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把今天其他剩下的一些手尾留给店员收拾。他则趁时间还算早,顺手挑了一簇百合花,便到418号来找袁晨子。然而韩奕时却告诉他,袁晨子此时并不在家。
“她去哪了?”
“这个我不清楚!”
是这样吗?秦靖在心里猜测,韩奕时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于是,秦靖掏出手机打算打给袁晨子。就在他拨打袁晨子的手机,与此同时,楼上正好传来袁晨子的手机铃声。
“你不会是想说,她出去了,然后没带手机吧?”
“她的确没带手机!”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后来,秦靖试图打了很多次袁晨子的手机,但始终没有人接听。韩奕时耸耸肩,表示事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就算晨子现在住在你这里,你也没有权利干涉她和什么人见面!”
韩奕时差点笑出来,说:“你的意思是我干涉袁晨子和你见面?我何必这样!”
“从一开始,我让晨子来我家住的时候,你就阻止。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吗?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是为什么?”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这个!”
秦靖充满敌意地看着韩奕时。和韩奕时相比,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胜算。秦靖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我和晨子是高二成为同班同学的。这个你应该有听她说过吧。其实,从高一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而且喜欢上她。但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个,或许她现在都还不知道。
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社团文化艺术节上。当时她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她们表演的是一个话剧。那时她演的是一个绿衣魔女。最后一幕是,她身穿一袭墨绿色的绫罗衣服,长发及腰,散落的发丝根根分明,黑纱蒙面。当她心爱的人将她一剑穿心,她的面纱掉落时,人们被她的绝世容颜震撼。说来也巧,也是在她的面纱滑落的那一刻,我被她吸引了。对于你们拍戏的人来说,可能这是很常见的吧。但是我敢说,你或许永远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完美的表演,简直一气呵成,就好像她就是剧里的人一样。
她第一次走进我们班的那天,扎着清爽的马尾辫,穿着一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校服。但就是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你一定没有想到,她来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就把全班女生都恐惧的对象,弄得不敢随意挑衅她。
每次上课,她都会神游,直到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她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有一节课,语文老师讲的是写作的发散思维。我知道晨子一开始是很认真听的,她对这个感兴趣。但是后来,我觉得她已经神游了。直到老师突然叫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老师指着她手上带的手镯,问:“你看到这个手镯,会想到什么?”
你知道她回答什么吗,她回答的是“束缚”。当时全班同学听后一阵哄笑,同时为她捏一把冷汗。然而,老师竟然什么都没说,便叫她坐下。后来老师才说,袁晨子的回答让她想了很多。老师的手镯是别人送的,无论这个礼物有何意义,接受这个礼物,便意味着人情的往来,这在情感上无形中受制于别人。我们终其一生,为追求相对的自由,最后却受困于人情。这便是“束缚”。
反正我当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虽然晨子当时在大家眼里是差等生,看上去对什么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倘若是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却不是那样。她很喜欢写文章,坐公交的时候,常常因为写东西,已经过站了都全然不知。还有的时候,她明明知道快到站了,突然一个灵感上来,因为怕忘记了,干脆不下车,只顾着把灵感记录下来,等到完全写好了,才下来到马路对面转车回去。半年来,我都和她坐同一辆公交,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过无数次。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她离开了学校,我想我们会在一起的。所以说,我很庆幸能在凤南村庄里再遇见她。既然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不会再错过,也希望得到你的成全。”
秦靖深情款款的样子让韩奕时有些动容。
“可我已经说过,晨子现在不在家。”
“这怎么可能。早些的时候,我园艺店里的店员在街上看见方绮和袁晨子在一起。后来,直到刚才我看到方绮已经回来了,才确定晨子也已经回来,就过来找她!”
“方绮已经回来?”
秦靖很肯定地点头。
“嗯!她现在和我表妹还有程芙曼在一起。”秦靖想了想,突然拍一下脑门,说:“我怎么就没想起那件事情来。高中那时程芙曼就对晨子有成见,以前在溜冰比赛的时候,她曾经故意推晨子一下,让晨子摔伤腿输了比赛。”
韩奕时不由得想起了文化节发生的弹珠事件。也许他已经猜到袁晨子为什么不让圆村长继续追究这件事!
秦靖立马打电话给孟露妍。
“她没接!这其中肯定有事!晨子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我去找圆村长,让他帮忙!”
秦靖挥手走后,韩奕时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关上门到街上去。
韩奕时来到小女孩看见袁晨子的地方,沿着街一直走下去。经过街中心,街上有许多小吃店。便利店门前置放着一个储存雪糕的卧式冰箱和五个放置各种饮料的柜式冰箱。再往下走,有一个小店,说它小,是因为店门窄,由一层趟栊门组成,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看起来店面达不到他房间的三分之二。橱窗里打着昏黄的灯光,展示着几样像是粤剧头饰的物品。
袁晨子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她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困在荒屋。而她竟然睡着了。没有任何提示时间的钟表,袁晨子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辰。她把呼吸声降弱,仔细听,没有了刚才窸窸窣窣的声音。袁晨子长舒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背靠桌脚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真希望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那样就不用承受这种似有似无且无能为力的恐惧。
在黑暗中,袁晨子的听觉好像变得异常敏锐。就在这时,她听到黑暗中,又传来那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是一阵有别于人这种的声音的另一种声,是轻轻飘过的脚步声。袁晨子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屋里有别人,她不确定是人还是其他生物。然而,她之前可是没有听见一丁点开门的声音啊。
袁晨子慌乱间摸到右后方桌子底下一个方形盒子类的东西和一根长条形的木棍。方形盒子应该就是那个装粤剧头饰的木盒子。袁晨子抓起地上那根长条形木棍,紧张兮兮地把它横在面前,手心不断冒着冷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房间往外看,客厅的位置光影晃动。袁晨子顿时屏住呼吸,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血液沸腾,体温骤升。 木叶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