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魔殿,陈无邪体悟着自己的变化。
聆听魔音后,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识海,多出一篇心法。
心法化作的文字,悬浮天空,好似星辰,有的闪耀,有的则昏暗,不见光芒,而每个文字,都没有重复的,蕴含天地至理般,令人沉迷其中。
那篇心法没有名字,不是《引魔诀》,却也是《引魔诀》,因为陈无邪感觉得到,那篇心法是《引魔诀》完整后续,而且还将《引魔诀》精简,原本数百字的《引魔诀》,仅仅余下十余字,却更有意蕴,每个字都蕴含魔道至理,引人深思。
原来《引魔诀》只是那篇心法的注释篇,还是不完整的注释篇,是入门心法,就像六大门派的武功,因为每个人修炼不同,衍生出许多不一样的武功、心法。
就像天门剑派的《天门剑法》,以及神剑门的《天神剑》,追根溯源,都是由天剑派的《太阿剑法》衍化,追根溯源,《太阿剑法》才是根本。
陈无邪修炼的《引魔诀》也是如此,是无名魔经,经过后人修炼,由简化繁,更适合修炼。
因为无名魔经太晦涩了,每个字,每个词,都蕴含着魔道至理,对于出入门的人而言,好似天书,根本无法修炼。
譬如飞仙门的“一剑飞仙”,就由这一剑,演化出数千招剑法,数百的剑诀,因为那一剑,太玄妙,已经触及天地大道,常人根本无法领会,需要繁化、复杂化!
这样的道理,放在读书上也是使用的,无名魔经就像《论语》、《道经》这样的古籍,而《引魔诀》就是教人认字、识字的《百家姓》之流,引人入道啊!
无名魔经不分几层几层,就是一篇完整的心法,共有三百六十字,暗合周天之数,四字一句,乃是四象之意,九句一段,三十六字,似乎是天罡变化,两段一诀,乃地煞变化。
《引魔诀》应该是第一段,而陈无邪得到的《引魔诀》还不完整,仅是第一段的一部分,他有着《引魔诀》珠玉在前,还能领悟起先的十多个字,却也仅是简单明白意思,还有许多玄妙蕴含,他未曾体会,至于后面的无名魔经,他连字都看不懂,更谈不上领会玄妙啦!
因为,无名魔经的字体,是陈无邪未曾见过的,就像之前在青铜门上看见的字体一样,领悟了就明白,没领悟,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陈无邪能领悟的那些字体,闪烁光芒,没领悟的,则漆黑深沉,玄妙万端。
他盘膝修炼,尝试去触碰那些文字,第一个文字,就是简单的一横,也就是“一”,但悬挂在识海,就像一条银色天河,纵贯天地,又好像是万物之源,气势磅礴。
当他的意识触碰上时,识海里就会响起魔音,那是群魔讲道,连带他自己也隐约有所领悟,沉浸其中。
而随着他的领悟,他体内的内力,也跟着运转,宛如天河之水流淌,滚滚咆哮,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排山倒海的雷鸣之音,似乎能看见他的身躯,在内力冲刷之下,变得晶莹璀璨,如同经受海浪拍击的礁石,日积月累,会变得越来越坚硬强壮。
徜徉在修炼之中,陈无邪似乎忘记时间,忘记一切,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人变得平淡无奇,力量收敛,不显露在外,好似返璞归真,这样的变化要是被武林前辈看见,不知要多惊讶,这可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层次啊!
他抬眼看去,黑衣女子悄然出现,盯着他,似乎有几分吃惊。
没等他开口,黑衣女子挥挥手,道:“你既然得到想要的,该离开了!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这里,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修炼什么,否则会有大祸!”
陈无邪讶然。
“无需多问,将来你就会明白!”她道。
陈无邪想了想,黑衣女子似乎知道他想什么,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子,也得到想要的,已经离开!”
她轻轻一挥手,大殿四方,汹涌起澎湃黑光,将黑衣女子笼罩,将陈无邪淹没。
“记住,魔道修的并不是魔,而是我!魔道魔道,忘我即魔,修我即道,修我而忘魔,方为大道!”
“修我?”
余音犹在耳边,陈无邪不禁自语。
等黑光消散,他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岩洞里,后面是岩石墙壁,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洞口隐隐有亮光出现。
“这里是哪儿?”
陈无邪很惊讶,他往后看去,自己不会是从岩壁里出来的吧?
难道天魔殿在里面?
他挥动拳头,将岩壁敲碎,发现里面还是岩壁,他不甘心,再度挥拳!
轰隆!
他的蛮力之下,山体摇晃,似乎要崩塌,滚落巨石,他如一道光,在巨石将岩洞淹没前,窜出岩洞。
外面是一个山谷,树木成荫,摇晃的山峰,让走兽飞鸟,惊慌逃窜。
陈无邪朝谷外走,谷内树木高大,遮云蔽日,鸟鸣清幽。
“救命……”
他听见一声呼救声,顿露喜色,寻着声音,身如灵猿,在林木之间跳跃,没一会儿,来到一块三十多丈高的绝壁下。
陈无邪往上看去,离地面七八丈的悬崖峭壁间,挂着个身背药篓的少年,他一手抓着生长在悬崖上的树根,衣衫褴褛破碎,似乎是从悬崖上滚下来,还受了伤。
“喂,你跳下来!”陈无邪喊道。
少年听见下面的喊声,高兴起来,往下看去,见到个光着身子,披头散发,就像野人的身影。
他吓了一跳,不但没有往下跳,还开始往上爬,他想到了阿娘对他说的故事,野人谷里,有专门吃人的野人啊,他要是跳下去,岂不是会被吃掉?
“啊呀……”
慌乱之中,少年一手抓空,七手八脚,虚抓几下,还是落下。
“完了,要被野人吃了!”
少年心中悲凉。
他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接住,几个旋身,已落在地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大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阿木勒骨瘦如柴,肉酸溜溜的,很不好吃!”
少年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陈无邪愕然,无奈道:“我是人,不是野人!”
阿木勒抬头,狐疑的道:“你真不是野人?”
“你见过会说话的野人?”陈无邪反问。
阿木勒不好意思的挠头,难道这人是什么隐世的老神仙?
他磕头道:“多谢高人救小子一命!”
“呵呵,起来吧,你叫阿木勒?这儿是什么地方?”陈无邪问道。
阿木勒恭敬起身,眼中带着疑惑,道:“这儿是野人谷!”
“你受伤了?”
“哦,没事,都是小伤,我有药!”阿木勒从药篓里拿出几株草药,捣烂后,混着唾沫,擦在伤口上。
陈无邪见他很熟练,便知他没少受伤,奇道:“你怎么这儿采药?”
“上面药材最多呀!”
陈无邪和阿木勒交谈,少年很淳朴,告诉他野人谷人迹罕至,常有野兽出没,连采药人也很少来。
他采药时,绳子被悬崖的石块磨断,滚了下来,才会呼救。
最后,陈无邪得知自己竟来到岭南。
陈无邪决定和阿木勒去他家,只是他现在出去,未免难以见人,他正苦恼时,一头拦路的猛虎,解决了这个问题。
围上虎皮裙,陈无邪朝远处的阿木勒招招手,阿木勒目瞪口呆,那头白额猛虎,一拳就死了?
他有种不真实感,这还是人吗?
陈无邪扛起虎尸,他已好久没用吃东西,去阿木勒家,可以开荤了!
“太快了,叔叔,我看不见路,慢一点儿!”
陈无邪一手提着阿木勒,在群山间飞掠,阿木勒被狂风吹得眼泪哗哗,他以前还羡慕鸟儿能在天上飞,现在一点儿也不羡慕,他太难受了,头晕目眩,还想吐。
“呕……”
阿木勒趴在地上,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站起后,只觉天摇地晃,双脚发软。
“叔叔,我家就在前面!”
他摇晃着,就跟喝醉了一样,脚步踉跄,他发誓,以后谁要再带他飞,一定拒绝,拒绝……
“阿木勒?”
阿木勒的家在半山腰,远离寨子,篱笆围起个菜园子,还有一间茅屋,远远的,就见一个穿花袄的女人迎出来,将阿木勒扶住,担忧、焦急写在脸上。
她粗布麻衣,难掩婀娜身姿,素面清秀,令人惊为天人。
“你怎么了?”
“娘,我没事,就是头晕……”阿木勒摆手道。
“快进去休息,都让你不要逞强,野人谷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小孩儿能去的?”
花袄女人一边责怪,一边替他解下药篓。
“这位是……”花袄女人才注意到旁边的陈无邪,有点儿着急的揪住阿木勒耳朵,凶道:“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
阿木勒疼得连连摆手,把事情说了一遍。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要是出事,你要娘怎么活?以后你不要去了!”
花袄女人连拍胸口,又对着陈无邪千恩万谢,将他迎进屋。 通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