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劫道友此话怎讲?为何是占了大便宜?”李封困惑不已,如此境界的仙翁与自己平辈相交,且好像辈份比自己还低上半分,不由心中惶恐,自己真是什么大人物转世不成。
空劫眉头一凛,遂笑着说道:“闻道不分先后,这天下皆是道友,不必过于在意虚礼,况且一切皆有因果循环,就像是小友为了造化前来,带走也是造化。”
话音一落便从袖中拿出一枚白棋,此棋溢散着炽流清光,却有丝丝古纹显化,忽而归于沉寂,与寻常无异。
“此棋便是玄清子,将其送予小友,望小友早日寻觅到自己的心,亦可将其送予有缘人。”空劫老者面带慈笑,那双眸中依旧是如水波般静谧,时而微微荡漾,便有着无尽的道韵流露。
李封如当头棒喝般面起惊骇,不曾想空劫老者以如此重宝相赠,若自己没猜错,这其中蕴含着那超脱天地的玄清道,悟心法。
如此机缘简直令人恐慌,此番选择两老博弈之异象的金椅乃是大运当至,我辈之幸矣。
“多谢空劫道友相赠,李封必定不负众望,早日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寻觅到自己的路。”
李封也不推辞,恭敬接过,棋一入手便有一股滋润心魂的清凉之感,使人如触大道天钟,深沉似宇。
空劫那经历过无尽风霜的脸庞再次泛起一道欣慰笑容,平静的眸中仿佛含着几分对李封的期许。
这是一种无愧于心的清朗之态,李封暗自感慨,自己何时才能如空劫这般超脱世外,又身处世中。
“老家伙,抢在贫道前面结缘,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劫空老道笑骂一句,接着便对李封说道:“贫道也有一枚天机子,正如小友之前所见,棋是好棋,但要自己掌握该如何落才好,将其赠与你,贫道也算是了了一番心愿,天道无常,务必要保持本心,咱们该走了。”
劫空老道更像是睿智的贤者,仿佛能看透所见的一切,但总是将其隐藏心中,每每言语总能发人深省。
“你我有缘再见,贫道告辞!”
“天地自是吾之一点心,老朽离去矣。”
将手中那枚幽光流转的棋子交予李封,两人并肩而立,对着李封施了个道礼,便是随风消散在这片天地间,清逸身形再也看不真切,唯有此处一片虚境,仿佛只是一场梦般,再次归于平静。
李封还不曾回过神来,那两位老者就已离去,手中各持一枚棋子,黑白若阴阳之气,尽是动人心魄的奥秘,意念一动,竟将其收入意识海中。
断魂金枪前,神秘石卵后。
“还真是有些意思,此行不虚,我也自当勉励,不负他人所望。”李封喃喃道,回味良久。
忽然那古山落日之象缓缓消失,如同碎裂般分崩离析,随着天地的异动而消逝眼前,宛若真实的虚境终究是化作一场虚妄,这一幅天消云灭之象,却令人流连忘返,渐渐沉溺在自然消融之中。
那从幻境传来的孤寂感就像是一股股道义滚动,碎落,消失……
李封猛然睁开双眼,早已不在虚妄之中,眼前一片金光奕奕,古色古香的第八层大殿金椅映入眼帘,那葬帝塔独有的奇异气息钻入鼻中,竟感觉有些不适。
“李兄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封那有些幻动的意识逐渐回复,抬头望去,说此话者正是与骆莺一同离开帝墓的方不正。
只见他面色猥琐地打量着李封,只是有些鼻青脸肿,眼睛眯成一条缝,那难以看得清晰的眼神中却像是看见怪物般难以置信。
“你怎么在这?”李封身子骨依旧有些虚弱,但体内的能量已然能动用半数,将真元流转全身,随着力量支撑站起身来。
此时再观想虚幻之境中的一切,皆是历历在目才放下心来,再内视意识海,玄奥的黑白棋子安静地悬浮其上,如梦似幻,又历经真实,不由暗暗感叹东生或是两位老者通天之能。
“贫道不是见碧落黄泉的魔头落败而走了么?想到你一人孤身奋战,难破葬帝塔凶险,安置好骆莺姑娘便前来助你。”方不正撇嘴说道,讲的倒是有模有样,有条有理,可不用脑子也知道这家伙是放不下塔中宝贝。
“啾啾啾!”
那一旁不知何时苏醒的小恶魔欢欣地鸣叫一声,宛若一阵灰风般冲入李封怀中,仿佛自己身上有着什么令它着迷的气息,那柔软的灵躯冲撞一番才安静地待在其中。
这一打量不由愈发心慌,小恶魔浑身灵气更加浓郁深邃,那可爱的灵眸中除了懵懂便是乍射出神异的暗光,比之先前强横了不知多少倍。
它越强,意味着对自己的摧残就更加猛烈。
李封胸口生痛,嘴角不经意一抖,这小恶魔前番可是坐在有着龙凤相斗异象的金椅之上,若是如两老博弈这般奇妙,倒是好奇它获得了些什么造化传承。
“你可是在此处领悟了三天三夜,为兄都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入了魔怔,或是被困在幻境当中。”
李封一闻话语顿时面露灿笑,见一名身穿青衣绣狮袍的俊朗青年武者走过来,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
“大哥,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们竟然跟着家族老祖前来这东生帝墓,所幸皆是平安无事。”李封难得这般开朗之笑,但见李中府与无愁安全来到葬帝塔,心中欣悦不已。
“小封,这乃是亘古帝墓,下次切不可做这以身犯险之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父母交代。”李中府言语尽是担忧关切,李封耐心倾听,连连点头应是。
但仔细一打量李中府,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眼前的武者浑身散发着铁血杀伐的气息,那一身浑重之感弥散而出,境界竟然看之不透,想来闯九道魔山也是有所机缘。
“你哥怕你在小世界中遇险,火急火燎地拉着我就来了,家族赏赐的酒还没喝够呢。”无愁醉醺醺地调笑道,身有颓废之意,眼却精光闪逝,只是血渍将其雪白的衣衫染得通红,颇显几分血厉。
“行行行,回去我请。”李封摇头笑道。
“就等你这句话,我可要吃个一醉方休。”随即站起身来,将手中酒壶往腰间一别,那仿若朗星的面庞挂起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竟显得有些迷人。
“这二位还真是你的兄长朋友,和你一般有着暴力倾向,可怜贫道俊俏的面容被摧残得惨不忍睹。”方不正咧嘴讲道,胖脸泛起一丝苦涩。
李封正好奇他们三人怎么会聚在一起,见方不正这副模样倒是猜到几分,不由无情嗤笑:“揍得甚合我心,这胖道士总是坑害于我,如今中府哥与无愁替我报了仇,简直大快人心。”
“哈哈,还望道长见谅,愚弟总是这般心直口快,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李中府忍不住笑道,拱手以示友好,毕竟将他揍了一顿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这道长还是有些手段的,一个要饭的木碗便将我与中府的杀招卸去,就是脑子不灵光,一不小心就被捶了一顿。”无愁幸灾乐祸笑道,丝毫没有向方胖子道歉的觉悟。
道门的功法确实诡异了些,若不是以强力压制,未必能让方不正吃瘪,其后两方将信将疑来到此处,直到现在才释然。
“哪里是要饭的碗,那可是我道门的重宝,你这小子没半点眼里价。”方不正面色陡然一黑,这雕纹木碗可是连碧落黄泉的圣者狂暴一击都能抵挡得住,竟被眼前这酒鬼说成要饭的,遂气不打一处来。
李封见两人拌嘴无奈一笑,再看向八道金椅,那之前悬浮其上的神秘异象以及虚妄之影早已消散,金色椅子也失去了原先的光华,蒙黎与两位老祖早已消失不见。
难道自己真在两老博弈异象中观了三天三夜的棋? 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