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自开口就稳稳地表述，皇帝却是听得眉头一皱。她还果真是个叫人难以预料的女子，十足地让一个皇帝惊奇。
“宫中宫女太监数以千计，每年每月都有人病死摔死，你让朕为一个宫女之死立案调查？”皇帝不禁冷笑。
“皇上，人有生老病死，死亡本不是一件稀奇事。可那个宫女分明并非溺死却被当做溺死草草了事，如果这是谋杀事件那又当如何，杀人偿命，天下都归律法统管，难道宫中会放任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律令非的仗义执言震动了皇帝的心，至少宫里从没人敢于悖论圣意如此直抒胸臆。
“荀侯夫人果然霸气外露，你若是觉得此事存疑，那朕就允许你调查。但是，宫中存在谋杀一事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会惊扰到皇后养胎，你……”
“我会秘密调查，绝不惊动皇后娘娘，让真相大白，才能真正稳定宫中安宁。”
“好，也可让朕看看，荀侯夫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能力。”皇帝对宫女之死并无多少在意，但他将金腰牌赐给律令非，以便她私下调查方便，“谢皇上。”
律令非刻不容缓地进入调查，从冷房验尸开始。律令非自知自身验尸经验不足，但还是必须亲自上阵。
尸体后脑连颈有被器敲击过的痕迹，此外女尸通体没有其他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只有颈部的指掌痕迹明显，死因几乎可以判定是被徒手勒住气道窒息而死。
律令非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血肉的残留，这是很重要的证据，极有可能是凶手的皮肉组织。
律令非正要检查女尸的关键部位，只听验尸房外面有太监敲门道：“夫人，黄公公求见。”
律令非对这位黄公公心存怀疑，验尸的重点不在于此，她便出去相见。
黄公公果然是那个黄公公，他见到律令非的刹那有一丝惊色，但深谙生存之道的他知道好奇心害死人。
“老奴见过荀侯夫人。”
律令非注意到黄公公还带了几个人在身后站着，他一一介绍道，有助律令非查验尸身的嬷嬷，还有就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黄公公有心了。”律令非见黄公公如此大力支持更是疑虑。
律令非将检验尸体是否生前身后受到侵犯的任务交给了经验老道的嬷嬷，她便开始审讯案情和调查现场。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近段时日备受圣宠的秀嫔娘娘寝宫外的一处荷塘，死者也是其宫里的宫女。
发现尸体的现场距离秀嫔寝宫有一段距离，地平开阔，鲜有摔跌的可能。一今早有太监清理荷塘，发现塘里伏着一具女尸。
律令非在绿色草坪上发现微少的血迹，血液沾染了泥土，可联系尸体后脑勺的外伤。一角还找到了一块带血的石块，现场的痕迹在律令非脑海里浮现作案画面。
若是行凶有谋，凶手或约死者见面，用石块将其打晕，在将其按在地上掐死，以致血迹沾染草地，待死者断气以后推入荷塘。
“为什么打晕了才要掐死，如果要做成溺死为何要掐死她？如果一心杀人何不直接按倒掐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除非是……”
律令非让冷房的小太监回去一趟问嬷嬷验身的结果，而她则是决定拜访秀嫔。
寝宫中装饰得富丽堂皇，虽是嫔位的秀嫔却仗着皇帝荣宠目空一切，即便听闻是文武侯的夫人来拜访，也要拖延时间，故作自尊。
律令非未曾与秀嫔谋面，但她着实让自己久等了。非逼得律令非亮出皇帝的金牌，宫女一见便赶忙入内禀告。
“娘娘，文武侯的夫人是带着皇上的御赐金牌来的！”
秀嫔不禁惶恐，这文武侯夫人不过是入宫陪伴皇后，岂用得上皇帝御赐金牌？
秀嫔前来相见，如律令非所想是个精妆打扮的美人胚子，看模样并无城府。
“真是让荀侯夫人久等了！”秀嫔语气娇柔，“我想着初次与荀侯夫人见面，才多花了点时间打扮打扮，以免失礼。”
“秀嫔娘娘很美，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欣赏娘娘的美貌，而是关于你宫中婢女云珠身亡的疑点，要向娘娘请教。”
秀嫔眼里有几分神色异常，但说起死人，常人总归会几分不甘不愿。
“云珠不是昨夜不慎跌入荷塘溺死的嘛，冷房的人早已禀告过了。”
“不，她不是不小心溺死，而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律令非出言厉色，吓得秀嫔都脖子一痒，“掐死！”
“没错，掐死的。所以，皇上秘密指派我调查此案，还需得娘娘配合才好。”
“我什么都不知，她只是我寝宫里一个烧水丫头，若不是有点姿色想勾引皇上，我可是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会多过问一句。”秀嫔倒是敢说。
“她勾引皇上？”律令非疑问。
“就前日，皇上来了我这儿，她送热水来时故意对皇上媚眼如丝，还不是勾引是什么？”秀嫔不屑说道。
“那秀嫔娘娘岂不是对她心存不满，甚至……”律令非向秀嫔投入质疑的目光。
”荀侯夫人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秀嫔轻易地慌张失措。
“我可没有说娘娘是凶手，如果是娘娘要处死一个宫女，也用不着暗地行凶吧？”
“那是自然！”秀嫔毫不示弱。
律令非对秀嫔的怀疑不重，只是在她宫中询问了几位与云珠熟络的宫人。
“云珠入宫才半年，她总觉得自己长得美，不应该只是奴婢，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如今却连命都丢了。”
“那云珠在宫里可有树敌？”
“云珠为人的确自以为是，看不起所有人，这里的宫女太监就没一个跟他关系好的，都可以说是敌人了。”
云珠的风评实在差劲，但即便她自满自恃，瞧不起所有人，但真要到仇视杀人的地步，也绝非一句两句口角所致。
案发的昨夜，太监来宣皇帝不来秀嫔这儿，寝宫非值守的宫人便都被遣散了。但云珠迟迟没有回宫女的寝室，也没人在意她的不归。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