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天翼还是那副表情,非常镇定的样子。既不为错的表现出轻蔑和不满,也不为对的而表现出赞赏或得意。
见程香茗问他,钟天翼也很平静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应该能分析得出我说的话的真实性。至于你们刚才所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更别说都是我策划的了。”
“我是在副局长直接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他最了解我了,你们应该首先从他那里了解我的情况。”钟天翼最后这样对程香茗说。
这就说明,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另外也无补充的了。如果他们在副局长那里还是得到这样一致的情况,那他钟天翼也死而无憾。既然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正如蒋委长所说,不成功,便成仁。那他钟天翼,也只有成仁了。
一提起警察局副总局,江红雷不由想起了副局长跟龙蚁帮的关系,以及情报科长跟龙蚁帮的关系。他已将此情况向程香茗禀报过,并给他看过情报科长的档案。
程香茗也为这事不解。龙蚁帮在海安城的名声并不太好,与日本人相互勾结,人人皆知,那为何作为警察局的副局长,情报科长跟他们还如此亲密。
“你知道警察局副局长与情报科长跟龙蚁帮的关系吗?”程香茗又问起了这个情况。这应该是钟天翼知道的事,如果在这件事上不能给予一个合理的答复,那钟天翼尽管外表显得沉着,认真又诚实的样子,其实那都是伪装的。
钟天翼告诉程香茗,这个情况说起来有点长。副局长以前跟李大安是师兄弟关系,后来副局长从警,而李大安却建立了自己的帮派。这自然也有副局长的关照,至于关照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太深知。
他们素有来往,几乎不是什么秘密,可能海安城的人都知晓此事。听说,只是听说,钟天翼特别明确地说,龙蚁帮经营的醉香楼酒店,有副局长大部股份。
其他经营项目是否有,钟天翼不知晓,因为他不负责经营这块。李大安也从不与部属说起此事,只有负责此项工作的卢俊龙知晓。
大概情况就是这些,钟天翼在龙蚁帮卧底,实际意义不大。钟天翼自己也知晓此事。所以有些事情,钟天翼明明知道不对,但也得听候李大安的指令去做,因为李大安跟副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副局长有时候也过问一些龙蚁帮的事情,大多是醉香楼酒店的经营情况,其他的并不过问。钟天翼也是尽自己所知,一一如实禀报。
钟天翼也不知道,李大安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又想,如果李大安知道了他的身份,肯定会怨恨副局长。既然是师兄弟关系,为何还要派个卧底,这不是绝对的对李大安不相信吗?那李大安肯定与副局长不会善罢甘休。
从目前他们的关系还一度紧密这一点来看,钟天翼的警察卧底身份,李大安肯定不知,警察局副局长也未告知于他。如果副局长告知了李大安,那他也无法向上级交差,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在上级的督促下,从他的前任就开始进行的一件事。
如果事情在副局长的手里败露,他也违背了上级的旨意,定会受到惩处。要潜伏一名人员是多么的不易,尤其是潜伏这么久更是难上加难。副局长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
钟天翼也清楚,李大安知道了他是卧底,也不会对他那么信任,甚至于可能还会做掉他。但目前的情况并非这样,李大安把钟天翼当作了左右手,很多事情还得依仗着他去做。
他担心的是以后,常走夜路总有一天会遇到鬼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几次钟天翼都申请回警察局,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怕死,是因为这件事意义不大。在海安城里,现在最大势力的是洪门帮,应该把人打进洪门帮才是。
他真希望通过这次稽查,发现自己有点小问题,把自己撤回警察局算了,免得还在龙蚁帮那儿呆着,真会出现什么问题。
钟天翼还真希望程香茗与江红雷觉得他身上有某种问题,但最好不要跟共产党有所联系。那样就彻底裁了,不仅难以继续在警察局呆下去,更怕是丢了性命,莫名其妙地没了性命。
他还担心,这次被调查局招回问话,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龙蚁帮或许会因此知晓他是警察局的警察,那他还是否能回到那里呢?这就难说了。问题是他怎样去解释自己警察局警察的身份,这么多年他未能跟李大安提过半句。
如果否认,怎样才能否认得干干净净,而让龙蚁帮李大安不相信他就是警察呢?这之中可能还得借助于警察局副局长,让他去解释。
就说将具备警察身份的钟天翼安排在龙蚁帮,在龙蚁帮是起两个作用,一是龙蚁帮有什么不测,警察局会及时知晓,可以行使有效的保护,其次是预防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渗透,确保龙蚁帮的安全稳定。
谎言说一千遍之后就会成了真理。他李大安不会不信,龙蚁帮也有警察局副局长的利益,他怎么可能会不管,派个警察在里面,不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利益,还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不告诉李大安,也是怕李大安想多了。这么多年来,钟天翼并未做什么对龙蚁帮不利的事,更没有拆李大安的台。李大安还不相信钟天翼的为人吗?这跟是什么身份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李大安应该坚信与警察局副局长的情谊,师兄弟不说,这么多年的实际关照,李大安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而这时,这个具有警察身份的钟天翼同样在龙蚁帮,并未影响他跟副局长的合作。
同样,现在他照样可以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把钟天翼当成就是他龙蚁帮的人,不照样如常。
钟天翼真的是疲惫了,不说激情,甚至连成家的兴趣都没有了。别人不知用怎样的眼光看他。论年纪,早超过了婚配的年纪;论条件,自身条件还不错,一表人材,又有较高的学识,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极致。可就是在婚姻这件事上,让人不理解。
“我想请求你们跟副局长说一下,或者你们就能决定,将我从龙蚁帮调回来。”钟天翼又低沉地对程香茗说。
“为什么?”程香茗问。
钟天翼,这样一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警察局里可没有在龙蚁帮那么大的自由,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如果有共党地下组织找他接头,可以很快被发现,那时再治他的罪,他也心甘情愿。
再一个那种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不仅会得到同伴的肯定和同情,反而被同伴误会,实在让人觉得深受委屈。何况这件事或许让龙蚁帮有所觉察,回去以后也难以开展工作,反而有可能被龙蚁帮按帮规惩治。
程香茗告诉他,他这个想法程香茗可以替他去说,但是否会得到副局长的同意还难说。因为此事,副总局长也得请示上级。这件事不是他钟天翼去考虑的事,他要考虑的事,就是现在如何如实地交代自己的问题。
钟天翼再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都已交代,无半点隐瞒,一切都是真实的情况。程香茗他们非得说他是共产党,还以种种借口,各种所谓的心里路程的推测,来证实他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员,那他钟天翼还有何话可说。 洪门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