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很细心的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到,在倒映在“瑶池”镜泊般的湖面中的红叶里,其实隐藏着数条木板搭建的游览通道,它们都是曾经供游客们观赏驻足的场所。
但自从景区从地震关闭那天起,这些游览通道就渐渐失去了原有的价值,除了偶尔被管理员清扫,或者勘测部门常走的路线,许多都渐渐被落叶铺满,成了秋山红叶的一部分。
按照磊哥的话说,他更希望九寨沟就此成为真正的“保护区”,退耕还林被大自然本身保护起来,而无须受到旅游跟白色垃圾的骚扰,就让她孤芳自赏的藏匿在这片幽静的山沟里。
当然,以现有的情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各种胡思乱想跟闲扯聊天后,我们很快就抵达了此次短足的终点,也就是我今后几天居住的地方。
我运气不错,酒店的位置就在一片“瑶池”的旁边,玻璃搭建的观景台长长地延伸到晶莹剔透的水泊深处,能清晰地欣赏到水底的藻类植物,以及浸泡在五颜六色淤泥里的枝干和形状各异的叶子。
这座酒店,准确的名称应该是为某些群体修建的疗养院,虽然位置得天独厚,但距离尚未开放的七藏沟仅一步之遥,如果能攀登到山坡顶部的话,估计还能看到尚未对公众开放的后山光景。
内部是极具现代风格的装潢,朝后靠近“瑶池”的位置是一处露天的花园,顶棚用透光性极好的玻璃罩遮盖,因此当我走过植被簇拥的瀑布跟水池时,几乎能清晰的看见光线透过玻璃时,被晶体折射后改变的光路和色彩。
这种格调,不禁让我想到著名弗兰克L赖特,设计在雄溪河畔的流水别墅。“你们住这儿?”我觉得这未免太奢侈腐败。
磊哥好似听出话里的意思,毫无客气地说:“前几个月住在这儿,后来就没有了,跟你想的不一样。”
他带我朝里面走去,说是景区安排他们住这儿的,周围的酒店跟客栈都歇业了,这家是需要维护设施和打理花园,才没有暂停歇业,但当时是夏天,疗养院始终缺乏足够的人手打理,蚊虫多的要命,加上距离勘测地点比较远,没住几天就烦了。
……
疗养院修建在迎靠“海子”的山坡上,受地势影响,楼上很快就变成了楼下,但转到通道的另一端,就又是楼上了,这种自由延伸、相互穿插的空间走势,有点像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山城重庆,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到山顶了。
磊哥推开门,帮忙把行李箱推进去:“咯,你住这儿吧!”他甩着胳膊:“睡衣、茶壶、零食、洗浴用品都有,但你得省着点用,因为房间隔几天才打扫一次,需要的话就自己去库房拿。”
我点点头,眼睛被窗前绚丽多姿的景色吸引,一言不发地走到窗户跟前,边走边欣赏整间屋子的布局,虽然暂时没有从外部看到这间房间的轮廓,但它毫无疑问是矩形,面积约莫四十平米,靠外临近水边的一侧是凌空搭建的露台,整面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无论站在房间的哪个位置,都可以看到窗外无与伦比的景致。
听到磊哥说“喜欢吗”,我转头看着,说非常喜欢。
磊哥也走到玻璃跟前,指着山峦背后一处稍微高点的山头说:“我勘测的地方就在山的对面,地震对那头影响比较大,到现在都是封闭着的,你游玩的时候,那边尽量不要去,也不要太过于靠近瀑布。”
说完,磊哥看了腕表,抬头说道:“嘉豪,我得走啦!那边还有事情呢,今天没办法陪你,隔天争取请假陪你逛逛。”他露出笑容,耐人寻味地说:“带你去个真正的人间仙境。”
“哪里?”我来了兴趣。
磊哥笑笑,拍拍我肩膀:“天机不可泄露。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说罢就走掉了,扭头还不忘叮嘱,说这里吃饭得亲自去厨房跟厨师点,如果觉得烦的话还可以换房间,除了对角那间都行。
我追到通道上,冲着他背影喊道:“对角那间有什么呀?”
“有美女。”磊哥头也不回地说:“超级大美女啊!遇不遇得到就看你运气啦!”话音顺着脚步窜到拐角处,消失不见。
这他娘算什么?我自言自语道,不是说这景区里就我一个游客嘛,怎么这会儿又说还有个女人呢?
……
虽然不知道住多久,但难得到如此心旷神怡的地方来,怎么能不趁机好好享受?看到电脑旁摆放着哈曼卡顿的音响,我用手机连通蓝牙设备,播放了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然后在幽幽涤荡的琴声中整理衣物。
我真正带进房间的生活用品不多,收拾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只不过才刚把牙刷放进玻璃杯,手机就接到陈佩佩发来的消息:“领导,你辞职啦?”
许久没跟陈佩佩聊天,险些都快没印象了,当即编辑道:“对,倒是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都学习完毕回来啦?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啦?”我没敢直截了当的问,大家有没有知道学历造假。
幸好,陈佩佩比较聪明,虽然谈不上故交挚友,但始终与我认识并相处了段日子,挑明主题回复:“情况还好吧!我们也是昨天才回来报到的,听到还是比较震惊。”
透过“震惊”这个词语,我大概能想象LR集团内部的情况,估计之前还拜托我办事的那些头头脑脑,此刻正偷着乐吧!“夏琳怎么样?她还在公司吗?”我忍不住问道。
须臾,陈佩佩才回复过来:“夏琳已经辞职了,应该说你们俩的事情,在公司里引起的震动蛮大的,”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犹豫:“她昨天傍晚辞的职,还把你留在公司的一些物品……你的简历跟档案一起带走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来LR工作了。”
带走我的简历和档案?难道这傻丫头是想调查我,或者想从造假的履历中寻找蛛丝马迹,看能不能帮助我?回想起谈话那晚,我抿抿嘴心情沉重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陈佩佩回复的很果决:“估计V姐知道她消息吧,或者陈晓彤也是知道的。”看我简单回复了个“嗯”字,她忍不住说些题外话:“对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开奥迪的女人,好像叫薇薇恩,你跟志远找到她了吗?”
我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言简意赅道:“还没呢,等啥时候王志远想通了,再说吧!”心里对夏琳的挂念却又增加了几分。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