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律令非已无法劝解荀长乐的执着,只盼夜下臣不会再利用这个单纯的女孩。
“过几天没事的话,府里会分粮发钱给需要的穷人,你也来帮忙吧?
“好啊!”荀长乐一口答应,却才想起重要之事,“二嫂我差点忘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下人们都传言说你是夜下臣的同伙呢!”
“果然。”律令非眼里波澜不惊,“随他们怎么说,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堵住悠悠众口,只希望真的能够谣言止于智者。”
“长乐真是太佩服二嫂了,是除了夜下臣以外第二佩服的人!”荀长乐脸上写着心服口服。
“你这话把我跟夜下臣相提并论,难道你也认为我是他的同伙?”
“当然不是,长乐才是呢!”
青梅跟红豆准备了茶点回来,肉眼可见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简直胡说八道!”青梅一股火气从头顶冒烟。
“怎么了,这是受了谁的气?”
“夫人您是没听到,他们说您……”青梅脱口而出,红豆制止不及,“跟夜下臣有染,说夫人被夜下臣掳走一夜,不清不白!”
律令非又听到了惊人消息,谣言的魅力就在于偏离事实且浮夸造作,人的一张嘴,是世上最被低估的厉害武器。
次日,荀府就准备下了粮食和零钱,律令非打探过,京郊有许多贫村,他们比城中安居乐业的百姓更需要粮食和钱财的救济。
律令非请汪莲房和荀长乐与自己前往京郊,家丁下人护送钱粮,在破落村口摆设摊位,通知村里人出来。
大白天,村中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听说有大善人发粮,便取了家中的空虚容器蜂拥而至。
“娘,娘,邻居大婶说有善人放救济粮!”阿苦从破院外跑回屋子,小脚步十分着急。
“是吗?”阿苦娘额头的伤包裹着,笑得温柔,抱起没剩几粒米的米盆牵着阿苦出去。
放粮处已人满为患,荀长乐指挥着大家排队领取,人人有份。
阿苦娘停步在几十步之外,分粮的人,令她不敢靠近。
“娘我们快去排队啊,不然隔壁村的人来了就轮不到我们了!”阿苦拉不动他娘的脚步,她的语气更是卑微失落,“算了阿苦,我们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娘,那人好像是韫玉的娘诶!”
韫玉一名,如五雷轰顶痛击在她心头。阿苦娘松开阿苦往回走,他失力摔倒在地上,自己爬起来,没有一声哎哼。
阿苦自己去到队末排队,时不时地在人后偷看律令非。
就近隔壁村的人也听闻有人放粮,成群结队地涌来,见阿苦一个小不点,便把他挤了出去。
“你们干嘛挤我?”
“这小孩谁家的,得一份粮不够,还让孩子再来多取一份啊,要不要脸!”
“我娘没有来,我自己来的!”
律令非注意到了末尾的闹腾,更认出被摔在地上的是阿苦。
“阿苦。”律令非走来牵他起身,“漂亮夫人,他们不让我排队。”
“夫人,我们没有,是这个小屁孩贪心取两份。”
“我没有!”
律令非与阿苦这个孩子虽然是萍水相逢难得再见,但她打从心底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在这世上,穷人不善与为富不仁又有何差别?
“他没有,你们如果还想领到粮食,就安静排队,再敢以大欺小,就等着吃牢饭。”律令非严词厉色摄人心魄。
律令非伸手去牵阿苦,他却手心手背擦着同样不干不净的衣服,不敢弄脏了律令非洁白无瑕的手心。
律令非直接抓着他的手,走到摊前,律令非亲自给他装了饱饱的一袋白米,又将一串钱吊在阿苦手肘。
“拿得动吗?”律令非尝试将一袋分量十足的大米放在阿苦怀里,“拿得动,谢谢漂亮夫人!”
“还是这么油嘴滑舌,回家去吧。”
阿苦眼里微微闪烁着泪花,一步一回头地养着律令非,小小的人儿感触很深。
“那个孩子,看着有点眼熟。”汪莲房不禁说了一句。”
“穷人家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可能会去街上乞讨,或许大嫂见到过。”荀长乐无意说道。
“也许是吧。”汪莲房不做多想。
“倒是二嫂比较喜欢男孩子吧,对韫玉也是更为亲近。”荀长乐直言道。
“那二弟妹也是时候为韫玉添个弟弟了。“汪莲房催促道。
阿苦回到家中,他娘亲扶在门上,远远望着律令非那处的姑嫂合作,妯娌和谐,眼泪不禁夺眶而流。
“娘,漂亮夫人给我好多钱和米!”
阿苦娘即刻抹掉泪痕,提过阿苦怀里沉甸甸的一袋米。
“你谢过她没有?”
“谢了。”
“她实在是个好人,配得上他。”阿苦娘的声音哽咽在喉。
“漂亮夫人真的好好。”阿苦一只小手捧着自己的另一个小手。
荀府内,御亲王前来拜访,不是正当家的侯爷夫人接待,他是空跑一趟,被告知律令非出门去了。但姜澜庭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他在将离开之时,不巧听到了下人们议论纷纷侯府女主人的闲言碎语。
“夫人真的与夜下臣有私情吗?”
“听说夫人在未嫁入侯府之前,就与夜下臣两情相悦了!”
“听说夜下臣以前就光顾过杜府,难道确有其事?”
“以夜下臣的身手,何须人质在手,自己就一飞冲天了呀!”
“而且夫人被带走一夜未归啊,谁知道这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何事?”
听到有人议论律令非和夜下臣的虚假情史,姜澜庭第一反应竟是偷乐。然而,谣言对律令非的声誉有损,对夜下臣的形象也是有害。
“你们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呢?”姜澜庭出面震慑。
“御亲王殿下!”
“别以为表哥脾气好你们就蹬鼻子上脸,你们胆敢如此污蔑本……污蔑夜下臣和夫人的清白,本王都听不下去了,你们就不怕被夜下臣打击报复吗?”
“奴婢不敢。”
“注意谨慎言行,当心祸从口出,给本王小心点!”
姜澜庭训斥了一番长舌的下人,没有见到律令非,终究是遗憾离场。
“去郊村发粮,这就是你所谓的让他把贪来的钱全部吐出来的方式,既没大义灭亲,还是不算冷酷无情。”姜澜庭心中默想。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