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絮领着律令非上到二楼，脚步诚惶诚恐。
“你是何人啊，为何对死人感兴趣？”
“派人报案了吗？”
“去了！”飘絮一脸疑惑地盯着律令非，在走廊上不由得躲开她几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走廊尽头第二间房，房门大开，二人一靠近，便见一个布衣女子为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尸盖上丝帕。
“我不敢去了，你自己去看吧！”飘絮说罢跑了下楼。
房里的女子闻声回头，刹那收敛了厉色目光，不识来者何人。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但莫名地有一份稳重。
律令非直接进门，一眼地上没有脚印，房间没有凌乱，窗户开着。她直往尸体而去，触碰到尸体手心尚有一点温存，她试图揭开死者的面纱巾，被那素衣女子阻拦。
“死者为大。”
“我是捕快。”
女子阻止不了律令非，任她掀开死者脸上遮挡的丝帕。尸体面容秀美，宛若睡貌，肤色白皙如常，唇色几乎如常，肢体温软，通体不见血迹外伤。
“你真的是捕快？”
“别的姑娘都害怕死尸，你怎么不怕？”律令非反问，岂料女子更加沉着，“女捕大人你不也不怕吗？”
“我问你，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正是我和飘絮。”
京兆衙门的人马也赶到了落玉阁，律令非的存在再一次惊到秦快。
“若菲你怎么……”
“严仵作，你先检验尸首。秦捕快，现场第一目击证人是她还有一位飘絮姑娘，你带她们下去录口供，细节一定要注意。”
律令非熟练地掌控全场，她跟着严仵作再次检验尸体，她当真觉得这个女人死的蹊跷。
“死者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到半个时辰之间，身体没有出血外伤，颈部没有勒伤骨折，唇口微绀，没有明显中毒迹象，死状安详，死因，不明。”
“严仵作也看不出来她的死因，真的很奇怪，我比你们早一些来到这里，她的状态很奇怪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鼻息，脉象确实已经消失。”
“只能等带回衙门殓尸房进一步查验，看有何发现。”
秦快在楼下询问落玉阁众人，上至老板娘下至扫地婆，都需接受审问。
布衣女子和飘絮二人同为是第一证人，便先讲述。
“我叫寄奴，是负责为各位姑娘上妆的。”女子介绍道，“我每日午时开始准备为各位姑娘上妆，今日约午时一刻，我到翠微姑娘房前要为她上妆的，她从房中说略感不适，睡意疲惫让我先去其他姑娘处。之后我便从画锦姑娘开始，绕二楼厢房一圈为各位姑娘们上妆，再次回到翠微姑娘房前时，怎么敲门都无人应声。随后，隔壁的飘絮姑娘便听到声音出来了，即便是她敲门喊话也无人回应，我们有些担心便撞开了房门，便见翠微姑娘的尸体倒在地上……”
“你如何确定躺在地上的是尸体而不是活人？”律令非下楼问道。
律令非从尸体身上发现不了什么，便下楼来介入审讯，一句话道近疑惑，对这位朴素冷静的寄奴姑娘深深怀疑。
“发现翠微姑娘倒地，我试探过气息脉息，都消失了，于是可以确认她死了。”
“是啊，我们在门外又敲门又喊人，里面都没有半点动静，等到推门进去她就躺地上死掉了！”飘絮附应着说道。
死法未明，房间里证据缺乏，调查无从下手，律令非只能从死者人际关系着手查起。
“除了这里的姑娘，死者还与外界哪些人关系比较好？”
“礼部司礼郑大人喽，说来也是可惜了，明明翠微三个月之后就要恢复自由身了，郑大人还准备纳她为妾，这苦日子刚要到头，居然就红颜薄命！”
“三个月后，那位郑大人要为其赎身？”
“不是这样的，落玉阁的姑娘们不是卖身进来的，每个人都有按律的刑期，有的十年，有的二十年，有的一辈子。”青花姨介绍道这番话时，所有的姑娘都黯然神伤。
律令非这才想起荀长仁说的那番话，明白这落玉阁也是另外一种监狱。
“死者身亡的消息，你们通知到那位郑大人了吗？”
“通知了，按时间，他应该也快来了！”飘絮说。
“会来吗？人死如灯灭，像我们这样卑微的女子，又有谁人怜？“一位目光沉郁的姑娘开口说道。
“画锦你知道什么，郑大人对翠微的感情是经年不改，真心真意的。”飘絮道。
“谁人相信？”
“反正我相信！”
画锦和飘絮两位姑娘，从穿衣打扮到言语行径都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画锦眼里有种超脱透彻，而飘絮更纯粹近人。
“你们别吵架了！”青花姨开口。
争辩才止住，只听门外起了争执之声，捕快拦下一个年纪与荀长颢差不多的男人，满眼的急迫恐慌，他便是郑大人。
“是郑大人，他来了！”
“让他进来。”律令非发话。
郑大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直接摔在了秦快面前，抓着他的衣角，问不出那句千不信万不信的事实。
“翠微……”
律令非仿佛从郑大人眼里看出真切的感情和万般绝望的挣扎，但如今她在查案。
“节哀顺变。”秦快道。
郑大人整个人扑倒在地，心中的痛苦和悲伤都涌出眼眶。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翠微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秦捕快，你带他上去，切记不可破坏现场。”律令非于心不忍也要冷静对待。
“好。我知道了。”秦快搀扶着沉重的郑大人。
律令非继续询问这一个时辰里，所有姑娘都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她们的答案惊人一致，全在房中等待化妆，而寄奴则是在挨个房间地化妆，没有间歇。
“我也一直在房里等着，寄奴就是迟迟没有来，直到听到她在隔壁敲门，半天都没人应，气得我去帮她敲门，同样没人答应，我这才让她把上锁的门撞开，就发现翠微死了。”飘絮再次说道。
“你们撞门进去之后有没有动过房里的东西，比如窗户？”
“谁还敢进去，我就站门口看到翠微死了，吓得我赶紧跑了！”飘絮一惊一乍地。
“除了试探翠微姑娘的鼻息和脉息，用丝帕盖了她的头部，我也没有碰过房中其他地方。”寄奴回道。
“难道是外面的人通过窗户爬进来杀了翠微，为什么要杀翠微，我们会不会也有危险啊！”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