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一件事情想得久了,真的会入了魔。当初谭素为他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他就是想了太多不该想的东西,想得心绞痛,想得撕心裂肺,想得肝肠寸断,想到久久无法释怀。
锦江白的话,字字诛心。
李珏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因为她,所以想要补偿她身边的人?
他终归还是欠她太多。
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护她周全,而后却一次次将她置于危险之地。说要娶她,保她半生荣华富贵,却又将她送去南夷和亲。他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接她回来,可是……
十年,还是二十年?
她是否还等得到自己?
每每想到此处,心口便绞痛得不能自已,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是否他的承诺真的有据可依……
还是说,他当初只是承诺了一句空头白话,自以为是的情真意切,没有骗得了她,也没有骗过众人,只是骗到了自己。
不,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骗过,或许正如锦江白所说,他提携于他,不过是自己做出的补偿罢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补偿不了那个人。
“王爷您知道吗?当初我双腿落了残疾,她其实是要跟我一起回骊洲的,她给王爷留封了辞官的信,便打算就这样不辞而别。”锦江白笑了笑,那笑有些虚无缥缈,“她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她抛掉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来到都城,必然是怀揣着目标和方向的,可是她却把自己碰的满头是血,像战败的士兵一样灰头土脸地准备回去……”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只是了解她,她既然是因王爷而来,那么她离开也只会是因为王爷……因为除了王爷,没人能打败她……”锦江白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认真而笃定,望向李珏,“王爷怎么忍心,让一个为你生为你死的女人,心如死灰至此……”
李珏沉默着,微敛着眼睑,他的性情向来内敛,有什么情绪都是收着的,藏在他冷静的外表里。
锦江白做不到他这样的冷静,他仰头望着这个主宰大聂生死的男人,平静而缓慢地诉说着:“本来走了也就走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可她还是选择相信王爷一次,走到半路返回去找王爷,可这一次,王爷没有选择留下她,而是选择将她送去更远更陌生的地方,连从头开始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他的声音忽近忽远,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占据着每一个角落。他连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像背叛了他一般,无法去掌控。
“臣,没有资格替谭素原谅,所以臣,不能接受王爷的补偿……”
李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他甚至都无法回忆起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可是锦江白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他心头一样清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永远也不能获得原谅……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