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杀了十几里,李玄霸正好歇歇脚,聚聚马力。反正后面的唐军正迤逦而来,不需要担心后阵。
三支亲卫渐渐聚拢,立在李玄霸身后,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人和马身上的点点滴血散落在地。
薛仁杲见面前的骑兵人马不多,但是整齐严肃,人人都是黑甲蒙面,手中皆是马槊,就知道这支骑兵能征惯战。
凌云和秦猛缓缓来到李玄霸马前,低声禀报:“王爷,斩杀不计其数,我军无一伤亡。”
李玄霸微微一笑说道:“呵呵,若是在这样的战斗中再有伤亡,要他们何用?来,展开老子的大旗,让小薛儿看看老子的威风!”
秦猛闻言,向后一招手,一面血色金字的大旗在李玄霸身后展了开来。三丈长的旗杆是可以拼接的,旗面血红,中间斗大的烫金“李”字迎风飘展。
黑甲血旗。这是他的独创,他的另一杆大旗就是“凌云百骑”的“霸”字血旗,那是轻易不敢用的,只有“凌云百骑”单独出战才会使用。
李玄霸的意思是只要打开血旗,就意味着无边的杀戮,这一点早就深入“凌云百骑”心底。
现在的这杆大旗曾经饱受诟病,因为大唐尚土,旗色金黄,上书的字都是黑色,李玄霸的血底金字大旗被老李纲斥为不通礼仪,但是李玄霸是谁,根本就不理他。老爸老妈都不问,你算老几?
就此,这杆大旗在唐军中独树一帜,只要看到这杆大旗,就知道是赵王殿下来了。
千余亲卫见李玄霸打开了血旗,人人呼吸急促,知道下面将要面临一场屠杀,不由心情澎湃起来。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不安地鼓噪不已。
李玄霸驱马缓缓上前,来到前面立定,对着薛仁杲军中大喝道:“小薛儿,老子李玄霸来了,可敢出来一战?”这一声尽显赵王霸气。
薛仁杲知道是李玄霸来了,原本有点畏惧,但一声“小薛儿”激起了他的怒气,他平生最恨人家叫他“小薛儿”,因为特像女孩儿的名字。
盛怒之下的薛仁杲跟本就不听郝瑗的劝说,打马就跑了上来。
薛仁杲怒目盯着面前的李玄霸,轻蔑道:“你就是李玄霸?”
“然也,正是老子。”李玄霸说道。
“呸,你是谁的老子?李玄霸,别看你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但在本王面前还不够资格嚣张!”薛仁杲说道。
“嘿嘿,小子,老子的名号是打出来的,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土匪崽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跳跃?肥了你的胆子。”李玄霸轻蔑说道。
薛仁杲的父亲薛举就是收拢盗贼起家的,因此他最恨人家说他是土匪。李玄霸的这句话彻底揭开了薛仁杲的逆鳞。
“哇呀呀,本王活劈了你。”薛仁杲气的哇哇大叫。
“小子,来陪老子干上一仗,赢了老子就放了你。”李玄霸继续气他。
薛仁杲再也忍不下去了,这家伙是哪句话气人往哪说。不再多说,舞起狼牙棒奔李玄霸当头砸来。
李玄霸一看,嘿,竟然用的是狼牙棒,看来这小子有点儿力气。他不闪不避,有心试试他的力气。
待到狼牙棒临头,才把手中的钢槊用力一举迎了上去。
“当啷啷”一声脆响,槊棒相击,震耳欲聋。双方将士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战马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狼牙棒被震起五尺多高。薛仁杲的战马“咴儿咴儿”后退了有七八步远,李玄霸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小薛儿,行啊?有点能耐,让老子再称称你!”李玄霸笑道。
双臂一叫力,挥起钢槊“呜”地一声奔着薛仁杲当头砸了下去。他的钢槊重愈百斤,也比普通的马槊长了不少,砸向薛仁杲的位置又是顶端,这地方极易蓄力。
带着“呜”声地钢槊让薛仁杲一惊,他原本睥睨天下,号称“万人敌”,没想到和李玄霸一见面就在力气上输了一分,心中已有惧意。
但是李玄霸刚才的那句“小薛儿”又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当下也不闪不避,奋力举起狼牙棒迎了上去。
又是“当啷啷”一声巨响。再看薛仁杲,已是被震得两臂发麻,举不起狼牙棒了。李玄霸得理不饶人,顺着震力把钢槊一摆打了个回旋,向着薛仁杲的前胸抽来。
薛仁杲大叫一声“不好”,已是迟了。
胸口被李玄霸抽了个正着,尽管薛仁杲浑身铁甲,但怎奈李玄霸力大,这一击又用上了全力,薛仁杲前胸的铁甲硬是被抽出了一道凹痕,人也随之被抽飞。
半空中的薛仁杲只觉心口发闷,“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神思渺渺之间,又觉心口一痛,早被赶上来的李玄霸一槊扎进了胸膛。
得胜的李玄霸把槊尖上的薛仁杲一抖,摔在了地上。再看薛仁杲,已是手脚抽搐,魂飞西天了。
两军阵前一阵寂静,尤其是西秦军大为震惊,薛仁杲在陇右从未逢敌手,哪想到乍见李玄霸就被挑落马下。震惊之余竟然没人想着逃跑。
李玄霸举起钢槊向前大喝道:“薛仁杲已死,降者免死!”这一声震耳欲聋,远远地传了出去。
西秦军方才反应过来,郝瑗心慌,打马就向后阵跑去。他一跑,西秦军也跟着向后跑,一时间阵型大乱。
凌云见机,大呼一声:“斩将夺旗,就在今朝。”马槊一举,就带领亲卫冲了上来。先是一阵箭雨覆盖了上去,钢弩的穿透力不是盖的,一轮五次攒射,就是五千余支钢箭飞出。西秦军顿时人仰马翻,落地无数。
兵败如山倒,李玄霸随后掩杀,一时间把西秦军杀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伤不计其数。
后面跟来的柴绍见到李玄霸军胜,欣喜之余直接将一万前锋军投了进来,再加上李玄霸原本收拢的万余军士齐齐冲杀而至。
唐军因为先前的失败,早就积蓄了足够的耻辱感,现在见本军大胜,都嗷嗷直叫冲了上来,有马的没马的都是攒足了劲儿砍杀。
这一战,因为李玄霸的突然介入,斩杀了薛仁杲,走马收复高墌城,西秦军被驱赶五十余里,死伤者、归降者不计其数。西秦军精锐尽丧在这一战中。
回到高墌城,李玄霸又做起了甩手掌柜,将安民的事宜全盘交给了柴绍。他自己则陪着李世民,随时观察二哥的病情。
刘文静和殷开山则被李玄霸赶去给军士们医治伤患,造册记功。这下,李玄霸带来的烈酒和绷带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少不得又派了医者和亲卫去伤兵营教学。
两天后,李世民已能下床走动,闻听李玄霸扭转战局,大喜赞道:“三弟勇冠天下,谁敢挡你锋锐?”
“嘁,”李玄霸不喜道,“还比不上一场病来得厉害,我说二哥啊,你说你都有病了,还打什么?要不是将士用心尽力,岂能有今日大胜?”
李世民反应过来,说道:“难道你未曾派兵马继续前行,乘着大胜之威收取县城?”
李玄霸似理非理:“关我屁事,我只管治好你就行了,前面的事情跟我无关。”
李世民大怒:“你,你怎么就不动脑子?临机决战,贵在时机……”
“好了好了,有你在,需要我动脑子么?”李玄霸懒得多说,“那是你的事儿。”说完就出去了。独留下李世民在里面生气。
哎呀妈呀!出来的李玄霸长出一口气,想要做个纨绔还真难,这事儿要是被李世民抓了壮丁,还不累死啊!再说了,自己就不是个治国安民的料儿,不该咱操心的不操心,还省得惹人烦。
屋内生气的李世民,心头久久回想着李玄霸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有你在,需要我动脑子么?”这句话说得李世民有喜有悲。喜的是三弟还是和自己一条心,对自己还是有着无比的信任,悲的是因为自己历经数战,军功卓著,已经引起了大哥的妒忌。
这个时候的李世民还真没有争位的心思,但是架不住身边人的言语,小心思也有点浮动了,再加上李建成屡次表现出来的妒忌,也让他烦不胜烦,渐渐有了想法。
第二天,李世民体力恢复,得知大将李安远、慕容罗睺战死,不禁泪如雨下。好在刘弘基于乱军中逃得性命给了他一点安慰。
随后,李世民又接收了宁州刺史胡演的两万大军,踌躇满志的李世民指挥大军展开了收服陇右的决战。
说是决战也不完全对,因为西秦军的精锐在高墌城一战全部被消灭,西秦军再也无力抵抗唐军进攻,所经县郡无不望风而降。
最终,刚刚即位的薛仁越也被俘获,郝瑗自尽而亡,短暂的西秦国灭亡。
李世民原本要携大军乘胜之威收服朔方,被李玄霸阻止,要不是他说起和朔方的合作,李世民还真不敢相信李玄霸竟然在不声不响间做成了这件大事儿,立刻对李玄霸刮目相看起来。但随后又被李玄霸的惫懒性子气了个吐血,发誓再也不和他谈论军国大事。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