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满载而归,自然意犹未尽。
李世民又陪着她逛了几大家族的店铺,房玄龄家的药材铺,杜如晦家的米铺,甚至程咬金家的瓷器铺他也没多说话,当然,秦琼家的、尉迟敬德家的铺子也没引起更多的言论。
只是参观完了魏征家的商铺之后,李世民笑得很耐人寻味,李玄霸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了坏点子了。
“这就是你说的鳄鱼皮的腰带?”李世民打量着眼前的黑黑长长的东西说道。
“嗯,当然是鳄鱼皮的,不信你问问泰儿。”李玄霸心道,我还能骗你?
“是的父皇,这种腰带捆束起来很是方便,比用绳子好多了。”李泰很有感触,至少不用尿裤子了,要知道用绳子系腰,一旦打了死结,事情紧急的时候,是很难拉开的。
“嗯。”李世民拿着腰带把玩不止。
“呃,那个包包也是鳄鱼皮的。”李玄霸指着长孙手里的包说道。
“三弟,”长孙笑道,“这个包和二郎的腰带要多少钱?”
“嘿,提钱不就见外了么?”李玄霸急忙说道,“我家店铺里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东西,随便拿,随便用。”
“哈哈!”貌似占便宜是最开心的事情了,但是李世民的笑声里却另有别样的意味。
众人没再跟随,李世民带了内侍自己出门,据说是真正的私访。
还听说因为喝了一碗豆花拿银子付账的笑话出现。
“王爷,这样不行啊。”程咬金急忙说道,“咱们的商铺虽然无所谓,但是陛下这么整,谁能受得了?”
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三大老将来访,自然是担心李世民要对他们家的商铺下手。
“没什么问题。”李玄霸笑道,“让他多看看,多想想也不是坏事儿。你们放心,二哥不会干预你们的商铺,都是出生入死的将军,发点小财不过分。只不过下一步的税收可能要重一点了。”
这样的话反倒没什么了,自己挣了钱,多交点税是应该的。
唉!李玄霸叹了口气,去年送珍珠进宫的时候就曾经和李世民提起过“奢侈品税”的问题,奈何这位大佬不在乎,还说什么自己的子民有钱了,多享受一点是应该的。
要不是这样,李玄霸等人也不必上赶着带李世民逛街了,藏富的事情谁不会干?
三天后,李玄霸等人见到了精神有点萎靡的李世民。
李世民面前摆着的是一筐铜钱,一个鳄鱼皮包,正是上次送给长孙的那个。
“诸卿,你们来看,这一筐铜钱就是前日朕逛街的找头,说实话,朕被鄙视了,因为朕拿了一块银子付账,那个小二的找头就是这些了。”李世民娓娓道来,其实能看出来还是有点郁闷的,“朕看见这种情况其实是开心的,以往大家都藏铜,现在都随时愿意拿出来找零,这是好事儿。”
话锋一转,李世民有点怒气了:“这件东西就不一样了。店铺说这东西是鳄鱼皮做的,你们知道这一件小东西要多少钱么?”
众人没答话,有知道的自然也不敢说。
“一百贯,”李世民怒喝道,“就这一个小包,居然要一百贯。”
难怪李世民生气,一百贯是多少,拿现在的粮价来计算,一贯就是一千文铜钱,三到五文就能买一斗米,差距几何都能算得出来。
“还不止这些。”李玄霸补刀道,“鳄鱼皮有一部分是猎取的野生的,还有一部分是百姓圈养的,手艺高超的匠人可以把一块皮子剖开七八层,甚至十几层不在话下。”
众人眼珠子立刻瞪大了。
“还不止这些,”李玄霸不依不饶,“从原材料来算的话,大概一条鳄鱼的价格应该在十贯到二十贯只间。至于出产的皮具,要看鳄鱼大小而论,一般的么应该不会少于几十件包具。”
众人“嘶”都抽一口凉气,这家伙的差距太大了,跟天上掉钱有何区别?
“呵呵,当然,这鳄鱼皮的包具买卖在江州城里就数咱们家的大。”李玄霸有点自豪,多亏了这些年老人们的努力,回去得好好奖赏。
“在岭南,也有不少商家出产,”李玄霸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计算,“嗯,大概能有十多家,还有泉州,江都,山东等地,总数不会少于五十家。”
这就是在赤裸裸地炫富了,众人看李玄霸的目光很奇怪,这位赵王殿下从来没这么张扬过。
“当然了,本王的店铺虽多但是税可没少交,一条鳄鱼按市价算要交上十税一,也就是一到两贯左右。遇到零头就会补齐的。”
他这话说得轻巧,但是明白人已经算清楚了,原来症结出在这里。征收鳄鱼的税,但是不征收包具的税,用原材料的税收来抵成品的税收,这肯定是有赚不赔的买卖。
李世民若有所思,看来他是想起来去年李玄霸的建议了。
“着三司六部中书尽快拟定政策,尽快实行,奢侈品税酌情收取。”李世民一锤定音。
这才对嘛,李玄霸心道,你以为我送你老婆的黑珍珠是白送的?这要还是弄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这番心血是白费了。
皆大欢喜,当晚,众人撇开了皇帝和皇后,躲在李玄霸的酒楼里畅饮。
“这才对嘛,”程咬金的嗓门儿最大,“只有如此,老夫们这个钱才挣得心安理得。”
“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年老子的商铺虽然钱越挣越多,但这心里就是不踏实。老房,你说说,这路咱也修了,这桥咱也架了,为什么老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呵呵,”杜如晦笑道,“少了什么?还不是少了底气,没了底气的人干什么都不大胆,你个老家伙要是在战场上,多大的手笔都敢干的出来,这挣钱的买卖你就不行了,给了你一点就心慌了吧。”
“呸!”程咬金怒道,“你老小子心气儿就顺?不见得吧。”
“呵呵,那倒是。”房玄龄慢慢说道,“确实如此,这几年,那些奢侈品越来越盛行,长安城里居然出现了羊毛呢子的斗篷,据说卖的很不错,要不是皇后娘娘,嘿嘿……”
“那是老子的产业好不好。当时是两个小妮子耍着玩儿的,也没挣多少。呵呵。”李玄霸笑道。
这句话受到了众人的鄙视,没挣多少?靠了,整整好几个月,还正好摊到了秋冬季节,那要价更是黑的没边了,还没挣多少。
李玄霸很聪明地不说话了,指指桌子上的酒菜,意思这次全免,众人方才罢休。
李世民失去了在江州继续私访的兴趣,转而急着去岭南了。后面的行程没再随意乱逛,因为在大唐,李世民最想看到的就是李玄霸这几年老是和他吹起的铁甲巨舰。
一个月后,李世民终于到达了岭南。
冯盎出南海城五十里外迎接,这是应有之意,对这位岭南王,李世民甚是敬重。
冯盎入朝已经不止一次了,和李世民的交谈也有很多次,对他,李世民和李玄霸一样,从来没产生过怀疑。
李世民来岭南,这是大事儿,冯府接驾更是大事儿,老祖宗不在了,一切只能依照旧例施行。冯府的老管家查了之后才知道,冯府就从来没接过皇帝銮驾,以往都是老祖宗入朝的,又哪里有例可循。
这下冯盎慌了,礼节不周到可不行,当年他和谯国夫人入朝的时候,老李家可是给了最高规格的礼遇,这次人家的皇帝来了,是万万不能失礼的。
李玄霸其实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老早就在跟李世民谈论这次的接驾事宜,李世民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并不想大张旗鼓。
因此在进入岭南的时候就派人给冯盎下了一道圣旨,言明此次岭南之行非是皇帝临幸,而是纯粹为了私事出行,不可大张旗鼓,亦不可惊动百姓。
岂不知得到消息的冯盎脑袋都大了,自古皇家无私事,您说是私事就是私事?这要是做不好,岂不会招到满朝大臣的指责?指责还则罢了,要是人家追究起责任来,冯家在岭南肯定会受到诟病,因此被缚入朝也说不定。
无奈之下,冯盎只好打算派自己的侍卫队长快马相迎,务必要提前见到李玄霸,征求他的意见。
没想到人还没来的及派,李玄霸的信就到了,看来李玄霸也知道冯盎在担心什么。
看完了信,冯盎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原来皇帝只是来看看铁甲巨舰的,顺带着才是游玩,至于巡视,提都没提。
既然真的是要低调,那就低调一点。冯盎心里有了底儿,随即拆除了打算迎接皇帝的排场,只是通告了岭南全境的四品以上的主官到时候来见驾就成了。
双方都是便装,甚至是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但还真没人能猜到是李世民来岭南了。
见面的场景极像老熟人重逢,当然确实也是老熟人。
寒暄了一会儿,冯盎带着李世民当先而行,这是荣耀,是要记入皇帝的起居注的,冯盎没觉得因为没有盛大的排场就不会有人不记得这场盛事。
第一天,鞍马劳顿,冯盎特意把李世民迎进了海边的庄园,虽然拆除了不少木屋,但毕竟是百姓的心愿,总要留下来一些的。就这些,也足够安排李世民一行了。
想起前些年来到这里的情景,李玄霸有点睹物思人了,当天下午不顾疲劳,和李世民一起带着长孙、杨吉儿、李泰和灵薇一起拜谒了谯国夫人的陵寝,郑重其事地在这位心怀天下的老人墓前磕了一顿响头。 逍遥战神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