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混乱,喊杀震天。
阴世师被惊醒,急问何事。部属来报的时候,李秀宁的重骑兵正在冲向城门。
尽管李秀宁安排得当,攻进四座城门的一万两千轻骑散进城里虽然抱成了一团,但想要取得有成效的战绩还是很困难的。
长安城的布局犹如棋盘,所有的街道都是正南正北,因此也叫棋盘街。再宽阔的街道让骑兵来走都不是容易的事。
阴世师得知城门被破,报信的兵丁语焉不详。
也难怪,眼下各门全部遭到了攻击,究竟哪座城门被破,他们也没弄清楚。
虽然他并不了解究竟是哪座城门被破,但是必要的防守还是要做的,他第一时间就把东西两市的普通军卒派了上去,留下的精锐防守朱雀门。
这又是一招臭棋,正如李秀宁所说,长安城破,你守着皇城干嘛?
这反倒无形中减轻了各门进攻部队的压力。十一座城门的进攻,都取得了进展,四门被破,其余的强攻又是佯攻,当四门的攻击步卒从宽大的城墙上支援的时候,其余的城门除了重玄门外,全被攻破。
原本打算从四座城门进攻的重骑兵也不管了,哪座门近就从哪座门进城。入城之后,辨明了方向,四队重骑兵纷纷杀向东西两市。
正如李玄霸所设想的,取城门易,肃清长安军不易。城里的情况直到现在还让众人觉得幸运,也不知道阴世师是怎么想的,他并没有把军卒放进坊市,只是加强了宵禁。
倘若把军卒驻进坊市,那就必须展开一砖一瓦的争夺,冷兵器的巷战更为残酷,你有多少兵也不够往里填的。
只是街道就简单多了,李秀宁军中还有一万重骑兵,重骑兵这个兵种入城作战没有多大好处,骑兵重在冲逢,长安城里笔直的街道给了他们发挥的场所。
一万重骑兵分成数路占满街道杀向东西两市的时候,守军全部傻了眼,原本开阔的街道被重骑兵占满就显得无比狭窄,这个时候仓促集结的守军在八牛弩被破坏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手段能阻拦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弓箭和寻常弩箭对人家根本没用,盾牌也来不及形成纵深,阻拦的力道逐渐消失。
天渐渐亮了,城内硝烟弥漫。李秀宁和李玄霸进城的时候,各方的消息报了上来。
东西两市的的守军已被驱散,各方将领根据事先的安排,分兵一步一步肃清守军,但凡放下武器的,会被押出城外,自有后队看守。渐渐地各路大军聚集向了皇城。
城内的坊市都不敢开门,沿途的进攻步卒也大呼坊市不得开门。能住在城里的哪有傻子,众坊民在坊主的带领下聚集在一起发抖,却没人敢真正出去看一眼。坊门处是自己组织的人守住了。进城的步卒却只是看着笑了笑就继续向前。
坊主们纷纷抚头赞叹,这哪里是打仗,从来就没听说过进了城不扰民的军队,庆幸之情油然而生。
这种情况是李秀宁严肃军纪产生的结果,刚开始的时候,她为了整肃军纪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这才形成了这样秋毫无犯的军队。
得知阴世师的精锐部下全部在皇城,李玄霸和李秀宁紧急奔向了那里。朱雀门外,一排排齐整而严肃的守军伫立,最外层是形成了半圆的盾阵,密密麻麻的五层,每层盾兵后面是长枪兵。
为了守住朱雀门?李玄霸看了也是一阵感叹,阴世师啊阴世师,这样的精锐竟然没去守城?看来你已经心智大乱了。
皇城所有能出入的大门都被围住,阴世师和杨侑已成瓮中之鳖。在李玄霸看来,这时候只要重兵围困就能不战而胜。单单一个皇城是不可能守多长时间的。
周围的将卒围了上来,阔别两年的岳喜庆终于见到了李玄霸。对这位深入敌后进行潜伏策反工作的心腹,李玄霸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极为心疼。
岳喜庆却笑笑说道:“王爷,没自己的,都是别人的。”
李玄霸赞叹,跳下战马,对着集结起来的亲卫们行了一个军礼,众人慌忙回礼。
李玄霸摆手制止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周围的军士们也都“哗”地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呼道:“万胜万胜!”
李玄霸低声说道:“把名字记下来,稍后交给大将军,九转军功是少不了的。”
岳喜庆大喜,王爷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
当下,岳喜庆把自己所熟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李玄霸。
李玄霸才知道阴世师早在城门被破的时候就已经进了皇城,看来这老小子已经把皇城当做最后的据点了。已经投诚的四门没费太多的周折就拿了下来,主要原因是每个门后被安置了十余架钢制八牛弩,那东西的威慑效果太大,守军不敢攻击。
李靖整夜呆在家里,没有丝毫动静,守卫的亲卫只留下了五个人,其余的全部留守原地。
皇城内的军力最强,装备最好,岳喜庆等人破坏了守城的八牛弩,只是割断了八牛弩的弦,就把这种恐怖的武器变成了废物,因为换弦和操作少了六个人不行,这点和钢制八牛弩根本没法比。
皇城内的八牛弩就不好办了,虽然李玄霸的人也进了皇城,但是远没达到可以参与皇城机密的地步,因为皇城内的常驻军几乎都是阴世师的嫡系。混进去的几个亲卫还只是普通大内侍卫,时间太短,他们也不敢过于暴露太多的手段。
李玄霸知道皇城肯定不好攻破,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困难。岳喜庆他们已经尽力了,能够这么轻松拿下长安城,已是最好的结果,不宜再苛责。
让岳喜庆带人下去休息,李玄霸来到前面。
终于,数路大军齐聚一堂,除了李世民还在重玄门苦战外,众人都围坐在兴道坊前面的简易棚内。
李秀宁坐在中间,李玄霸、柴绍坐在侧首,两侧就是此次参与攻城战的众将,计有江老大、马三宝、刘夏、王伯当、凌云、秦猛、胡清、何潘仁、王长谐、刘弘基、陈演寿等十一员大将。
李玄霸当先把情况一说,众人不由齐皱眉头。很明显他们也没想到皇城的防护会这样强大。
柴绍说道:“皇城内的守军几乎全部是阴世师的嫡系,劝降已不可为,还有无数的弓弩,更厉害的是八牛弩。没有万全的准备不宜发动攻击。”
李玄霸沉思道:“如果只八牛弩,我军的钢制八牛弩完全可以压制,就算是弩箭也比他们的射程要远,威力要强。只是皇城现在犹如铁板一块,倒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秦猛大大咧咧说道:“这有什么?将军给我五千悍卒,我爬进去撬开它的大牙。”
李玄霸怒道:“闭嘴,你以为是那么好爬的?没接近城墙人家用八牛弩招呼,上了城墙人家用弩箭,里面还有数万精锐,你带谁进去?”
秦猛满头冷汗,不敢再言。
刘弘基捋须缓缓说道:“皇城内军士虽然精锐,最多也不过三万人马,我军全部加上超过了十万,就是慢慢消耗也能把它啃下来。”
江老大摇头道:“相持日久恐怕生变,我军虽然多达十万余,但是时间一长难免周边生变啊。”
众人齐声赞同。李玄霸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如果仅仅一个皇城迁延日久,周边生变的话就麻烦了,到时候里面攻着皇城,外面敌军进攻,两面受敌的情况变数太多。
而且阴世师既然敢把精锐带进皇城,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至少粮草和武器是不缺的,为今之计是要在皇城内部造成混乱,才能乱中取胜。内乱,这内乱应该怎么营造呢?
众人商讨了很久,都没有良策,外面的重骑兵围而不攻,朱雀门前的皇城盾阵坚持了半天了,也是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正午,李世民气急败坏地来了,原来,他带领进攻重玄门的军士伤亡惨重,从黎明打到现在竟然没有丝毫寸进。
到了棚内,李世民郁闷地灌下了一壶凉水,坐在那里呼呼大喘。
李秀宁心疼,小声相劝,李玄霸和柴绍坐在旁边苦思良策。
李世民拿得起放得下,稍许就放开了心事。他说道:“皇城确实难啃,没想到我的部下死伤已经达到了数千,竟然无法在城上立足。阴世师的八牛弩太强,弩箭太多了。”
李玄霸眼前一亮,说道:“挖地道能不能进去。”
柴绍摇了摇头说道:“难,阴世师此人不是无能之辈,长安他守不住,那是他将兵能力太弱,但是皇城太小,里面军士却不少,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个法子。”
李玄霸沉默不语,有个办法他实在不想说,这个法子他刚才就想过,而且江老大明知道这个办法也没说,也是有所避讳。
他的办法就是用火药,只要这个大杀器上场,就能轰开皇城城墙,到时候全军杀进去,虽然损伤惨重,但也不是不可行。只是,皇城中有大隋太庙所在,在这里动用火药影响太大。
而且长安皇城十门最重要的是重玄门,这是第一道门,二道门就是大名鼎鼎的朱雀门了。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