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昊来到前院,书房前,小厮忙着给他打千儿行礼,“少将军。”如今府中的下人都知道这位三少爷是名声赫赫的威远将军,这可是除了老侯爷和二老爷之外家中最高官职的人了。
云昊从他们身旁走过,来到门前,双手拱起放在胸前,微微鞠躬,恭敬的说道:“孙儿拜见祖父,祖父安康。”
里面传来苍老却苍劲的声音,“进来。”
紫薇苑
石薇将这几年在无名村的事情一一说给婆婆听,柳韵锦几次眼泪在眼圈中打转,然后带着她去了之前为云昊准备的院子,“这墨韵堂是昊儿从前住的院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简单的装饰了一下,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让赵嬷嬷开了库房就拿。”
石薇想着她势必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最起码也得等生完孩子做完月子才能搬到将军府去,也不忸怩,微笑的说道:“那儿媳就不客气了。”
她带了的东西,柳韵锦早就吩咐下人抬到了墨韵堂,石薇的东西不多,只有两箱子,其中一箱还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另一个箱子放的是一些她的衣物,还有一些常备药材,还有一些珍贵药材。
“这是玲珑和珍珠,昊儿托我买来的,赵嬷嬷调教了月余了,放在你身边伺候着,院中的其他丫鬟婆子等你养好了精神再叫赵嬷嬷领来给你见见。”柳韵锦和气的说道。
石薇微微抿唇笑了笑,“谢过母亲。”她是没想到婆婆会这么面面俱到的帮她打算的,她本来还以为这墨韵堂会一团乱,如今婆婆将赵嬷嬷派来帮着她,赵嬷嬷是婆婆身边最得力的人儿,这明显就是帮着她立威的。
“好了,你歇着吧,晚间还要去上房用膳,到时候有的你忙,这会子好好养精神。”柳韵锦笑着起身。
石薇虽然累了,可是躺在床榻上,她的脑子却没有停止运转,她其实一点也不擅长勾心斗角,而且也不感兴趣,当年大火的几部宫斗剧她都没有看过,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她真的怕自己活不过一集,只能默默祈祷自己有主角光环,危机时刻总会逢凶化吉。
今天这小半日,她就明显的感受到“一入侯门深似海”了,长公主对她完全是不满意,连给个眼神都吝啬,临安侯世子夫人,那是一个八面玲珑,看人下菜碟的人。
婆母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相处,只是这其中有多少对云昊的愧疚不得而知,以后相处时间长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大嫂李玉娇看着倒如云昊所说,是个性子直爽,没有弯弯绕的人,但是毕竟是隔房的妯娌,不好深交,至于戚府的其他人,晚间她就会都见到了,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是如何情景。
到底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双眼就渐渐的失焦,慢慢睡着了。
沈氏见她睡了,轻轻去了外间,见到玲珑和珍珠,摆了摆手,让二人去门外守着,她则是去院中寻赵嬷嬷去了。
“妹妹,我年纪大上一些,就在妹妹面前托个大,自称一声姐姐。”沈氏笑着说道。今日她是真的见识到了何为高门大户,何为勋贵之家,与之将比,当年齐洲的通判府邸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如同烧饼上的一粒小芝麻,不仔细根本入不得眼中。
赵嬷嬷笑着说道:“姐姐是少爷和少夫人身边的人,自然当得这一声的。”赵嬷嬷也是个精明人,石薇身边没有旁人,从齐洲一路这么远,只带了沈氏一人,就知道对其何其的看重。两人未来有一段时间要共事,对方有意示好,她自然要接着。
“我姓沈,妹妹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沈姐姐即可,我过来是想问一下妹妹,夫人可是给准备产婆了?”沈氏刚才听得仔细,没有听见柳韵锦提起过产婆的事情,心中有些担心,薇丫头可是眼看着就要生了,她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可算是将就到了侯府,可别再在侯府里出了问题。
“嗯,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就在下人房中呢,妹妹可是要去看一看?”赵嬷嬷道。
“不用了,夫人给准备的那肯定是盛京里数一数二的稳妥人。”沈氏笑了笑,她又不傻,这个时候去看,摆明了是不相信夫人,她是薇丫头的人,在外人看来,她的意思就代表了薇丫头的意思,去了不就是让婆媳两人生了嫌隙么。
沈氏虽然没经历过后院的勾心斗角,可是人情世故还是看的很通透,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也是经历过各种事情的人。
“晚间的家宴,还要多多仰仗妹妹,多多的提点少夫人。”沈氏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锭子,这是快到盛京的时候,石薇让她换的,将二百两的银票换成了散碎银子,留着打赏下人,她们初来乍到,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只能用银钱来收买人心了。
赵嬷嬷推拒了一下,“这都是我分内之事。”等到沈氏再次塞到她手中的时候,她顺势将银子放进袖中,不再拒绝。
石薇在睡梦中的时候,云昊正跪在书房中。
“你已在齐洲成亲为何不跟家中人说?”临安侯沉着脸看向云昊。
他也是听管家来说才知道这个孙儿带回了一个有孕的妇人,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他的发妻,前日长公主还在跟他商量到底要为昊儿定下哪家的小姐,如今……
他看着跪在那里的云昊,这个孙儿从小就是在长公主身前长大的,也是长得最像长公主的。而且这脾气秉性也随了长公主,固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
临安侯有些埋怨的说道:“你应该早些让我知道,这样我好劝一劝你祖母,免得现在让她下不来台,如今帖子已经发出了,各家都知道是要为你选一个正妻,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如同戏耍一般,你让那些闺阁小姐怎么自处?”
“都是孙儿思虑不周。”云昊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这真的怨他,他根本没想到祖母会这么快就为他张罗成亲的事情。
“你啊你,还有你刚在说的什么混账话,怎么能用圣旨来压制你祖母呢,你明明知道,她跟宫里的那位……”老侯爷叹了口气,并没有把话说完。
云昊低着头,不说话,当年的事情孰对孰错他已经不想追究了,圣上伤了祖母的心,可是祖父母何尝没有伤了姑姑的心,他们选择了保全戚家而放弃了姑姑和表哥,云昊心底也是有怨的。
可是他理解祖父的选择,戚氏一族几百口人,不能一下子都断送了。理智上理解不代表他在情感上就能不怨,所以他到如今也不知道要如何跟祖父母相处,因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起来吧。”临安侯怎么会没有发现孙儿的改变呢,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少年,一腔热血,只知道上战杀敌。如今的他,有勇有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为一个大将军,也变得沉默,还有一些阴暗冷漠。
这种变化一方面让他觉得欣慰,一个武将,要是不懂的政治,那么就会沦为棋子,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心疼,这么从小就得他们夫妻俩偏爱的少年,到底还是经历了苦难。
云昊起身,站在一旁,看着正在喝茶的临安侯,热茶冒出的氤氲雾气,遮住了临安侯的面庞,他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双鬓已经斑白,但是身子骨却还硬朗,不显老态,依旧有着当年英姿勃勃的风采。
云昊知道,祖父这副姿态,说明他已经同意了石薇的事情,他就知道,祖父是没有门第之见的,当年他也是乡野小子,从小兵一路成为大将军,封了临安侯,最后尚了公主。
“下去吧,你祖母那里,你说些软和话,不要太忤逆她。”老侯爷放下茶杯说道。
云昊先是去了紫薇苑,见石薇不再,请了安就匆匆回了墨韵堂。
“夫人,少爷娶了妻就是不一样了。”寒烟看着云昊那急匆匆的样子有些感慨的说道,她还从没有见过少爷这副样子呢。
柳韵锦轻笑,“是不一样了,心中有了惦记的人,这样很好。”柳韵锦其实更满意现在的云昊,以前的云昊上了战场简直不要命,她每次都要提心吊胆,如今他心中有了牵挂的人,他就会平安回来。她往后也就不必这么的提心吊胆了,自有人为他提心吊胆。
“去看看,老爷回来了吗?”柳韵锦淡淡的吩咐道。
云昊回来的时候,石薇刚刚转醒,赵嬷嬷正拿着几件衣服让她挑选,她只有身上这件衣裳,正想着晚间要穿什么,赵嬷嬷就出现了。
石薇发现,她这个婆婆,其实是比大伯母还要面面俱到,只是她对她不关心的人懒得下心思罢了。
“你回来的正好,帮我选一套晚间要穿的衣裳吧,这些都是母亲为我准备的,件件都好看,我都不知道穿哪件好了。”石薇笑着有些撒娇的说道。 农家医女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