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
陈煜带着小远东来到溪边,小家伙的衣服穿了有些日子了,脏兮兮的,颜色和别家的小孩都不一样。
家里没女人,他白天要跟着生产队去干活,没人帮小远东洗衣服。
就连他自己的衣服,也是过一遍水,就算洗干净了。
陈煜拍了一下他屁股,“把衣服脱了,还背着壶!”
“阿爸,你干嘛弹人家小丁丁!”小远东不满抗议道。
趁着小远东脱光衣服,陈煜Q弹了一下。
小远东马上跑开,把腿收拢在一起,逃过一劫。
陈煜随手在岸边拔了一坨青草,对小远东招了招手,正色道:“你过来,我给你搓搓背。”
“你不许再弹了哦!”
“嗯,快过来。”
小远东趴在青石上,陈煜把杂草泡了泡水,先把它搓软了。
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手感,确保它不会刮到人,才在小远东背上搓起来。
“东子?”
“嗯?”
“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小远东童言无忌道:“想抓鱼!”
陈煜忍不住笑了笑,继续问道:“除了这个,还想做什么?”
“嗯……我还想养很多雀崽!”小远东想了想,很认真道。
陈煜故意板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胸无大志!”
“阿爸……胸无大志是什么?”
“问你自己呀。”
说完,莞尔一笑,这是陈远东校长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没想到,他自己就是这样……
帮小家伙洗完澡,父子俩的位置换了过来。
陈煜躺着,小远东给他搓背。
小远东拿起草团,撅着屁股在他背后搓起来,“阿爸,我想听故事。”
“今天太累了,改天给你讲,你赶紧搓,搓完了咱们要回家睡觉了,省点灯油。”
“哦”
杏儿背着竹篓从荒岭上下来,准备到溪边把草药洗一洗,顿时,父子俩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瞬间转过身去,这陈四美!天还没黑呢,竟然公然脱了衣服在小溪洗澡!
本来想悄悄离开,但没走出几步,她又转了回来。
在医生眼里,没有非礼勿视!
杏儿悄悄的躲在后头,扯开嗓子大喊。
“啊!有蛇啊!”
“啊…………蛇?蛇在哪里?”
陈煜打了鸡血似的,荒忙从溪边爬起来,一阵乱蹦,浑身摸了个遍,好像蛇爬在他身上。
“咯咯咯……”杏儿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陈煜想到了什么,该不会爬到里面去了吧?
连忙撩开内裤一看。
猝不及防的一幕,让杏儿来不及反应,连忙转过身去。
“啊!!!!臭流氓!”
她一个姑娘家,哪想到他会这样,捂着脸转身往家里跑去。
小远东叹了口气,一副感觉自己活得好累的样子,“阿爸,杏儿姐姐骗你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吓唬她而已!”明明是说谎,却一本正经道。
洗完澡,
父子俩手牵着手,穿过宽阔的田野,走在乡间的小路。
月光洒下,
杏儿在院里摘桑槐叶,脑海里浮现刚才的画面,偏偏怎么也忘不掉。
这个陈四美太可恶了,竟然当着她面……
可恶…!
可恶!
“可恶!”
“叶子都被你抓烂了,想什么呢?”老村医笑问。
“没什么!”
老村医:“黄栎这两天老往家跑,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什么了?”
“答应他什么?”
老村医笑而不语,黄栎这小伙子不错,为人老实忠厚。
还有文化,又是城里人,村里追她的姑娘多着呢。
偏偏看上自家闺女,闺女若是愿意,他倒是没意见。
可不知道为什么,闺女就是不着急,弄得他都有点糊涂了,女儿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林妈教训道:“女人矜持没错,矜持过头就叫作!你就作吧,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肯定不找你!”
“你看看这死丫头!”林妈向男人抱怨。
老村医笑笑,轻摇蒲扇,并没说什么,女儿选择嫁还是不嫁,他都支持。
他和林妈想法不一样。
林妈是想让女儿嫁到城里去,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受苦受累。
而他,只要女儿幸福就好。
至于好日子?
他这一辈子,再苦再累不是都过来了吗?
再说,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
哪儿还有过不下去的日子?
老村医站起来,拿了件衣服,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往院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还去干吗?”林妈道。
老村医:“我去找炮哥聊会天,你们先睡吧。”
院子里,
只剩林妈和杏儿两人,林妈趁机对女儿道:“我看,你也甭跟你爸学医了,以后你嫁到城里,学了也是白搭。”
“我还没答应呢!妈你可别胡乱帮我答应,不然你自己嫁!”
林妈猛戳了一下她脑门,“你这死丫头,嘴里就没点忌讳!妈…妈都有你爸了,还…还嫁个屁啊?”脸上有点臊红。
“这医术,是老祖宗留下的香火,哪能说断就断。”杏儿道。
杏儿的爷爷也是个赤脚医生,据说,这是祖上延传下来的医术。
他们家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平时给大家看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就像一辈子的使命。
不图着赚钱,只是为了让村民们方便。
“就你爸祖上这点医术?有能耐早上镇里的医院去了!”林妈似乎自觉说错了什么,连忙又念叨了一句吉利的话,希望老祖宗不要怪罪。
之后,再也没敢多言。
陈煜家,
夜对陈煜来说,是最无聊的,他把小远东夹在腿上玩,轻轻抛起来,又落下。
“阿爸,我想拉臭臭。”
“你刚才怎么不说!”顿时,陈煜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远东有点委屈“刚才……没有。”
陈煜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外面实在太黑了。
茅厕在村子的西边,那个地方没什么人住,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
最重要的是,那附近有坟头,他不太敢去。
“阿爸……我憋不住了。”
“等会儿!憋不住也给我憋着,咱们马上过去!”如果拉在床上,今晚就不用睡了。
陈煜马上起来穿衣服,抱起小远东,“你拎着灯!”
出了门,陈煜抱着他快步往茅厕走去,“千万憋住,别拉我身上。”
约莫十分钟后,
陈煜把他抱进茅厕里,灯挂在墙上,里头太臭了,他到外头等着,“拉完就跟我说一声。”
“哦……阿爸,你别走好不好?我怕。”
爸,我也怕啊……
陈煜眼皮狂跳,还是假装镇定道:“我不走,就在外面。”
他站在茅厕门口,四处看看,精神高度紧张,这时候随便出来点什么,都能把他吓个半死。
嘘……嘘
就在这时,静谧的夜,忽然响起口哨声,还有一阵水淋到地面的声音。
陈煜伸出手,天上并没有下雨!
难道是……坟里的鬼出来撒尿?
陈煜失声大喊:“谁!谁在那里!”
“呵呵呵,我撒泡尿,你小子鬼叫什么?”
声音在茅厕后头,陈煜连忙转身,“队长?”
老村医笑眯眯的站在屋檐下,一边拉裤子,一边笑道:“我看茅厕里有灯光,就就地解决了,是东子在里头吧?”
“阿爸,我拉完了。”东子的声音传来。
老村医想要走,陈煜连忙拉住他,“叔,等会我,我也走了。”
“哈哈哈,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老村医莞尔一笑,却没有离开。
陈煜顾不上多说,连忙进去,片刻之后,把小远东抱出来。
老村医感慨道:“这年头太平,晚上睡觉,家家户户都不关门了。”
这一点,陈煜不敢,倒不是怕偷东西,而是怕老鼠溜进去。
至今都无法克服这个恐惧…… 路一直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