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熊一个哆嗦,不愧是血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殷无涯瞥了他一眼,淡淡问:“你要去哪?”
拓跋熊面色煞白,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他不是体修,身躯孱弱,却有真元护体,所以寻常人伤不得。但眼下,他主动散开真元,脑门就那么货真价实的磕在地上,任由它鲜血淋漓。
殷无涯疑惑,不明白这是为何。事实上,她不是有意堵截,纯粹是偶遇。
卫良微笑不语。
拓跋熊悲声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求血公子给我一个痛快。”
他是个明白人,既然招惹了血公子,便不求活下去,只求一个痛快。
那声前辈,自然是叫的卫良。卫良年纪不大,二十多岁,放在修真世界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娃娃。反观拓跋熊,修道数百年,看尽世间百态,可那又如何?
任何世界,都是实力为尊。
殷无涯有些明白了,望着卫良,问:“他招惹你了?”
卫良眨了眨眼睛,迷茫道:“没有啊。”
殷无涯更加疑惑。
拓跋熊也呆了,抹了把老泪,一脸不解。
卫良笑道:“你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拓跋熊是个聪明人,事实上,任何一个魔修都是聪明人,因为蠢货没资格做坏蛋。那些狗血作品,经常将反派描绘成智商负数的傻子,没事找事,以弱欺强,被主角打趴下了还嘴硬,不输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誓不罢休,这种活雷锋在现实中其实挺少见的。
拓跋熊本来必死无疑,经卫良这么一点拨,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台阶就下了。
卫良笑道:“咱们还有事,先走吧。”
殷无涯点点头。
两人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际。
拓跋熊站起身来,凝望着卫良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感动。
他是个魔修,那些脆弱的情感,在他看来是幼稚可笑的,可此刻,他的确感动了。
他本来瞧不起卫良,觉得这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为了讨好血公子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现在,他尊重卫良,不说别的,就凭那宽广的心胸,就足矣证实此人不凡,怪不得能得到血公子的赏识。
飞了一会,殷无涯淡淡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不蠢,当然瞧出了端倪,只是没有点破。
卫良微笑道:“当初他险些杀了我,亏得被一个小道士出手相救。”
殷无涯不由火冒三丈,寒声道:“我要剥了他的皮!”
卫良摇摇头,道:“没必要。”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道:“你倒看得开!”
卫良微笑道:“严格来说,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只是替你办事而已。当初羞辱我,不过是为了讨好你,这只是一场误会。因为一个误会,枉杀一员大将,如果你看过历史,就明白这样做不值。”
“可他差点杀了你!”
“不知者无罪。”卫良微笑道:“我每日三省,总是问自己,今天够不够理智?那才是强者的思维方式。我如果要杀一个人,不问爱恨,不管是非,只看利益。若有好处,就杀;若没好处,就不杀。我问你,杀了拓跋熊,对我们又什么好处?”
“消气!”
“愤怒?无聊的情绪。”卫良微笑道:“在地球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机器人,类似于凡迪,却远没有凡迪强大。在这个领域,科学家一直为一件事情懊恼--怎样才会让机器人拥有情绪?这个问题困扰了人类很多年,后来解决了,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关闭机器人的一部分功能就可以了。比如说,想让机器人愤怒,就关闭他的友善、仁慈、理智等,这样他就会沦为一个暴躁的机器。”
“我听不懂!”
“情绪是什么?情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认知能力的缺失。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缺乏理性。说的简单一些,情绪是人的破绽,让我们变得脆弱,变得鲁莽,变得渺小,你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入魔。”
“可若是不杀他……”
“若不杀他,你会多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殷无涯无话可说,可还是愤愤难平,气道:“你总是有理!这么舌灿莲花,为什么不去当和尚?”
卫良微笑道:“当了和尚还怎么欺负你?”
殷无涯又捶了他一拳。
卫良沉默片刻,低声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羞于启齿。”
“你这登徒子还有怕羞的时候?”
卫良轻叹道:“今日那个魔修羞辱我,你能轻易捏死。若明天凡迪羞辱我,魔术师羞辱我,道公子羞辱我,你又该如何?”
殷无涯默然,心中有些难过。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卫良粲然一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你是女人,该我保护你,而不是反过来。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很强,请相信我。”
很快,两人就来到罗山鬼境。
殷无涯打算将这里的灵石带走,再去一趟葬花海,然后就回猩红之塔。
几名有头有脸的魔修瞧见殷无涯,纷纷参拜。
或许在卫良面前,殷无涯有些可爱,但在九州的魔修圈子里,她算是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很有些地位。更重要的是,修真世界讲究根正苗红,永夜大帝积威已久,曾是人族第一强者,殷无涯作为他唯一的弟子,威望自然也很高。
当然,仅仅是在魔修中威望高而已,在普通凡人,正道修士,妖魔鬼怪眼里,她是个挨千刀的恶人。
殷无涯冷声道:“将你们搜刮的灵石都交出来。”
她不愿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首先是麻烦,其次是脸皮也薄,干脆戴上了鬼面,配合漠然的声音,别有一番威仪。
折青龙、官百花、王易恒等人纷纷献上储物袋。
他们三人道行高深,地位却是比拓跋熊高出许多,面对殷无涯虽然恭敬,却不是奴才嘴脸,瞥了卫良一眼,见此人面生的很,而且修为也低微的可怜,不由暗自纳闷。
折青龙面露微笑,轻声道:“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他虽是魔修,屠戮生灵无数,表面上看来却温文尔雅,没有一点邪魔外道的样子。
卫良既然来到修真世界,便入乡随俗,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姓卫名良,没有道号。”
官百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嘻嘻笑道:“这位小哥倒是深藏不露。”
很多高手都会隐藏气息,看上去与凡人无异,能和血公子平起平坐,定然不是俗人,官百花并不敢轻视。
卫良微笑不语,也不多言。
官百花因为修炼采阳补阴的道术,看上去分外妖娆,就似一介女妖精。她是水性杨花的人,修道千年,伴侣起码换了上万个,那些可怜虫贪图一夜风流,结果都被吸成了人干。
她觉得卫良卖相不错,而且能与血公子平起平坐,定然大有来头,便起了勾搭的心思。当然,她可不敢采卫良的阳气,仅是想让他爽一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交个朋友,以后也多条路。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那并非自负,事实上,但凡修炼魅惑法术的人,都是大美女,更何况她天生丽质,再有魅术加持,任何男人都把持不住。
“公子,你是哪派修士?”
魔修也有派系,什么这派那派的,反正也挺复杂。她只是随口一问,寻找着话题。
卫良有点难受。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