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鲜艳刺眼的红溢出喉间,尽数喷洒在地上,溅染了她纯白的内衫。
可此时,离氿暝已经转身进了盥洗阁,错过了这个场景。
涂泫箬低头看着一地的鲜红,下意识的掐诀想要清洗掉着一片的血污。
可她越急,本就所剩不多的妖力便越难凝结。
清洗术不过入门的术法,可如今的她,却是连这都难以运用自如……
“阿离,抱歉,咒术又发作了。”
此刻,盥洗阁传来一声夹杂着丝丝哽咽,满含歉意与害怕的声音。
那声音缥缈,却清楚的传进了涂泫箬的心中。
涂泫箬怔怔的望着紧闭的盥洗阁的门,神色凄然。
成婚五百年,菡娅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劫,横亘在她同离氿暝之间。
而离氿暝,五百年如一日,总会在菡娅寻他的那一刻,回到她身边。
无论何时,哪怕是今日这般场景。
哪怕她此刻命不久矣,哪怕她满身冰凉,也挡不住他对菡娅的关心。
“菡菡乖,别怕,我在。”
离氿暝的声音压的极低,不同于面对她时的冷硬,充满了柔情。
自从五百年前菡娅被涂山其带走,她就被下了狐魇术,反反复复会梦见当时的情景,对此,离氿暝只觉得心中愧疚万分,更加自责,声音也更加的轻柔:“菡菡别怕,我马上就过去陪你。”
收起通镜,离氿暝走出了盥洗阁。
“离氿暝,你别走!”
不知从何处涌上的勇气,涂泫箬忍着身上的痛楚,站起身紧紧攥住男人宽大的衣袖。
迎着男人冷峻的目光,她压着身子的颤抖,决绝道:“再陪我一百年,只要一百年,届时,我便放你离开,再不扰你!”
许是涂泫箬的神情太过决然,离氿暝竟是有些怔愣。
一个不知羞耻纠缠了自己五百年的人,甚至不惜用尽阴谋诡计也要同自己成婚的人,竟然会要放他走?!
离氿暝只觉得可笑又荒唐,他有些不耐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想要个了结。”
涂泫箬低下头,掩住嘴角苦涩的笑意,也遮掩了眼中早已模糊了视线的泪水。
这样的涂泫箬,离氿暝没有见过,不免多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他才看清,涂泫箬的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血色,还有她内衫上那抹刺眼的血迹……
离氿暝心头毫无意料的一颤,顿时蒙上一层涩意、。
“你……”
他刚要开口询问,一只传音鸟猛然出现在他眼前。
“魔君陛下,您快过来吧,菡娅姑娘的狐魇症又发作了!”
传音鸟是伺候菡娅的魔侍传来的,离氿暝听完,霎时心急如焚。
他大力甩开涂泫箬的手,刚刚欲问的话尽数抛却脑后。
可他却从不曾忘记安慰菡娅:“同菡菡说,本君马上过去!”
传音诀捏成,离氿暝扫了眼还欲纠缠的涂泫箬,掌中魔力乍现,将人推离身旁,转身离去。
涂泫箬浑身妖力所剩无几,受此一掌,狠狠的摔在了琉璃桌案上。
“哗啦!”声响,易碎的琉璃碎裂开来,尖锐的碎片一片片扎入血肉,涂泫箬只觉得全身上下,传来钻心刺裂的痛感。
这是第几次了?离氿暝为了菡娅,抛下了她!
她就这般满身鲜血的瘫在一堆碎片之中,无人问询,无人可怜。
涂泫箬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脑中尽是离氿暝离去时的决绝身影,霎时心如死灰。 总有深情难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