脸,掐得很重,掐得谭素跳了起来,“还是做梦吗。”
谭素捂着脸,老老实实地摇头。
宁子漠气得发笑。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