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烛火轻轻摇曳。

　　齐秉扔下手中带血的夹棍，拿起下一样刑具。那是一把铁夹，可以把人的指甲整块扒出来，都说十指连心，拔指甲之痛更是远胜夹棍。

　　谭素没有动弹，数十个时辰的行刑已经让她丧失知觉。齐秉很聪明，他选择的刑具只让她痛，不让她死，将近两天的折磨，她的意识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解药在哪？”齐秉走到她跟前，他的手很大，可以一把握住铁夹。动这样的刑对他而言太容易了，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谭素垂着头，汗水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浑身湿透。她身上太瘦了，稍稍一动刑，好像都能看见她骨头似的。

　　这么单薄的身体，竟然抗到了现在。

　　齐秉的眼睛里也溅了血，他面色苍白，跟鬼一样。他僵硬着抓住她的手，用铁夹夹住她的指甲，拔了几次才拔出来。

　　他应该已经麻木了才对，这么多年杀人如麻，不过是动个刑，有什么好怕？

　　指甲上带了血，落进草堆里，就像打碎的牙一般，尖锐而赤裸。

　　谭素的手微微发抖，她还是有些知觉的，只是那些疼痛来得有些缓慢，从指尖慢慢传遍四肢骸骨。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力气开口，亦是不愿开口。

　　她给自己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守住这个秘密。

　　等到了阴曹地府，她自会下地狱去赎罪，又或者来世把欠他的都还他。

　　仅此而已。

　　齐秉的视线被血糊住，他有些看不真切，他想拔掉她中指的指甲，怎么也夹不稳，好不容易夹住，手上使不上力，铁夹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僵硬的身体感觉都要折断，他捡起铁夹，比行了大刑还累一般，浑身都在冒冷汗。

　　整整两天，明儿天一亮就是第三天。

　　何绪没有请来白婆，他也没有逼问出解药，宁子漠危在旦夕，他此时此刻连刑具都握不稳了。

　　难道就这样输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不，这怎么可能。

　　先主的血海深仇还未像皇家讨要，先主唯一的血脉如今也危在旦夕，他们连一个李珏都没有扳倒，有何颜面去见先主？

　　火焰舔舐着罐底，沸腾的汤药从灌中溢出，落在滚烫的炭火之上，发出“呲呲”的声响。穆九方惊醒，他候了一整天，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盹，汤药就沸了。

　　他赶紧起身，倒出一碗滚烫的汤药，端着进屋。房间里只点了两只蜡烛，未免太暗了一些，他将药碗仔细放下，嘴里絮叨了几句：“怎么也没个人伺候，这些下人不得了勒，关键时刻尽会偷懒……”

　　“我一个老头子，煎了药还得伺候你喝下去……”穆九方拿锦帕捧了药碗，那热气正盛，滚烫得很，“也不知我图个啥。”

　　他轻轻掀开床帘，那床上竟没有人，床边的靴子也不在了，就连衣架上的外袍也没了，吓得他没端住碗，“砰”的一声碎在他脚边，烫得他“嗷嗷”直叫。

　　人呢？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