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邪不是猫,也不是狗,他是个人,而且是个很聪明的人,而聪明的人要懂得如何更好的活着。
活着,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也是一门学问,人,需要用一生来思考这个问题,选择怎样活着。
程何活着,他选择与酒为伴,与刀为伴,所以他活得痛苦却自在,他修炼的炼刀之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所以需要就来缓解痛苦,毕竟人不是刀,要把自己变成刀,这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古往今来,敢走这条路的,无不是有大毅力,令人敬佩的豪杰。
但最近程何很少去经常喝酒的酒肆了,他不需要酒了吗?
当然不是,如果你喝酒的时候,经常有人打扰,那真的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而程何竟碰上比喝酒被人打扰更头疼的事,丁家的老幺,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正满城找他,而目的,竟然是要程何娶她。
丁瑶是一个小美女,正是少女的青葱岁月,活泼开朗,性格泼辣,这样一个女孩逼着你娶她,哪怕是一块铁石,也会心动。
程何却偏偏避着她,敬而远之,这让傲娇的丁瑶如何甘心,更何况,这个臭男人竟然在醉酒之后,闯进她的香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女人是很奇怪的,你越是讨好她,她越是不理你,而你越是不理她,她反而越是惦记着你。
不止是女人,男人也一样,容易得到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而得不到的,却十分珍贵。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便是这个道理。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贱”字最适合形容,分析起来,大概是人的虚荣心作怪。
丁瑶本只是想拿程何开个玩笑,熟料把自己给陷进去,缠得程何越深。
人世间的感情,真是妙不可言。
现在,程何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考虑如何摆脱丁瑶的纠缠上,如何还能喝酒?
陈无邪再见到程何时,他形容枯槁,满头乱发,就好像是几天没梳头一样,要不是他腰间斜斜挂着的两柄弯刀,陈无邪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别人易容假扮的。
“唉,陈兄,你可得救救我,这几天我都快疯了,你不是讨女人喜欢吗?赶紧把丁瑶勾走,小姑奶奶都快把我逼疯了!”程何大吐口水,满腹牢骚。
陈无邪哈哈一笑,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程何双眉一竖,道:“这怎么是我的事呢?明明是你让我去监视丁府的,要不是你让我去,我怎么会跑进丁瑶的闺房,都是你的错啊!”
“我是请你去监视丁府,可没让你去偷喝丁府的酒啊,更没让你溜进丁瑶的闺房,还偷看人家洗澡。你把小姑娘身子看光了,负责是应该的。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负责到底。”陈无邪拍拍程何的肩膀,一脸笑意。
程何拍开陈无邪的手,道:“你见死不救,还想让我帮你?你不是想知道丁府的秘密吗?你帮我搞定丁瑶,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
陈无邪摊开手,道:“我尽力吧!”
陈无邪见到丁瑶时,她正骑着心爱的枣红马,甩着马鞭,在街上闲寻找着什么。
丁瑶换了身短袄长裤,豆蔻年华,身段却已经初露苗条,脸上还有点青涩,眉眼还没有长开,但这不妨碍她的美丽,若不是她张口闭口的“老娘”,她只要坐在椅子上,拿上女红,一定是一个恬静温婉的大家闺秀。
“是程何让你来找我的?”少女居高临下,傲娇的问。
“不是!”
丁瑶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容,道:“你不是个会撒谎的男人,没有人告诉过你,对一个女孩子说谎的时候,要注视着她的眼睛,用你的真诚去打动她吗?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看,就好像做错事一样。”
陈无邪头疼,难怪程何会觉得头疼。
男人是喜欢女人,也喜欢烈马,但更喜欢把女人压在身下,把烈马驯服,而要是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会让男人觉得头疼。
“是程何让你来找我的?”
“是!”
“他是不是让你来讨我的欢心,放弃对他的纠缠?”
陈无邪无言,在丁瑶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丁瑶眯着眼睛,注视着陈无邪,好一会儿,眉眼裂开,露出一抹笑容,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陈无邪跟着丁瑶到了一个四合宅子,不是丁府,而是一个安静而偏僻的宅院。
宅子里没有任何人,三间厢房,中间一个长宽各两丈的院子,有一株百年槐树遮阴,树下有一张石桌。
若是在这儿居住,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把马儿栓到槐树旁,丁瑶领着陈无邪进了正屋,屋子简陋,但不染纤尘,好似不久前有人打扫过,而丁瑶对这里很是熟悉,大刺刺的道:“随便坐,我是个很随意的人。”
说着,丁瑶已经拉了张椅子坐下。
陈无邪左右打量,也坐下来,道:“这里是你住的地方?”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一个私密的天地,这儿就是我的小天地,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是第二个来这儿的男人。”丁瑶双手捧着小脸,摇着椅子,大眼睛眯着,若是再有条尾巴,那她一定是一个小狐狸精。
丁瑶的这句话有些暧昧,当一个女人带你到一个陌生地方,然后说你是第几个来这儿的男人时,你总会有些遐思的。
“第一个是程何?”
丁瑶摇摇头,嘟着嘴,道:“这你都猜不到,太笨了,当然是给我买院子的男人。”
陈无邪笑了笑。
丁瑶道:“我见过你。”
“在丁淼的丧礼上!”陈无邪笑道。
丁瑶摇着头,眯着眼道:“我见你进了我娘的屋子,关上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一个年轻力壮的公子,一个久旷之身的女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实在令人怀疑。”
陈无邪面色微变,然后恢复正常,道:“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有,否则,我还会见你吗?虽然她有男人是事实,但那个男人并不是你。”丁瑶笑着道。
陈无邪心里有些寒冷,这个女孩未免太过聪明,也太过成熟,说起话来,就好像经历了多少事情,活过多少岁月的老人。
“你,都知道什么?”陈无邪试探的问。
丁瑶摇晃着椅子,咯吱咯吱的响着,她笑道:“程何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只说你能帮我。”
丁瑶猛的停住,椅子嘎吱一声,她坐稳了,讥笑道:“那个酒鬼,那天我知道他在跟踪我,就假装洗澡,没想到他真不是个男人。”
陈无邪苦笑,他也是听程何解释后,才知道他是被丁瑶给陷害了。
“他要是个男人,要怎么做?”陈无邪道。
丁瑶白了陈无邪一眼,道:“要是你,看见一个女孩子在你面前脱光了,发出邀请的时候,你是上呢?还是逃呢?”
“逃!”陈无邪道。
丁瑶噗哧一笑,嗔怒道:“所以你和他才会成为朋友,因为你们都不是男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陈无邪觉得不能以看小孩的眼光看待丁瑶,她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得多,也聪明得多。
“那现在呢?”
丁瑶忽然站起来,伸手解开短袄,一件一件衣物褪下,最后现出一具娇嫩光滑的身体。
她大方的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将自己身体的美好展现出来,略带羞涩的问道:“你要逃吗?”
“要!”
陈无邪话音才落,身子已经倒飞出一丈,忽然“砰”的一声,两扇屋门已经关上。
砰!
陈无邪撞山屋门,竟好像撞山钢铁一样,让他倒退回来。
又听咔嚓之声,脚下的砖块地板忽然裂开,下面竟是一个黑漆漆的陷坑,陈无邪才落地就已经陷了下去,他只看见丁瑶得意的笑容,然后便听见得意的笑声。
只是丁瑶的笑声骤然停住,因为她的脚上,束上一条绸带,而那条绸带,竟是来自陷坑之中,
就听丁瑶“啊”的一声,被绸带拖进陷坑里,上面的地板又骤然合拢,将陈无邪和丁瑶困在里面,丝毫看不出刚才还有两个活人。
“哎唷,臭男人,你不会给老娘垫一下,不会接老娘一下,疼死我了!”
黑暗里,丁瑶哭丧着。
一抹火光亮起,陈无邪掏出火折子,照亮四周,这是一个深达七八丈的陷坑,四壁光滑,长宽各丈五,地面上还有些白骨,而丁瑶就坐在白骨堆里,她落下来的时候,一屁股坐到骨骸上,跌得不轻。
“姓陈的,老娘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丁瑶委屈的朝陈无邪扔了根白骨。
那是一根人骨,曾经也有人跟陈无邪一样,被倒霉的囚禁在这儿,然后饿死,变成一具尸体。
陈无邪伸手抓住白骨,捏成骨粉后,朝丁瑶走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我要叫了,你不要过来!”丁瑶忽然抱住身子,往后缩去,露出害怕的表情,就好似一个面对暴徒的少女,害怕极了。##### 通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