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刑部查案就是这样草草了之的吗？验尸记录真是简单明了，暴毙而亡，这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结论，但凡案子查不清，凶器查不明，杀人手法得不出，那死者就是暴毙而亡了！”
“下官该死！”曹大人跪地求饶，“这个案子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啊，刑部仵作没有一个能查验出造成死因的凶杀手法，只能判为暴毙。区区一个罪女，死了也就解脱了，本就不该浪费人力和时间在她身上啊！”
曹大人一番话更让律令非怒不可遏，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资料便让他出去，对于此等视人命如粪土的官员，她看一眼都嫌多。
“去年检验画钗遗体，签署姓名仵作还在刑部当值吗？在的话让他来见我一面。”
“下官即刻去办！”曹大人慌慌退下，真是未曾敢想，这侯爷夫人比自己的顶头上司荀侯更加雷厉风行，不可违抗。
律令非浏览过落玉阁姑娘们的资料，果真大部分出身非富即贵。死者翠微姑娘是前任礼部侍郎之女，其父罪犯礼法，一府男丁流放，女眷为娼十年。今年就是她刑法到期恢复自由之身的最后一年。
画锦和画钗比翠微迟两年如落玉阁，罪期更是长达二十年。而飘絮年纪更小，入落玉阁更迟，出身非法商家，罪期十年。
在所有千金大小姐出身中，寄奴的出身引起了律令非的注意。她父亲是一位刘姓御医，因为一年半前误治一位太妃娘娘至死，卸职杀头，而寄奴的罪期则是终身。
刑部里的总仵作前来报道，律令非让他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形象普通，看起来是个比曹大人可靠的人。
“见过夫人，属下乃是刑部总仵作，夫人有话问属下便可。”
“一年前落玉阁死了一个姑娘，你可还有印象？”律令非开门见山。
一经提点，总仵作即刻回想起来，那是他经手过最蹊跷的一案，如何能忘。
“属下记得清清楚楚，那具女尸，死于肺部窒息，死前应当是胸闷喘息不得，极为痛苦。可尸体没有外伤重击，没有突发疾病，没有药物作用……”
在总仵作的讲述中，律令非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一年前的案子跟现在手头上的案子是凶杀且是同一凶手所为。除了死状不同，其他尸体的检验结果如出一辙，所谓的暴毙，不过是凶手的行凶手法过于隐秘厉害。
杀人动力和杀人手法两向不明确，杀人现场线索几乎没有，律令非遇到了她从业以来调查命案的最大瓶颈。
结合两个案件考虑，律令非猜测杀人动机可能是嫉妒，因为画钗在落玉阁大受欢迎而翠微拥有有情良人。郑夫人虽有杀翠微的作案动机，可与画钗就无冤无仇。落玉阁里每个姑娘都有动机，若仅仅是因为嫉妒二人。
“画钗和翠微……”
女人的嫉妒心理，律令非竟一时难以体会。因为另一个女人得到更多男人青睐就痛下杀手，或者因为她即将拥有幸福就要了她的性命，实在太过丧心病狂。
时过午时，荀长颢准备带唐宋出去用膳之前想到律令非，不知她是否还在。
“唐宋，你去看看……”荀长颢才开口，唐宋便十分机灵地了解他的意思，“看看夫人是否还在，若是在的话，便请来大人与一道。”
“去吧。”荀长颢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唐宋一转头，便已见到律令非免了跑一趟，“夫人，大人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荀长颢转过身来，律令非果真站在他的身后，半条走廊的距离，她向他走来，向他靠近。
“吃饭去？”律令非问道。
“走。”荀长颢蓦然欣慰。
秦快跟上律令非却被唐宋拽住，说道：“我请秦捕快吃饭！”
荀长颢领律令非到了一条街上最近的平民饭馆子，她没有意见，二人点了几样招牌菜，坐等的时间还长。
“案子有什么新发现？”
“迁出一桩旧案，一年之前落玉阁也死了一个人，死因蹊跷得几乎一模一样。”律令非直言不讳，“我还要怪你治下不严，让那曹大人草草结案，导致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破案线索。”
“抱歉。”荀长颢二话不说，倒显得律令非逼人太甚，“算了，你事务繁忙偶有疏漏也无可厚非。”
“那这案子还是难以破解吗？你可愿意说于我听听？”荀长颢十分客气地过问。
律令非并不排斥荀长颢过问此案，反而可以讲解顺理案情，也可听听他有什么想法或提示。
“首先是杀人手法，两个一向健康的女人突然死掉，死因都是因为窒息，但又同样得不出造成窒息的外力因素，这是最主要的难题。除外之外，杀人动机。两个死者的共同点都是落玉阁里的姑娘，但据悉性情完全不同。尤其是现案的死者翠微，据说是个很善良的人，跟落玉阁中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只与人为善不与人结仇。谁会杀她，为了什么而杀她？”
“外人作案的可能已经排除吗？”荀长颢问。
“案发事件是落玉阁的休息时间，只有内部人员活动，如果有外人进来作案，跑堂的小二一定会注意到。而且那天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到了案发现场，两个证人证明房门从里面上锁，唯一开着的窗户外面的瓦片也没有人迹，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律令非越分析越深陷于难题，忽而灵光乍现，“我遗漏了一个线索！”
律令非起身之势几乎要抛下荀长颢，不顾一切离开座位。却巧在小二呈上饭菜，她满目急色一望荀长颢，想起那句话，至少，在用膳时暂时忘却案情，安心吃饭。
“先吃饭吧。”律令非坐回下来。
律令非没有再提起案情和疑点，而是闲谈到这里的饭菜。
“没想到这家店面虽小，炒菜的味道倒是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荀长颢自然而然地为律令非夹菜。
“谢谢。”律令非不禁心头一暖，这是否就是家人的感觉，令她为之动容。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