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走，谭素就把视线投在了陈大姐身上，严肃中透着犀利，教人不敢直视，
谭素平常宽容，可不代表她说话没分量。谁都知道这谭大人是相爷眼中的红人，正值金榜题名，保不准哪天就是要做相府夫人的人，谁有胆子去得罪？
陈大姐额头都快磕破了，谭素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下人领了小宝过来，往她身边带，“大人，孩子带过来了。”
小宝似乎有些胆怯，躲在后头只露出怯生生的眼睛看着谭素，都没怎么长个子，脸上黑乎乎的，抹了碳灰。
谭素放柔了神色，伸出双手，“过来。”
小宝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亮亮的，小跑过去扑到她怀里，“神仙姐姐！”
谭素也顾不得他身上脏不脏，将他抱了起来，轻声问他：“过得好不好？”
小宝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谭素冷冷地扫过底下的人，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谁欺负你？你指出来，姐姐帮你出气。”
他趴在她肩膀上，闷闷地，不出声，这这样反而让人心疼不已。
谭素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小宝就到前院跟我一起生活，你们谁再敢欺负他一分一毫，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拂袖而去，唬得所有人不敢动弹，只能点头说“是”。
白若匆匆跟在她身后，几番欲言又止，“大人，您看要不要给他换身衣服再出去？”
谭素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回了一句：“无碍，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再晚出去就要错过祈福的时辰了。”
白若又跟上去，“可是大人……”
谭素不管她说什么，就是铁了心地不听，似乎还在气头上。门外备了轿子，她直接抱着小宝上去，“起轿。”
白若不敢不跟，只能一路小跑着跟在旁边，怕真出了什么事，相爷会怪罪下来。
小宝一直趴在她怀里，很安静，走了很久之后才小声在她耳边说：“神仙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小宝还是第一次出来……”
谭素眼神一暗，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带你去看花灯，喜欢吗？”
他听了这话有些开心，挺直了脖子，“喜欢！”
她微笑着摸他的头顶，“小宝会憋气吗？”
赏花宴少了皇上和皇后，就显得无趣多了，大臣们都寻着借口告辞，互相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相继离开。宁子漠也走得早，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便早早退了场。
齐秉跟在宁子漠身后，走到无人的地方，才低声道：“相爷，景王府的才艺是德文公主准备的，景王上场只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宁子漠挑了一下眉角，笑道：“他刻意安排在户部，不过是感觉到户部已经脱离我的掌控罢了，不像是临时起意。”
齐秉蹙了一下眉，“相爷打算如何？”
宁子漠淡淡一笑，神色深沉，“既然有人活得不耐烦，何不成全了他们？”
迎面过来一个小太监，匆匆行了一个礼，低声道：“宁相，您府中有丫鬟让奴才来传信，说是谭大人带小宝出去了，让您快些回去。”
“小宝……”宁子漠先是惊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遭了。”
他越过太监匆匆离去，齐秉紧随其后。
十五的夜幕降临在大地之上，星星点点的河灯漂浮在河面上，像开在天上的莲花，美不胜收。小宝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直睁大着眼睛，很好奇的模样。
谭素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到了吗？”
“小宝看到了！好多星星落在河面上！”
“那不是星星，是河灯。”她塞了一个河灯在他的小手里，“这个就是河灯，你把蜡烛点亮就可以许愿了。河灯会把你的愿望带给河神，只要心诚，河神就会听到。”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亮闪闪的，“小宝的愿望也可以实现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谭素来到河边，挤进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一下。”
白若有些担心，“大人别往前了，人太多了。”
谭素似乎还在生她的气，根本不理会，一直往人堆里冲，挤到了河边。她把小宝放下来，手把手地教他放河灯，河灯放下去的瞬间，她轻声对他说：“小宝，憋气。”
小宝赶紧捏住鼻子，身后有人撞了他们一下。谭素惊呼一声，抱住小宝，“噗通”落进了水里。
白若吓得魂不守舍，嗓子都破了音：“来人啊！快救人啊！”
河边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许多百姓跳下去救人，不远处有渔船也赶紧划了过来。天色太晚，水下漆黑一片，大伙儿都在里头折腾，都不知道落水的到底是谁。谭素折腾得厉害，被救了起来，有的上了岸，有的上了船，十分混乱。
谭素脸色发白，一直咳嗽，她把腹中的水全部咳了出来，抓住身边的人，“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你们快救他！”
可是水下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无人敢贸然下去救，只有跟着谭素出来的那几个护卫还在水里寻找。旁人只能宽慰她，“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白若跌坐在她身边，伸手帮她顺气，“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脸色惨白，一直盯着水面，“都这么久了小宝为什么还没上来？”
“大人别担心，总会找到的。”
她点头，被白若揽住的肩膀却一直在颤抖，十指紧张地握在一起，“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护卫也疲惫不堪地上了岸，没有任何收获。那么深的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这么长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谭素站起来，发了疯地踢打他们，“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你们去找啊！再下去找啊！去啊！下去啊！我求你们了，你们再下去找啊……”
她嚎声大哭，跪在了地上，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晕倒在地上……
“大人！”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