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旨意下来后,春花就搬离了之前的院子,晚春渐去,初夏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春花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慈宁宫。
春花迈入殿门,淑太妃端坐在殿中,她走到跟前施了一礼,“民女拜见太妃。”
淑太妃颔首,轻声道:“起来吧。”
春花入了座,宫女前来奉茶。淑太妃端起茶杯,拿着杯盖,轻轻的拨弄杯口,“这是新来的六安瓜片,你尝尝。”
春花谢了恩典,捧着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味道清香,醇厚回甘,民女很是喜欢,多谢太妃的恩典。”
淑太妃听了,脸上带着笑意,“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人送到未央宫一些。”
春花急忙颔首道:“多谢太妃娘娘厚爱。”
淑太妃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行了大礼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多礼。我记得你小字是叫皎皎吧,以后我就唤你皎皎。”
“是。”春花忙道。
淑太妃对于春花这样恭谨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容貌虽然不是顶尖的,可是性子十分沉静,举止落落大方,行事也进退有度,她是没想到一个农家女会有这样的气派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马上就要到午膳时间了,我已经着人去请陛下了,你也留在此处,和我一道用膳。”
“是。”春花微微躬身道。
午膳时,楚钰来了慈宁宫,见到春花也美玉丝毫觉得意外,宫女侍候他洗手后,坐在了春花的右手边。
春花的饮食习惯,楚钰都记在心里,不喜甜食,不喜辣,所以特意让宫人将清淡一些的食物放在她的面前,春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吃饭。
淑太妃看着两人的互动,起先她以为陛下是不懂男女之情的,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简直是不要太主动。
用过午膳后,宫人们侍候他们漱口,淑太妃很是识趣的说道:“哀家要午休了,皎皎与陛下去逛逛吧。”
看着外面大大的太阳,楚钰问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春花看了一样那长长的回廊,点了点头。
楚钰走过去牵着她,两人慢慢的在回廊中散步,身后的內侍和宫女都离着有两米远的距离。
“大婚的日子,钦天监已经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九,明日你可以出宫回家待一些时日,等着我去娶你。”楚钰有些微微的害羞。
春花听到之后,轻声说道:“好。”
“我还有一些奏章没有批阅完,就先回去了,你也回未央宫收拾一下吧,一会儿王忠会送你出宫的。”楚钰道。
春花回家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了圣旨,因为春花的父亲没有在朝中为官,所以加官进爵的事情就落在了石头的头上,石头被封为御前五品带刀侍卫。
朝中的大臣不敢反驳,因为这点封赏,根本不值得一提,别说越祖制了,连下限都没到呢。随着圣旨一起到的,还有去石家纳征的礼部官员。
大越国皇室崇尚节俭,所以聘礼只有九十九箱。
聘礼是随着纳征的队伍一起到的石家,这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为官,百姓们纷纷议论,“皇帝要大婚了。”从而也都在皇帝亲政的事情。
石薇早早的派了贺嬷嬷和元吉过来跟着打点,她怕范氏慌了手脚。
范氏看着坐在正厅中的女儿,微微叹息道:“你真的要出嫁了。”范氏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她对这桩婚事担忧大过喜悦。
春花也知道母亲的担忧,柔声说道:“娘亲这回可以放心了,不用再四处为我寻合适的人家了。”
范氏看了她一眼,叹气说道:“皇家不比寻常人家,你受了委屈,爹娘……”
春花上前拉住范氏的手道:“娘只管放心就是了,女儿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哪里是能受得了委屈的呢。”
范氏也知道女儿是在安慰她,毕竟是件喜事,她不能给女儿打退堂鼓。
一起来宣读圣旨的是总领太监王忠,这就可以看出楚钰对未来皇后的重视。
纳征过后,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了大婚的日子,盛夏时节,春花还没有睡醒,是被范氏从被子里拽起来的。宫中来的嬷嬷和宫女七手八脚的帮着她洗漱梳妆换嫁衣。
范氏一直在门口询问,“好了没有,别错过吉时。”
石薇已经八个月了,因为贺嬷嬷说她随时可能生产,所以不让她出门走动,她提前给春花送了嫁妆,很是实际,五千两银子。
趁着还没有涂口脂的时候,范氏给春花送来了一些吃食,一旁的嬷嬷也叮嘱道:“娘娘得多吃一些,巳时末举行封后大典,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辰呢。”
春花只好多吃一些,嫁人真的是一件折腾人的事情。
拜别爹娘后,石头背着她上了凤撵,她听到身后传来呜咽的哭声,她不敢回头,她知道,那一定是娘亲。
看着路两侧的百姓们,春花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从今以后,她就是大越国的皇后。
楚钰早早的就等在祭祀的台前,天气炎热,众位大臣们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宫门的方向,直到看到凤撵的出现,众人才严阵以待,准备仪式的开始。
春花一袭大红色的喜服,慢慢的走到楚钰的身边,楚钰伸出了手,两人并肩一步一步走上祭台。
看着两人相携着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大司命朗声道:“吉时已到,行礼。”
帝后新婚,繁文缛节甚多,听着礼部尚书长长的礼赞,春花只觉得她又累又饿又热,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楚钰,他也满头是汗,看来一会儿得让人准备点解暑气的吃食,不然,她怕楚钰会中暑。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礼成了,大臣们跟随楚钰去昭天苑赴宴,而春花则在大司命的引领下,回到了未央宫。
喜儿已经候在未央宫中多时,她扶着春花坐在床榻上,轻声说道:“陛下怕娘娘会热,让奴婢提前准备了冰鉴放在殿中。”
春花轻轻点头,她一进入殿中就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喜儿又遣了小宫女送上来一些点心:“娘娘,这也是陛下特意为您准备的。”
春花看了一眼,都是不怎么甜腻的点心,吃了几块之后,她就开始昏昏欲睡,早上真的是起太早了,而且精神一直紧绷着,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困倦。
楚钰来到未央宫的时候,春花侧躺在床榻上,睡得很安稳。楚钰挥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他坐在床边,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怕吵醒她。
因为还戴着凤冠,她的睡姿很是端庄,轻轻地握住她的右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榻上的人儿。
她的手不似一般姑娘家,她从前是做过活计的,如今也要种药制药,指腹有微微的薄茧。楚钰慢慢的低头,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尖,他的心突然砰砰的跳动,楚钰动作顿住,稍稍向后退了退。
过了片刻,春花醒了,“你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听得人心痒痒的。
“嗯。”楚钰扶她起身。
春花扭了扭脖子,这凤冠太重,压得脖子有些酸疼。
“叫人进来帮你梳洗吧。”楚钰见她穿的这样繁琐,定然是不舒服的。
春花摇摇头,“还是等到子夜吧。”毕竟这是规矩。
楚钰不在乎的说道:“御史也看不到,再说你刚才都睡着了,早就坏了规矩了。”
春花点了点头,既然陛下开口了,那就不用顾忌了,换了喜儿进来。
楚钰坐在一旁闲着无事,便起身来到春花的身后,对着喜儿摆了摆手,“朕来吧。”伸手去摘春花头上的凤冠,不成想,却扯到了春花的头发。
春花轻声呼痛,“还是让喜儿来吧。”
楚钰悻悻的退到一旁。
喜儿找下发饰之后,春花就让她退下了,她转头看向楚钰,“陛下要帮臣妾卸妆吗?”
楚钰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卸妆用品是石薇发明的,不过春花也有参与,所以她这次进宫倒是带了不少卸妆水,“陛下拿着帕子沾着琉璃瓶中的水儿即可。”
楚钰按着春花的指导,认认真真的帮着她擦脸,用过卸妆水之后,再用喜儿留下的温水,洗了帕子,然后覆在春花的脸上。
春花闭着眼睛,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在她的脸上,暖满细致的擦拭,春花突然想到,石头擦拭他的佩剑,那样子就跟现在的楚钰一样,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见楚钰还要再擦,春花立马说道:“好了,多谢陛下。”
楚钰微微皱眉,“以后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称呼可好。”他不喜欢她这样称呼他,仿佛一下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他还想她像从前那样,叫他“钰儿”而他叫她“阿姐”。
“这……”春花有些迟疑,她如今的身份变了,在是他的阿姐之前,先是皇后,而他也是,先是陛下再是钰儿。 农家医女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