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触动的有限诗意
—— 读《巴赫和G弦上的咏叹调》
很多时候,一首诗永远写不完,但你又必须将它写完。在诗意触动范围内,某个事件、某处景物、某首乐曲,甚或某本书里一个词、某堵墙上一道划痕,它们在触动一位诗人时,无不允诺了无限的伸展——无限伦理、无限诗句。幼稚的诗人看不到无限,老练的诗人则能够在无限诱惑中,坚定获取到属于这一首诗的有限,而又保持对无限的敬意。《巴赫和G弦上的咏叹调》在时间、空间的双重对比中,对原始触动点(“我在菜场路口的书店/听见那股律动”)和它的少量伸展(“他无声坐着/……看着/俗世,似深海鱼群般游动”, “什么是永恒?伤悲/有序,和无序之间”, “忏悔与宽恕,没有走远”)保持了同等的语言克制和联想约束,在这基本的秩序中,诗人把时而明晰时而含混的伦理对比渐渐推向一个高潮,把有限的诗意尽可能往无限推,最终写出了漂亮的结尾:
我拎着空油壶,慢慢走远
在他注视里,哼唱着寂寞
2018年 1月25日
※附※
巴赫和G弦上的咏叹调
九月1
他无声坐着,在绝境
逢生后的玻璃相框里,看着
俗世,似深海鱼群般游动
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
从长长的台阶,鱼贯而下
琴,在他优雅的肩
我在菜场路口的书店
听见那股律动,心底缓缓
涌出,从1727到1736年
什么是永恒?伤悲
有序,和无序之间
层叠的曲线裙摆,被风吹过
G弦上咏叹着的巴洛克
忏悔与宽恕,没有走远
我拎着空油壶,慢慢走远
在他注视里,哼唱着寂寞 远望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