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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8月5日 14时33分 南中国海

中央警卫(全2册) 李异 4500 2021-04-06 04:22

  ◎ 1965年8月5日 14时33分 南中国海

  叶芊尝到了苦头。

  邮轮在进入南中国海不久,天就变了,风浪一阵紧似一阵。虽然甲板还平稳得很,茶杯放在桌上也纹丝不动,但有些人的体质对于平衡的微弱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比如叶芊。

  仅仅五分钟,叶芊已经吐了两次,她从来没有坐过远洋船,没尝过晕船的难受,此刻,对大邮轮的新奇尚未消退,就被突如其来的晕头反胃弄得兴致索然。

  杜丽守在洗手间门外,为叶芊的纤纤弱质头疼不已。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大,对她来说,这点儿风浪是小菜小碟,毫无感觉,对另一个女人来说却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看来,舱房是呆不下去了,得带着叶芊到空旷处透透气,转移一下注意力,清醒清醒头脑。

  但下午的官方活动并不多,除了两点钟位于邮轮一层的皇家赌场按时开放外。剩下的,就是位于第三层小厅里的一个讲演会。

  杜丽对这个讲演会倒是充满了好奇,听说只要是和平讲演,谁都可以上去说几句,表达自己对人生,对世界的看法。对于杜丽来说,这里的一切几乎不可想象,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是奇特的,仿佛从一个世界一脚跨进了另一个世界,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完全适应。她的内心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因为这邮轮上的所见所闻,完全区别于她以前对资本主义万恶的糟糕印象,这里的船员和乘客,大部分彬彬有礼,面带笑容,似乎对生活充满热情。

  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这些人都是剥削人的资本家,或者是寄生虫,不代表他们国家的下层人民,那些劳苦大众根本坐不起这样的邮轮,他们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苦等着被解放,等着红旗插遍全世界。比如美国,现在不正在借侵略越南之机,奴役着其它国家吗?但同时她又很迷惑,希望听听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以及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船了。”叶芊青着脸走到洗手台边,说。

  杜丽一笑:“话可不能说得太早。芊芊,你得多锻炼锻炼,回国后,你这样的体质怎么参加祖国建设?”

  叶芊瞪了她一眼:“别拿回国来唬我,谁稀罕了,我还不愿意去呢。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一边对着镜子,用一方绢帕擦了嘴角,又取了一支唇膏仔仔细细地补上口红。

  杜丽看她打扮,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没见过女人化妆吗?”叶芊在镜子里见了杜丽的表情,好奇地问。

  “我们不涂脂抹粉,这是旧社会女人和唱戏的才做的事。”杜丽说。

  叶芊吃惊地看着杜丽,像见到了一只奇异的动物,直摇头说:“上帝啊,救救我吧。”

  杜丽笑了:“女人的魅力不是靠打扮化妆就能有的,以前女人就吃了这个亏,现在妇女解放了,不再受压迫,我们和男人是平等的。毛主席说,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家也能做。”

  叶芊把口红放回小包里,朝杜丽扮了个鬼脸:“我才不爱武装呢!我就爱红装,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这样的。”

  杜丽也不愿跟她争论,两人出了舱房,去隔壁看叶涛和李遇白,刚巧他们也准备出去逛逛,于是四人和叶恒艮、袁智强他们打了招呼,结伴去三层举办演讲会的小厅。

  刚走进电梯,就碰上了伯恩夫妇。

  “嗨,你们去哪儿?”伯恩热情地打招呼。

  “随便去三层逛逛。”李遇白说,反问,“你们又去哪儿?”

  “皇家赌场,去试一把运气。对了,据说那里来了一位赌术高手,正好顺便开开眼界。李先生也是行家里手,不如一起去如何?”伯恩邀请道。

  赌场乃是非之地,王星火交待过,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要去赌场。

  “谢了,想去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去。”李遇白婉拒了邀请。

  凯瑟琳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船上抓住了一个冒充船员的人?”

  “是吗?想不到大邮轮也这么不安全。”杜丽回应说。

  “得当心,说不定我们中间也有人是冒牌货。”伯恩笑着说,用一双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叶芊,看得她有点儿发毛,偷偷躲到杜丽的身后。

  这时候,电梯到了三层,杜丽他们要出去了。

  “看来,我们都得当心。”李遇白回头对伯恩夫妇说。

  伯恩哈哈一笑:“李先生,我更愿意在赌场里见到你的身影,记着有空来玩一把。”

  演讲厅的布置有点儿像小教堂,简约但又不失神圣的学术气氛,设计者肯定是个深谙心理的高手,知道怎样用环境让听众迅速投入到聆听的状态中。

  他们迟到了,第一个演讲者已经开讲,题目叫做《越南战争的真相》,这是个热点时事话题,吸引了不少男性乘客参加。演讲者是个五十开外的金发老头,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对政治颇有研究,把越战的前因后果解析得头头是道。

  大家听着老头的讲课,似乎闻到了几百里外硝烟的味道,很有点儿惴惴不安起来。克里特皇后号,这个仿佛歌舞升平的小世界,离前线其实很近,为保安全,它不得不贴着菲律宾近海航行,而且船上也加强了武装保安的力量。

  叶芊却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开始东张西望,竟发现了一个“熟人”——中午一起吃饭的洋子,她坐在前排右侧,刚好也回头看见叶芊,两人相视一笑。

  令叶芊吃惊的是,接着老头上台的正是洋子。洋子讲的题目有些偏,是关于东亚的刺青文化的。这个话题大大出乎了听众的意料,因为洋子看起来像个文静的乡下姑娘,穿着一袭青花连衣裙,两条黑亮的麻花辫子漫不经心地搭在白皙光洁的脖边,浑身透出恬静的气质。而刺青文化则更像跟黑道粘边,由一个女孩子讲这样的题目,让人觉得很不合适。

  但洋子一说起话来就非同凡响,口吐莲花,把刺青这冷门知识从头道来,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还夹带着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特别是讲到秘密社团独特的刺青时,更是如数家珍。杜丽听到这里,兴趣大增,因为在她经手的案子中,有许多特务就是建国前夕潜伏的会道门分子,他们身上的刺青往往代表着背后一个隐秘的组织,刺青很有可能成为破案的重要线索。

  从洋子的演讲中得知,她的这些知识得自于祖传的手艺,她的养父在新加坡就是干这行的,干了几十年,曾经为很多秘密团体的成员纹过身。

  讲得如此专业,让杜丽几乎排除了对洋子的怀疑,排除了对洋子的怀疑,也就排除了广末宏介,也就是说,他们没说假话,真是要去日本寻找亲人。但这只是杜丽一时的想法,过后转念又想,任何可能性都存在,敌人也许在故意迷惑他们。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到最后,怎能水落石出?

  杜丽低头看了看手表,这只瑞士表是上级为这次任务特别配备给他们的,国内的上海牌当然不可能带出来。已经快到三点半了,王星火还没来找他们,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杜丽想起凯瑟琳说起的那个假冒船员者,心里有点儿忐忑不安。

  按照计划,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叶芊,李遇白保护叶涛,王星火和袁智强则保证叶恒艮的安全,但王星火还有个重要的秘密工作,就是要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这是103的长项,也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光守是守不住的,得走动,才能及时掌握敌情,才能活。王星火没在的时候,就由袁智强单独担负起保卫叶恒艮的重任。分工虽如此,但说好了随时保持联系,她已经用内线电话在邮轮服务台留了言,王星火办完事情,应该会来这儿。

  他没来,说明有事儿。一想到这儿,杜丽就无心听讲,等洋子演讲一结束,就拉着叶芊的手匆匆退场。

  “两位等一下。”洋子赶了上来,“谢谢你们来捧我的场,我真是太高兴了。”

  “洋子,想不到你讲得那么好,听得我都入了迷。”叶芊拉着她的手说。

  杜丽微笑问:“洋子小姐,中午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有这个节目,我们差点儿就错过了。”

  洋子羞涩地摸着长长的辫梢,红着脸说:“我哪敢主动跟你们说呢?多不好意思啊。”

  “洋子,你在台上台下完全是两个人。”李遇白和叶涛也出来了,李遇白对洋子说。

  洋子一惊,睁着大眼睛,不解其意。

  “不过,两个洋子都很可爱。”李遇白呵呵笑道,倒不全是恭维,老实的叶涛嘴上虽没说,心里也有同感。

  “谢谢你们。”洋子舒了一口气。

  “对了,你哥哥呢?怎么没见他?”李遇白问。

  “他呀,有了赌场,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杜丽皱了皱眉头:“怎么这船上的男人都好这个?”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恶习,应该彻底杜绝的。

  “邮轮上最不缺的就是赌棍。”李遇白说,“你想想,船虽大,但走来走去也就这么几个地方,茫茫大海,也没啥景致可看的,日子又过得慢,心又不踏实,都是借着赌消磨时间哪。”

  杜丽就差没骂出“万恶腐朽的资产阶级”了。她忍了,把李遇白拉到一边,跟他说了王星火的事,哪知李遇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说星火能耐大着呢,况且敌人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狠手,不必担心的。

  不会下狠手,不代表不会下手,敌人一直在暗中活动着,这点杜丽心里很清楚,他们都在等待机会,创造机会下狠手。

  杜丽正想反驳李遇白,却看到有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连忙闭了口。

  “请问,您是李遇白先生吗?”服务生有礼貌地问李遇白。 中央警卫(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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