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还在空气里奏响,混着窗外传进来的水声和鸟啼,以及偶尔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呱呱声和汩汩声,给人种班得瑞乐团的印象。
结束跟陈佩佩的讲话后,我将收集来的各种片段信息储存进大脑,然后边走边思考,等勉强想出些门路时,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疗养院外部。
相较于同季节的城市,九寨沟的温度是比较低的,即使这会儿有明媚的阳光包裹着山川河谷,让每一滴泉水,每一片树叶都能得到爱抚,可从被树荫遮挡的小径中信步走过时,依然能感到阴森的冰凉,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迎头撞上从树梢滑落的露珠。
但总的来说,我来的恰是时候,夏天刚过而又未及深秋,漫山遍野的繁花绿锦,漫山遍野的红枫金叶,既有苍翠欲滴的夕象,又有银装素裹的朝晖,可谓美不胜收。
九寨沟的“海子”,在旅游宣传中常常被叫做“翠海”,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指字面理解的翡翠,还是绿意盎然的意思,但只能承认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了约莫快两公里,我老远能看见高海拔的冷杉跟云杉了,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走得比较恍惚,竟然忘了带照相机,只好用随身携带的手机进行拍摄。
记得以前跟米薇薇在一起时,她诊治我最多的就是我的大男子主义,尤其我拍照难看这点被她吐槽的最深,至今都记得她说过的话:嘉豪你拍照怎么这么难看啊?嘉豪你能不能学学摄影?嘉豪你从来都不给女孩子照相的吗?直到我被她毒舌般教育,照相技术得到明显改善后,耳根子才勉强清净了些。
绕过一排颇有年龄的杉树,铺满枯叶的通道旁边冒出几簇茂密的,由羊蹄甲跟香茅组成的高山灌草丛,受季节影响颜色已经很深了。我比较喜欢这种生命里顽强的植物,准备给它来张特写。
没想到调整焦距跟角度的时候,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个怪怪的东西,我觉得好奇,拉近一看才发现是张脸孔,长发飘飘、脸蛋白皙明显是个女人,当即想起磊哥说过的话,难道就是她?
刚寻思嘀咕呢,对面就叫嚷起来:“喂,你是谁呀?怎么乱拍照的?”说话的正是那个女的,原来她距离我并不远。
这女的穿着红色棉服,小脚运动裤,低下是一双巴黎世家的鞋,黑直发咋成马尾,脑袋上戴着顶白色混卡通图案的针织帽,身高约有167的样子,长相嘛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跟米薇薇都有一拼。
虽然素未谋面,但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很有趣,尤其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而见我不说话,那女的径直朝我走来,柳眉倒竖道:“你怎么进来的?把你手机给我!”
哎哟,这么凶啊?我疑惑的同时觉得好笑,把手机揣进毛呢外套的内侧口袋,然后模仿她口吻不屑一顾地说:“大姐你谁呀?你怎么进来的?”
“谁是你大姐?”她寸步不让,表情傲慢道:“你管我是谁,你偷拍我照片就是不对,知道什么叫做肖像权吗?”
“那你知道什么叫人权吗?”我故意逗她。
“你这是强词夺理!”她嚷嚷道。
见她一幅今天你不给我手机,老娘就偏不让你的做派,我嘀咕声“行吧,遇到泼妇了,”不理会她瞪大的眼睛,将手机从内衬口袋里掏出来,看对方神色略有些得意,我轻蔑道:“得意什么?又不是拿给你的,我给管理部门打电话,说这里进来偷票的了。”
说罢我就沿着游玩路线,径直朝前方的诺日朗瀑布走去,丝毫没理会身后气得满脸铁青的女孩。
……
静静的山谷堪比世外桃源,只能听见清幽的水声和远处传来的鸟啼,女孩在背后数落了我几句,渐渐跟我拉开了距离,然而等到隔开几十米后,我却忍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
这女孩干嘛的呀?看她那穿着打扮,应该不会是地勘局的研究员,更不可能是某部门的专家,凭那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相机和专业的拍照姿态,倒像是地理或生物类杂志的摄影记者。
“管她呢,要了解机会多得是。”我摇头晃脑道。
两年多没有接待游客,等到快要抵达珍珠滩的时候,通道上积攒的树叶,已经快要将路面彻底淹没,瞥眼旁边的标识牌,对面临珍珠滩那地方貌似叫镜海?我没在意,只觉得确实是名副其实。
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虽然没有感受到滚滚热浪,但高原紫外线很强烈,我出门没想到会走这么远,一没戴偏光眼镜,二没带瓶水,此时翻山越岭的只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捧起“海子”里的泉水猛喝两口。
视线错开层层叠叠的绚烂林海,已经隐约能看见若日朗瀑布的身影,哗哗的流水声更是不绝于耳,但我实在不想进去了,晃眼看到对面有条窄小的泊油路,还是听磊哥的,开观光车自驾游吧!
……
返程的途中,我为了防止无聊,看到两处“海子”交汇处有石砌的水泥墩子能过去,大跨步就往前面走,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处岗亭,见那停着辆电动巡逻车,上面还插着钥匙,想也没想就开着朝疗养院的方向走。
谁料刚绕过前面的绕道口,就听见背后一声骂:“我艹,谁特么把老子车给开走了?!”吓得我一个激灵,心想这巡逻车以后不能开了,得亲自选辆观光车代步才行。
进到疗养院,就看见十来个身穿制服的男女围坐在一起,看那穿着头饰,有羌族也有汉族,除了几个女孩比较年轻以外,剩下的都是些徐老半娘,年龄最长的一个男的看样子都快50了。
看他们跟我打招呼,我有些腼腆的敷衍两句,快速闪入厨房内,头戴白色高帽的大厨正在炒菜,看手艺相当了得。“吃啥?”他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喊道。
“那个……”我还没组织好语言,他扭头看了我一眼,面色喜色:“哟,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嗦,我姓刘,你吃啥嘛?”
我想了想,随口回复:“就两个家常菜吧!”又问他“有野菜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当即叫加两个野菜。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