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野季明先生七旬寿序

　　先生来中国，为国立北京大学文学院名誉教授之第六年，值七十大庆，同人谋有以为先生寿者，属作人为文，以致敬慕意。先生熊本士，汉学传家，又世为弓道范士。及先生时，正当明治变法，百度维新，先生为学，乃亦臻于日新之境。初于东京帝国大学，专攻支那哲学，继复游学中国及德意志各地，以新方法治旧学问，为汉学研究开一新途径。返国任帝国大学助教授，著作日富，授文学博士，晋教授，长文学部，荷经筵进讲之荣，为大学重镇者三十馀年。还历以后，退休林下，适北京大学复兴，乃得请于先生，来共擘画。六载以还，学风丕变，先生指导之功为多，而坐人于春风化雨之中，潜移之力为尤伟。昔在清季，服部先生为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启蒙振聩，流泽未泯。今先生来继其遗绪，实大声宏，方诸前人，未容多让。中国近五十年来，人切挽救之心，而未衷一定之是；遂致舆情动荡，黉序飘摇。先生深明中国贤哲之垂箴，复膺明治维新之体验，不辞劳苦，助我复兴，宁独学府之一隅而已哉。同人等追随杖履，目接精神，感慕中怀，愿颂松柏，不敢为世俗赞扬之语，第识平素景仰之诚，以契他年八秩，赓续斯文。孔子有言：“知者乐，仁者寿”，此在先生，固所自有乐，而不待外求者也。

　　中华民国三十三年十一月。周作人敬撰。

　　* 刊一九九九年五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李庆编《东瀛遗墨——近代中日文化交流稀见史料辑注》。 周作人集外文：1904～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