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从潼关回来之后,时不时在家中发表一些不满的言论。说起来可悲,这家伙一直是李渊起兵的干将,和李世民的关系极好,当年就是他们两个出谋划策鼓动李渊起兵的。
也因此曾经被李渊视为心腹,但是裴寂和李渊的关系更好,即使上次晋阳事件之后,李元吉被禁足,裴寂也没有遭受过重的处罚,李渊还在朝堂上替裴寂开脱。
刘文静曾任晋阳令,与晋阳宫监裴寂结交。李渊在太原起兵,他筹谋密连突厥,被李玄霸劝回,后来随军南下,拦阻隋大将屈突通,立下了军功。
大唐立国,任纳言,助修律令,任民部尚书、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封鲁国公。他自以为才能远远超过裴寂,又屡屡立有军功,而裴寂仅因是皇帝旧交,地位反而在他之上,因之心中不平,为此在议论朝政时常常与裴寂对立,彼此矛盾极深。
上次推荐裴寂率兵出征刘武周,就是他的杰作。那一次差点没把裴寂害死,因此两人的矛盾更深。
从潼关回来之后,刘文静每天看到李渊对裴寂的礼遇,心中便不舒服。私下里经常口出怨言。关于此事,李世民曾经数次劝解,但是刘文静始终不能释怀,以至于终于出了大事儿。
说起来也巧,刘文静家里据说出现了几次妖怪,刘文静的弟弟刘文起为此忧虑,以为哥哥被妖怪所迷惑,便召了巫师做法驱除。
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刘文静的一个失宠爱妾告诉了她的哥哥,而她的这个哥哥却是裴寂的门客,这家伙自以为得到了刘文静谋反的证据,便上告刘文静谋反。
李渊闻听此事便将刘文静交付属吏,并且派遣左仆射裴寂和民部尚书萧瑀审讯,这件事情原本和李玄霸没有关系,但李玄霸恰好被窦皇后唤了进宫。
听说此事之后,窦皇后便叮嘱李玄霸,说刘文静是太原首义大臣,万没有刑杀的道理,遣了他随堂听案。刘文静的结果,李玄霸是知道的,其实他也觉得李渊的处置过重了。拿了窦皇后的谕旨,李玄霸只好也去了刑部大堂。
有了窦皇后的旨令,萧造、裴寂和萧瑀便以为李玄霸是因为不通时事而被遣来学习的,便也不以为意。
大理寺,李玄霸还是第一次来,其实和他在电视上看来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要宽阔了许多,威严了许多。
萧瑀的妻子和李渊是姑舅表兄妹,俩人为官之时交情就很好。后来,李渊起兵,便派遣李世民携带书信请萧瑀,萧瑀念及旧情,便将河池兵马尽皆交付李世民,自己亲来长安,李渊见之大喜,立刻授他为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为民部尚书。
此次受托审讯刘文静,可见李渊对他也是极为信任。拜见了这位表姑父,李玄霸就被安排在一边旁听。
萧瑀是主导,因此便传先唤了刘文静爱妾的哥哥,把他的供词全盘笔录,又让人提了刘文静和刘文起两兄弟。
刘文静一见大堂上坐着裴寂,登时大怒不已,道:“起义之初,我为司马,如今你已官至仆射,居于甲第,赏赐无数。我的官爵赏赐和众人无异。后来东征西讨,家口无托,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你裴寂有何功劳,能位居我之上?此次纯属诬告,你竟然亲来审我?”
裴寂泠然一笑,说道:“自古无风不起浪,首告你的又是你小妾的哥哥,还说你曾经扬言要杀我,可有此事?”
刘文静不屑道:“地位不如你,赏赐不如你,我确有不满之心,也曾于酒后说起过这话,那又如何?岂能因此断定我有谋反之心?”
裴寂道:“看来,你是不打不招了?难道还要本官对你刑讯吗?”
萧瑀急忙阻止,说道:“刘文静,尽管此人告你不实,但是心存怨言尚属确实吧?你原本身为纳言,也曾助修律令,曾任民部尚书、陕东道行台左仆射,爵封鲁国公。陛下待你何曾轻薄?你竟因此口出妄言?难道此时还不认错么?”
刘文静闻言,双泪齐下,跪倒尘埃,呜咽说道:“臣知错了,委实不该心存不满,臣不敢多辩,伏请陛下治罪!”
至此,案情已清,萧瑀和裴寂具名上奏,李玄霸因为属于旁听,也被萧瑀押着签上了名字。
回朝堂的时候,萧瑀硬是拉着李玄霸给他讲书,把李玄霸弄得云山雾罩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太极宫。
这下,李玄霸也跑不了了,只好跟着二人上了大殿。
他们三人一去一来也没用多长时间,朝堂上的众人都还未散班。萧瑀将案情经过和状书交了上去,李渊翻看过了,陷入了沉思。
裴寂在旁边说道:“启奏陛下,刘文静口出怨言,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反心已明,还请陛下按律问罪。”
“不可,”老李纲出班奏曰,“刘文静此言只是心存不满,何曾来的谋反证据?首告之人也属于道听途说,并未有确切证据,岂能因心存不满判罪?”
萧瑀也说道:“陛下,刘文静口出不满之言,确属不该,但因此而治以谋反之罪委实重了。”
李渊原本就重视老李纲和萧瑀,闻言微微颔首。
裴寂急了,放过刘文静,这可是他不愿意的。着急之下,顾不得礼仪,急忙就跑上了台阶,在李渊跟前说道:“刘文静的才能谋略确实在众人之上,但生性猜忌阴险,忿不顾难,其丑言怪节已经显露。当今天下未定,外有劲敌,今若赦他,必遗后患。”
岂不知李玄霸的位置正在最前面,他身边就站着李建成,李玄霸早就对裴寂不满了,这次很明显裴寂是要构陷刘文静。
眼看李建成微闭双目,不闻不问。李玄霸不满了,开口说道:“父皇,大唐律制定出来就是为了稳定天下,岂能因言获罪?倘若擅加罪责,岂能服众?”
李建成微微闪了闪眼,李玄霸却根本不理他,仍然说道:“刑部尚书萧造可否依律断刘文静之罪?”
被震惊的裴寂抬头看着李玄霸,李渊也有点纳闷,李玄霸很少上朝,即使上朝也从来不说话,怎么这次开口了?
萧造早沉不住气了,出班奏道:“臣启陛下,刘文静口出不满之言已是事实,按大唐律降爵警告即可,实不能与谋反等同而论!”
一锤定音,李渊不由颔首。裴寂急了,转头看了看李建成,见李建成没有反应,只好把心一横,说道:“陛下,那刘文静曾言必杀裴寂,还请陛下救微臣一命!”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笑了,李玄霸却是怒火飙升。
对着裴寂大声喝道:“裴寂,你还要不要脸?仅以一言就要治刘文静于死地?你凭什么?大唐律摆在那里,岂是你能胡乱篡改的?”
裴寂双眼含泪,跪在李渊面前呜咽不言。
李渊看向裴寂的眼神越发心痛,李玄霸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有几句话想问一问魏国公。”
李渊抬头说道:“你有何事?暂且道来。”
李玄霸冷笑一声,对裴寂淡淡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向魏国公请教。”
裴寂只好抬起头看着李玄霸。
李玄霸道:“刘文静小妾的哥哥是谁?他又是如何能够告发刘文静的?刘文起的证言你可曾听过?”
裴寂先是一愣,继而面现惊慌之色,诺诺说道:“我不知道,我怎知道他是谁?我我......”
“呵呵呵,”李玄霸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刘文起的证言早就在我手里!”说着,李玄霸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窦皇后交给他的,事先他早就看过了。
裴寂大惊,知道不好,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李建成。
李玄霸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我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吧,他就是你家的门客刘元!我说得可对?”不容裴寂答话,又说道,“我还知道刘元知道此事之后,事先向你禀报,是你裴寂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可对?刘文起的证言也是你藏匿的,是不是?”
连续的问话彻底惊呆了裴寂,这些事情都是他暗中施为,李玄霸是从哪里知道的?
惊恐交加之下,裴寂“噗通”一声瘫在地上,只好连连向李渊叩头。
李渊吃惊之下,对李玄霸说道:“三儿,把刘文起的证词拿来我看。”
李玄霸只好把刘文起的证词交给内侍。
刘文起的证言中没有丝毫隐瞒,把自己的哥哥说了什么和盘托出,尤其是请巫师的事情更是没有丝毫隐瞒。窦皇后就是因为见了这张证言,才判断了刘文静的行为,派出的李玄霸。
李渊靠在龙椅上把刘文起的证词看了又看,再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裴寂,长叹一口气说道:“魏国公,朕向来信任于你,何至于此啊?”
裴寂两股战战,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来。
李建成突然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魏国公实乃一时之气所致,刘文静口出不满言辞,又曾威胁魏国公性命,魏国公此举当属情有可原。”
满朝上下悄然无声。
李玄霸不满,说道:“大唐律定,构陷人罪,当以同罪论处。此事魏国公独断专行,擅自构陷鲁国公谋反。萧尚书,小王之言可对?”
萧造应道:“赵王殿下所言确实!”
李玄霸道:“那就是了!”不再多说,拱手退了下来。
李建成求情,李渊夹在中间犹豫不定,处罚刘文静,他没有心理负担,至多有点不忍而已。但要是以谋反罪处罚裴寂,他可就心痛了,因为他和裴寂私交极厚。
可要是为裴寂开脱,这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这话还真说不出口。
裴寂惊恐之余,突然开口说道:“微臣有本启奏。”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