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几分钟,我掏出手机给庄妍打电话,划开屏幕才注意到有安娜的未接来电,抛开暂且不管,只安心找要紧的号码拨通,“嘟嘟”响了几声后,我对着话筒问道:“你在哪儿?”听她说“外面”,我追问道:“外面哪儿?你马上过来趟,我要见你!”
“怎么啦?”庄妍有点愣,关切道:“嘉豪,你碰到麻烦啦?”
“你先别管我,你立刻到我这儿来就是了。”我嚷嚷道。结果庄妍表示她正带着婷婷在郊区的山野公园里玩,暂时回不来。我只好调整时间:“那你尽快吧!12点前赶回来都没问题!”
结束通话,我有些烦躁的绕绕头发,想起先前的未接来电,本打算拒绝安娜告诉她我这边有事情的,但琢磨着自己回去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干脆拦辆出租车,朝安娜经营的酒吧走。
……
D·C并购过来后,股权有部分划给了陈晓彤,还有部分划给了张子凡,至于他们的管理虽然有酒吧经理,但某种程度依然还是安娜在负责,她会不定时的出现在某个嗨吧或者清吧里。
我对太过拥挤喧闹的地方,都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得有个别人看不到的位置躲藏起来才行。因此每次去找安娜,我的位置都是光线黯淡却又视野极佳的那种。
没到深夜,也不是周末,酒吧内男女很少,就稀稀落落的坐着,台上有人在弹钢琴。如果人更少的话,也许我也愿意弹弹。Cathy跟她的闺蜜没在,就安娜坐在弹钢琴男子旁边,眉来眼去的听着。
看到我习惯性走到角落的位置,安娜端着杯红酒走过来。“你心情不好?”她直接问道。
“你知道?”我平静却有些诧异地问她,没反驳就算默认吧!
安娜也没继续,整理裙摆紧挨着我坐下,耳畔听着轻音乐,语调温柔地安慰道:“无论哪个酒吧,你都只坐两个位置,心情好的时候就是明的,心情不好就是暗的,区别是能否看到大家或者大家能否看到你。”见我没说话,她温柔地托起腮帮:“给我说说吧!”
我摇摇头,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跟她聊:“我的烦恼没法说,倒是你老板哪儿去啦?你有看到他吗?”
安娜笑笑,眼睛弯弯的:“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就更不知道了。”说罢就开始揣摩我心思:“他惹你生气啦?如果是的话,我代他替你道歉。”举起酒杯跟我碰碰。
我喝口红酒,心里暖暖的,情绪也稍微平复。“小琳这段时间有跟你联系吗?”我问道。
安娜摇头:“小琳最近没跟我们联系。小琪有,她蛮粘我的,经常跟吴莉和周哥来找我玩。”
乐队换了首歌。连续的碰杯红酒,我被酒精熏染的有点热,倒不是真的热,而是没喝醉却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小琪没跟你添麻烦吧?”我觉得她有时候确实爱闯祸,应该说脑子容易短路。
安娜撩撩大卷发:“你很害怕她给你闯祸吗?”她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准确说就挨靠在沙发的另一头,投手举足都显得很有诱惑力,也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故意的。
“还好吧!”我只能这样说:“小琪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懂,脑筋也跟缺根弦差不多。”听安娜吐槽“她听到会教训你”,我笑笑却又承认麦琪确实是我最头疼,最喜欢,最无可奈何的女孩之一。
聊天的时候,台上弹奏钢琴的男生突然朝安娜这边看了眼,见她回头用眼神回应着什么,我探头看过去:“你男朋友?”这个词语对她有点不合时宜,毕竟她跟张子凡的关系真的就像“秘书跟老板”一样。但现在肯定不是了。
果不其然,安娜立马就予以否认。“我没有男朋友哦,我跟老板……已经彻底拜拜啦!除非工作需要,否则我不会到他那儿去,至少现在不会却陪他打球的人,我是这样理解的。”她淡淡地说。
究竟透过血液凝聚到安娜的脸蛋,暗光点缀过来,卷发成了举手投足间涤荡的涟漪,配合着谜底般的眼睛在晦涩间,像来来回回的波纹那样撩拨着,看得我有点神魂颠倒,把先前谈话带来的烦恼,统统都抛却在脑后了。
偶尔,我会意识到时间的概念,我没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因此,我更加尽兴的跟安娜聊天喝酒,说些暧昧又无耻的话。而安娜则表示,她愿意找男朋友,但前提是得看那男人有多少资本,她说这话丝毫不留情面,也不煽情造作。
……
在酒吧厮混到快十一点钟的时候,安娜除了偶尔起身招呼别的客人以外,她整段时间几乎都陪我坐在沙发上,见我提出辞行,她面露遗憾想要留我再玩会儿。我拒绝了,我得回去见庄妍。
途锐车行驶在繁花落幕的街道,路途中能遇到喝醉酒搀扶着过马路的cao客,以及晚班驾车返回或者赶往地铁站的年轻人。我给庄妍打了个电话,她说“马上到”就挂了。
带着酒后的烦闷,我进门脱掉外套,愁眉紧锁地将自己淹没在暖风中,或者面色憔悴的坐在沙发上捧着脑袋搓搓脸,或者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或者站在露台前遥望城市的万家灯火心事重重……反正只有平静找不到我。
十多分钟后,一辆熟悉的保时捷从远处的街道驶来,在社区门口拐了个弯,缓缓停在路边空置的停车位。紧接着,就是个抱着女孩的穿风衣的高个子女人走下来。
看到这幕,我走回客厅快速到门前把门留住,同时自己背着手站好,静静等待的同时脑子也开始调整思路。须臾,通道内传来轿厢门开启的声音,几秒后抱着婷婷的庄妍走了进来。
“卧室在哪儿?”她问道。
婷婷睡得正酣,我赶紧接过来抱在手上,告诉她在里头。庄妍走过去熟练的铺床整理被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婷婷放下,再以最温柔的方式把婷婷的假肢取下来放在旁边。
尽管从认识婷婷那天起,我就知道她腿被感染截肢,但每次看到残存的膝盖,胸口都会一阵隐隐的作痛,仿佛残缺不全的腿那就是个巨大的疤痕(事实也确实如此),怎么消除也无法痊愈。顿时对这印象中疯疯癫癫的女人有些同情。 成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