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宁子漠的面色带了薄怒,底下的侍卫吓得瑟瑟发抖,全然不敢说话。他很久没发这样大的火了,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将户部的侍卫都喊来训斥了一通,“一问三不知,怎么当的差?那么大一个人,还能化了不成!”
侍卫们齐齐噤声,他们虽是弄丢了人不假,可是户部大多数的防护都在正堂,怎么可能去注意后院是否丢了人?只是这宁相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全部提来问罪,着实令人惶恐不安……
“瞧你们这般疏忽职守,户部交给你们如何放心?”宁子漠总算坐下,可是他的怒火却并没有消退,“何绪,去户部传我的命令,将这些侍卫全部换下!”
何绪领命,“是。”
“齐秉,将这些侍卫通通送往刑部,严惩不贷!”
齐秉领命,“是。”
侍卫们吓得血色全无,可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叩首谢恩,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齐秉亲自将他们全部押送到刑部,特意交代了刑部尚书不用手下留情,这才回到相府。
回到相府之时,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宁子漠正喝着手里的茶,望着窗外的景色,全然不见方才的震怒,怡然自得。
“办妥了?”
“办妥了。”齐秉来到他身边,声音低下几分:“属下特意交代了刑部的人不必留情,想必会撬出不少东西。”
宁子漠微微点头,俨然还算满意。
“户部侍卫的位置空缺出来,相爷可想好安排谁去?”
宁子漠的手里还端着茶杯,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映衬着白净的瓷花,那股子从容镇定如清风徐来,“这事交给你,安排可靠的人就行。”
“是。”齐秉领命的同时,多问了一句:“相爷突然发难,楼穹必然惶恐不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相爷可要派人密切监视他?”
“蝼蚁而已,不必理会。”
“相爷绊倒楼穹之后,打算让谁顶上这个位置?”
宁子漠轻轻吹着茶水,就仿佛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一杯茶而已,“户部侍郎严以兆,虽然胆小如鼠,却也不失为一颗好棋,由他暂时顶上再好不过。”
“可严以兆对楼穹,一向唯命是从。”
宁子漠笑,摩挲着杯子上的青花瓷纹,仿佛乐此不疲,“因利而聚,总有一天也会因利而散,不足为惧。”
“严以兆下边还有个侍书锦江白,相爷想好怎么对付了吗?户部尚书之争,万万不可落入景王之手。”
“锦江白……”宁子漠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此人论才情自然不错,可是论手段,我还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人。”齐秉正打算告退,小环正好在此时赶到相府。
她迫不及待地冲进来,将谭素回来的事告诉宁子漠,都不带停歇,“……大人还受了伤,情绪都还没稳定下来,相爷快去看看她吧……”
可是宁子漠听罢,好像也没多高兴或是有多烦忧,只略微点了头,“知道了,齐秉顺便接她过来一趟。”
小环跑得命都快没了,本以为宁子漠听到会很高兴,如今瞧见他不悲不喜的模样,心里头就跟卡了什么一般,不上不下。
这样的人,真的会在乎谁吗?
户部那头,全然乱了套。
楼穹本来就为谭素失踪之事惶恐不安,何绪再来传达了宁子漠的意思,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宁子漠给彻底盯上了。无论是安排谭素进来,还是撤换他的侍卫,都是宁子漠准备动他的征兆。
这些年他吃足了油水,是断然不肯再吐出去的,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这些年千方百计地讨好宁子漠,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要动他。
户部侍郎严以兆虽然胆子小,可是他的鬼主意却也是最多的,这么多年若不是他在楼穹身边出谋划策,楼穹早就被踩下去了。他把整件事情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只觉心惊,连忙拉住了焦灼难安的楼穹,“大人,属下瞧着这件事另有玄机,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咱们户部虽然有防范疏忽的时候,可从未出过差错,就算是后院也没有。”
楼穹总算冷静了下来,他本就长得胖,一着急起来脑门子都是汗水,“你是说……”
严以兆瘦小精干,压低了声音:“保不齐是相爷和谭素做的一场戏,目的就是想要全面掌控户部,从而揪出大人的错来。”
“那本官该如何?”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带去的护卫究竟会吐出些什么。倘若证据确凿,大人您是怎么挽救都没用了啊。”
楼穹急得团团转,绞尽脑汁,立马嘱咐身后的贴身护卫,“你马上去打听那些侍卫是否送去了刑部,若是,就去找我们的人堵住那些侍卫的嘴,无论用什么办法!”
“是!”护卫匆匆离去。
楼穹又回头抓住严以兆的手,神情狠绝了起来,“还有一个人,必须得尽快除去。”
“大人是指谭素?”
“对。”楼穹脸上的肉都拧紧了,“她在户部一天,宁相便监视住我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安生。原以为不给她差事做,将她当祖宗养起来就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如今还是给我带来这么大的祸患……”
“大人说的极是……”严以兆略略点头,前后想了一会儿,低声道:“除去她反而会引起宁相的怀疑,大人不妨如此……”
楼穹听完他的话,整个人都豁然开朗,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了两声,“以兆啊,倘若没了你的锦囊妙计,我该如何应对他人?你放心,事成之后,我断然不会亏待你……”
正在此时,齐秉已经挑选好侍卫带来,并且传达了宁子漠的意思。
刚走了何绪,又来了齐秉,楼穹心头憋着怨气,可再怎么恨,他也得笑着接下这份大礼,“下官看管不严,才出了这样的大事,多亏相爷及时更正。齐护卫回去,还请替下官多谢相爷……”
齐秉睨了睨楼穹,直接转身就走了,都不愿多看他一眼,“谭大人受伤了,相爷派我来接谭大人回府,尚书大人兀自反省吧。”
楼穹送走齐秉,盯着他的背影,恨得心头拧紧,“一个护卫而已,他算什么东西……”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