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宁氏眼睛虽然不明利,一股愤怒劲道完全向床边的律令非冲去。
“小心!”
夜下臣一把拽走律令非,宁氏的蓄势力量却已然停不下来,那一拐杖下去身受其害的便又是宁季。
律令非没有分寸犹豫,挣脱了夜下臣便扑伏在床上,宁氏的拐杖重重落在她背后,律令非咬牙承受,腹上的愈合中的伤口也再度裂伤。
“你这疯婆娘疯了吗?”姜澜庭气急败坏地护挡在宁氏面前。
“居然还有男人,你也是被这狐狸精蒙蔽了心眼的愚蠢男人吗?你可以知她有丈夫还勾引我儿子?”宁氏指责罪行,“你们给我滚,宁府不欢迎狐狸精和他的野男人,都给我滚出去!
“谁勾引你儿子,谁是野男人!”夜下臣的正义之心无处安放。
“宁季,你醒过来吧,求你了。”律令非的眼泪坠落宁季脸颊。
“你们给我滚!”宁氏怒得挥舞拐杖扑倒在地。
“我们走。”律令非起身失力,捂着腹上的伤口已经渗透鲜血,“伤口裂开了!”
夜下臣搀扶着律令非离开,情绪和伤痛终于让她失去了清醒的意志,反靠在夜下臣怀里。
“哎,哎你醒醒啊!”
夜下臣飞离宁府,夜下臣的面具在风中脱落,披风随风而飞,褪去了夜下臣的黑色,重归姜澜庭的现实。
夜深人静的街道,没有一家医馆开着,姜澜庭乱了阵脚,不知该回王府还是荀府。
“天干物燥……”
姜澜庭猛地撞上了一个柔弱纤细的打更人,姜澜庭护着律令非尚好,她直接被撞到在地。
“告诉本王这附近哪有大夫看病?”姜澜庭质问道。
打更的她微微抬头看到眼前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看不见面容的女人,他的自称“本王”更是如雷轰顶。
“请随我来!”
姜澜庭跟着打更人走进附近一条小巷,一家门前点了一盏昏暗的灯笼,她推门而入。
“更叔,你醒醒,有人受伤了,你帮忙看看吧!”她朝一个房间呼唤着。
“谁受伤了?”一个老头边穿衣服边走出房间。
“他们。”
“什么情况?”更叔忙问。
“腹部受了刀伤,背后被人打了一棍子,晕倒了。”姜澜庭解说道。
“去客厅把灯点上,人抱过去,我这就来。”
“好!”
姜澜庭跟着女子入了不大的厅室,里面摆着一张木板床,他便小心翼翼地将律令非睡下。
女子点起油灯,从灯台下摸了一把灰擦在自己脸颊,端着油灯转身,光亮照明律令非的脸时,她眼里的惊色乍现。
她低头沾染灯灰的的脸也被照亮,阿苦娘没有死,她当日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想去无人处寻死,遇到了山外采药的更叔,被他救下。
“小姝把灯放高点,人让开。”更叔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好。”
姜澜庭退开身体,更叔让阿苦娘解开律令非的衣物,为她止血。
姜澜庭背过身去,心中担忧律令非让他顾及不到其他。
阿苦娘给律令非解衣,更叔为她把了个脉,说道:“这姑娘脉象气逆心乱,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是,他在意的一个男人昏迷不醒了。”姜澜庭极不甘心地说出,阿苦娘手上却不由得一抖,掉落了药瓶。
“情之所至,激动过度。身体无碍,睡一觉就好了。”
“我还要,继续去打更。”阿苦娘收拾罢落地的药瓶放在一边,脚步急切地出了门。
她急得甚至没有带上打更的器具,脚下所向的目的地更是明确,辉煌如旧的荀府正门平静如斯。
阿苦娘犹豫徘徊在门外,终上前敲门,门房懒懒地开了门,只见是个粗布麻衣又脏又黑的女人。
“你是什么人?”
“府上侯爷还好吗?”
“你是谁啊问我们侯爷?”
“他出了什么事吗?”
“你这女子别是个疯女人吧,我们侯爷好得很,你走开走开。”门房说罢把门关上,打着哈欠走回,“莫名其妙。”
阿苦娘听门房的话想来荀长颢无事,可姜澜庭所说律令非在意的男人又会是谁,深更半夜御亲王殿下又为何跟荀侯夫人在一起?
阿苦娘越作遐想眼里越发慌乱,风吹来一张通缉令被她踩在脚底,月光下映照上面竟然是胡生的画像。
“绑架世子,伤及夫人……”
阿苦娘这才大大惶恐,原来律令非的刀伤竟如此来的,胡生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只怪她平时晚上打更目不旁视,白天在更叔家不敢出门,居然才知道发生了这般大事。
阿苦娘揪着通缉令又一次跑到荀府敲门,门房轻浅的睡梦再次被惊醒,开门一看还是那个女人。
“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女人!”
“这个……”阿苦娘递上通缉令,门房便认真了,“你有此人的下落?”
“世子找回来了吗?”阿苦娘问。
“当然找回来了,我们夫人那可是智勇无双!”门房骄傲道。
“那就好,那就好。”阿苦娘念叨着。
“你到底有没有这人下落?”
“没有。”
“你,真是的疯女人,别再来了,再来信不信打你!”门房愤愤地闭门。
阿苦娘如孤魂一般游荡在街上,直到天色将亮,她才回到更叔家。
“回来了,灶台上煮着粥了,应该可以吃了。”
“谢谢更叔。”
更叔走进厅室,再给律令非把脉,确认脉象平稳了。他看姜澜庭也一夜没闭眼,守在律令非身边这般安静的样子。
“公子喜欢这姑娘?”更叔问。
“光我喜欢有何用?”姜澜厅反问道。
“她喜欢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是又怎样?”姜澜庭激动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年轻人,你的路还长着呢。”更叔拍拍姜澜庭的肩膀安慰道。
门外,阿苦娘端着粥不敢进来,却听到这令人堪忧的话题。
“小姝,给那位公子送碗粥吧。”
阿苦娘端着一碗粥进来,低头不语,小心翼翼地将粥碗放在姜澜庭手边。
“谢谢。”
姜澜庭话音刚落,律令非便有睁眼之势,他即刻打翻了粥跑了出去。
阿苦娘蹲地捡拾糟蹋的粮食,床板动了,她抬头一看律令非醒了。
“你醒了!”阿苦娘展露笑容。
“阿苦他娘?”律令非恍然若梦。
“那位公子怎么飞出去了?”更叔走了进来。
关于律令非与阿苦的娘认识这件事,更叔也稀奇不已。
“原来小姝你认识这位姑娘啊,难怪你当时怪怪的。飞了的那位你也认识?”
“他我不认识。”阿苦娘否认道。
“你叫小姝?”律令非稍有惊讶,“那日我见阿苦写过你的名字。”
“既然小姝你认识这位姑娘,那你就再走一趟送她回家吧,免得他家里人担心。”更叔说道。
“好。”阿苦娘一如既往地轻声细语。
律令非望门外晨光已现,她心知是夜下臣送她来此求医便不多过问。如要归去,她还要归到荀府吗?
阿苦娘扶着律令非出门,她从不娇气,也不需要他人卑躬搀扶。
倒是阿苦娘还没死,却不跟儿子现身一事今她诧异。
“那日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更叔救了我,他还懂得医药治愈了我,收留我帮忙打更。”
“那你要什么时候跟阿苦母子团聚,他很想你。”律令非说道。
“我也想他,试问世上有哪一个母亲会不心怀孩儿?可是我不敢,他若再继续跟着我,只能贫穷孤苦一世,还随时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阿苦娘顾念深重,胡生的活着就是个天大的威胁。
“你今日不准备见他?”
“请夫人原谅我的懦弱!”阿苦娘言语实在柔弱。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会拆穿你,但我希望你以后好好活着,直到有勇气去见自己的孩子。”律令非平心说道。
“多谢夫人!”阿苦娘鞠躬不起,“还有一事,请夫人听我一言。”
“你说。”
“请夫人忠于侯爷,勿要自我堕落,步入歧途,恐到回头无岸之日才后悔莫及。”
律令非能够明白阿苦娘或许是当自己跟夜下臣深夜幽会,存有私情才如此劝解。但她的言语之间又颇有感同身受的痛苦。
“谢谢你劝我。”律令非也只能如此回答。
阿苦娘送律令非到荀府外一段距离便不敢再近前去,退身向律令非再鞠躬,无声感佩。
“一定要找到夫人!”
荀府门开,荀长颢领着几乎全府的下人倾巢出动,他的脚步戛然而止,律令非就已在眼中。而看不清的她身边的女人,转头就跑。
“夫人珍重。”
荀长颢一人向律令非飞跑过来,抬手没能触及她的身体便缩手退却。
“我不会逼你的,你不用跑。”
律令非恍然听到荀长颢言语间心上的碎裂声。
“我没有逃避你,我去了宁府……”
“你……”
“我知道宁季没有醒来,他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我也知道,你是怕我知道真相伤心才向我隐瞒。甚至,你说那些话想让我留下来,是怕宁季如今这样会拖累我的下半生吧?”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