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晋姝只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她是当朝晋王的独女,又是郡主,贵不可言。她最喜欢安静的读书,除了闺房,她最爱待的地方便是府中的书楼。
那年那月那日,王府书楼招聘了一位管理人,他是落榜的读书人,正好满足书楼的需求,就此进入书楼。
那时的晋姝不会知道,正是他的到来,给自己平淡如水的人生灌入浓墨重彩,一生再难洗净。
初见当日大概是个晴朗明媚的日子,晋姝如往常一般在书楼的书架之间寻找感兴趣的书籍以排解今日的消愁。
门外突然有声传来,丫鬟泽兰打开了门,是管家领着一位长身玉立,彬彬有礼的布衣书生在外。
大概是阳光让他的面貌不清,亦或者是晋姝眼里的混沌阴暗让她不愿再想起那张脸。
但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如此美好。
而在初来乍到的胡书生眼里,晋姝或许更加美好,美好到他一步步错,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占为己有。
“草民胡生,见过郡主。”
胡生是追求试图却科考落榜的人,他不愿归家,便想在一处能够安心读书并且养活自己的地方悬梁刺股。
晋王府就是他不敢想象却真实得到的一处天堂,他一个贫民子弟,何曾见过王府的华丽辉煌。即便是让他永远留在这栋书楼里,他也甘之如饴。
可是人,眨眼间便了不同。
起初,晋姝是矜持的大家闺秀,胡生也是心存抱负的书生。
书楼是胡生的工作地点,晋姝也是一两天便会来一趟寻取感兴趣的书籍。每每悄然来到,她都会看到胡生投身于学海,心无旁骛。
但其实胡生并不彻底热衷于书中的颜如玉而枉顾了真实存在的美丽郡主。他会偷偷地看她穿梭在书架之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终于有一日,胡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大胆地向晋姝走去。那时她看似毫无威胁走近的每一步都是后来晋姝后退无路的悬崖峭壁。
“郡主想要找什么书籍,在下可以代劳。”
晋姝是高墙大院里的金丝雀,尽管阅书无数但总归是纸上谈兵。而胡生是民间自由穿梭的豺狼,假装自己是一只白兔,跟金丝雀交起了朋友。
他见过世间繁华苍凉,热情冷清,都让她对世间深处的设想在脑海里具象。
一日复一日,晋姝与胡生越发熟络,她会主动找胡生了解天涯海角,江山湖海。无论是神话传说,还是民间小传,她都意犹未尽。
终于二人打破了男女之间的万重山千层海,目光里彼此映照,含情脉脉。
但是不速之客出现了,那个人就是荀长颢。当年的荀侯带着还是世子的荀长颢前来拜访晋王,希望能让一对儿女结缘。
晋王对荀长颢甚是满意,但对那时的晋姝而言,纵使荀长颢年少有成,与自己门当户对,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与自己聊天聊地的穷书生。
晋姝大胆地对父亲说出心之所爱,换来的结果是棒打鸳鸯,胡生被驱逐出府。
胡生离开以后,晋姝心死成灰,痛苦绝望她食不知味,寝难安眠。
终于某一日,她从书楼一跃而下,以为如此就能结束自己的痛苦,但更大的痛苦却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很久很久,晋姝的灵魂存在于混沌虚无当中。再次睁开眼睛死而复活之后,她才知已经过了一年。她对那一年毫无印象,然而父王和贴身丫鬟却告诉他自己已经和荀长颢结下皇上赐婚的婚约。
在晋姝卧床的那段时间,泽兰一次次地在床旁描述这他与荀侯世子如何相约,何其恩爱,世子又是如何疼惜她。只不过订婚后男女双方不得相见,否则世子一定冲过来陪伴在郡主身边。
对此种种,晋姝毫无印象,她依然是那个对另一个男人情根深种的苦情女人。
可是,皇帝的赐婚,即便是晋王府和荀侯府也已无力回天。
晋姝恨不得自己就此瘫痪在床,荀府难道还能娶一个残废回府。可就在晋姝深陷绝望之时,某一夜,胡生不知如何潜入了晋王府。
他在晋姝床旁何其痛心疾首,涕泪横流,只恨自己是个贫民,没有荀府的高贵门第,配不上晋王府的尊荣和郡主的尊贵。
灯火阑珊之中,胡生对晋姝生出了歹念,他怎么能得不到这个女人。
“郡主,我忍不住了!”
“不行,不可以……”晋姝是拒绝的,可是胡生却铁了心侵占了这个无力反抗的女人。
就算是以为相爱的男人,晋姝还是浑身疼得流泪。与爱人的结合本该是美事,可晋姝无可回头的痛苦却在这一夜彻底种下。
因为晋姝的受伤,两家人本已商议好推迟婚约,等待她回府完全再完婚。
但那之后一个多月,大夫为晋姝的摔伤复诊时却意外地发现她已有身孕。
未婚先孕的女子,就算是晋王府的郡主,那也是奇耻大辱,该死不可。荀长颢碍于礼法已经久不来相见,晋姝只能痛哭承认是胡生那夜留下的种。
为了保护唯一的女儿,为了隐瞒这个秘密,晋王只能跟荀府商量如期举行婚约?晋姝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胡生,她听从父亲的命令,穿戴皇上亲赐的凤冠霞被,嫁入侯门。
大喜之夜,荀府的欢庆热火朝天。晋姝担惊受怕地坐在洞房里,紧张,悲伤,痛苦,全都化成眼泪汩汩而流。
以至于荀长颢掀开她的盖头时,看到的是一个泪人。
温馨浪漫的洞房花烛夜,荀长颢欢喜却紧张,他将那枚定制的心形玉佩交在晋姝手里并且兴致勃勃的说道:“你说如果我如果能找到这样的玉佩赠与你,你便会告诉我它的含义?”
可是晋姝哪知道“心形”的含义?
“你从楼梯上跌落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休息一百天,看你也毫无精神。今夜虽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但我想还是先暂时先等等,等你恢复完全些……”荀长颢体谅道。
可是晋姝不能拖延,她完全不懂荀长颢的怜爱,只想隐藏自己的秘密。
那一夜,荀长颢温柔至极。乃至后来,她与晋姝的相处也是小心翼翼,甚至于冷冷淡淡。
晋姝生下了怀珠,她一开始不喜欢这个女儿,因为她的存在,自己被迫嫁给了不爱的人。尽管这个男人再好,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然而五年过去了,曾经的所爱一去不复返,晋姝也不完全是铁石心肠,她才死心与荀长颢度过此生并且怀上了第二胎。
命运弄人,胡生的再度出现让晋姝平淡的生活一石激起千层浪。
胡生始终没能追逐仕途成功,他居然成了荀少康的先生,并且也顺带启蒙怀珠的学问。
他一见到荀长颢便承认与夫人是老相识,他曾在晋王府的书籍代为管理。
引狼入室,必定会造成一片狼藉。
从此以后,仿佛胡生的眼睛无比不在,他还是找到各种机会见到晋姝,念及旧情。
他说当年那夜之后,是晋王派人将他打成了重伤卧床一年。他甚至祝福晋姝夫妻和谐,一生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在韫玉出生后没几个月的一天深夜里,荀长颢在刑部公府忙碌急重事务,胡生就闯进了紫藤苑对晋姝发起了用情用强的攻势。
丫鬟泽兰在旁室听到奇怪的声音便敲入了主子的房门,撞破了二人不可描述的一幕。
“郡主!”泽兰一个急慌转身不甚绊脚门槛撞晕在地。
丧心病狂的胡生一不做二不休,将晕倒的泽兰拖回房间关起门,想着如何杀害是好。
“你要做什么?”晋姝阻拦胡生拿剪刀,“她活着你我都得死!”
胡生已经丧心病狂,却还是能突发奇想,他狠狠抓起泽兰的脑袋往地面上砸,一下又一下面目全非,血溅当场。
晋姝自然组织不住,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让她穿上你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
“仆人代替主人去死,天经地义,这样你就可以跟我走了。”胡生露出了杀人后无所畏惧的冷笑,“你不会不舍得吧,你的女儿和儿子,还是那个男人?”
胡生已经吃定晋姝,他将泽兰的死归咎一半于她,却又保证二人远走天涯,再续前缘。
月黑风高,移动尸体到凤蝶台。胡生觉得还差一点什么,便让晋姝把腰上佩戴的玉佩扔在尸体身边碎裂。
玉佩碎裂的那一刹晋姝的心是有所触动的,那时候荀长颢郑重其事地将这块玉佩交在自己手中,她却不能告诉他含义。
五年的夫妻情分,断于朝夕。
从晋王府到荀府,晋姝苦无笼中鸟的生活,可自由的飞翔却带给了她更深刻的痛苦。
她后悔没有思路周全,胡生都已经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了,她又怎么会愚蠢到相信他对她钟爱如初?
酗酒,赌博,家暴,胡生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恶魔。甚至在有了孩子生计更加困难的几年后,让她倒夜香,趁机潜入荀府偷取值钱货……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