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辰不是秘密，我爹的情况也有很多人知道，不过我娘的名字就算是左轩也未曾对他提起，这个杜虎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在骗我。而且，我娘向来不愿提起外公，似乎对他很是不满，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当了土匪的缘故？司徒雪心里暗自琢磨着。

　　杜虎见司徒雪没有反应，有些着急了，他气呼呼地大声说道：“怎么，还不信？你八岁的时候我还背着你在后山玩骑马打仗呢。我还亲手给你做了一把木头手枪。怎么，都不记得了？”

　　杜虎急得直跺脚，“好！我还有一个证据。你后脖颈有一颗绿豆大的红痣，我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位置却记得清清楚楚，就在这个地方。”杜虎说着拎着自己的衣领直比划。

　　这一回司徒雪是服了，她脖颈后的红痣少有人见过，如果不是很亲近的人是断然不会知道的。无论从哪一点看，这个杜虎应该就是自己的外公不会错了。想到这里，司徒雪缓缓解开领扣，然后转身去将领子翻开来露出那颗红痣。

　　杜虎一见激动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大叫着：“对，对，就是这个。小兔崽子，你还敢不认你外公吗？”

　　司徒雪扣上扣子，转过身看着杜虎笑道：“外公，您怎么总骂人呢？”

　　杜虎愣了一下，这“外公”二字从司徒雪的口中说出来还让他真的难以适应。但立刻他就笑逐颜开了，上前一把搂住司徒雪说道：

　　“好小子。现在我向大伙儿正式介绍，这就是我杜虎的外孙司徒雪。”

　　杜虎话一出口，司徒雪轻轻扯了他一下，然后附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一句。杜虎立刻放开司徒雪，瞪大了双眼再一次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将她看了个仔细。如今的司徒雪虽然还是短发，又穿着军装，但早已不必束胸的她怎么看还是玲珑有致的。杜虎揉了揉眼睛，又捏了捏耳朵，完全不敢相信。

　　“外公，您没听错，也没看错。是外孙女！”司徒雪重新大声说道。

　　“什么？外孙女？还，还真是女孩儿啊！”杜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奶奶的，杜玲珑，你连你爹也骗啊！”

　　司徒雪见状，一挽杜虎的胳膊说道：“怎么，外孙女就不稀罕了？”

　　“什么话？”杜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外孙女，外公更稀罕。瞧我这外孙——女，比男儿都了不起。那么多男的，不都得听我外孙女的号令。”

　　一句话说得徐少棠在一旁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杜虎又转向司徒雪，“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很会打仗的女将军啊？”

　　“嗯！”司徒雪骄傲地点了点头，“外公，您就让我们这样站着聊天啊？”

　　杜虎这才想起来，赶紧吩咐大摆宴席。司徒雪说道：“还有我外面的弟兄们呢。”

　　“放心，你的人就是我自己人。”杜虎说着连忙吩咐手下杀鸡宰羊招待外面的士兵，然后拉起司徒雪入席，把酒畅聊起来。

　　这祖孙二人喝得痛快，聊得起劲，从白天一直聊到晚上。杜虎微醺道：“小雪，当年我听说你娘跟一个外地的商人走了，还是去做小，我这个不痛快啊。我气你娘啊，我更气你爹，把我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拐带走了。不过，今天看到你，我原谅他们了。看在他们给我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外孙——女的份上，我原谅他们了。”

　　“好。我替爹娘谢谢外公的谅解。”司徒雪说道。

　　“对了，小雪。”杜虎突然把酒杯一放，表情和语气都陡然严肃了起来，“该跟你说说正经事了。”

　　“你这次出兵的目的是剿匪。”杜虎开口便直奔主题，“没错，外公就是你要剿的匪。”

　　“外公——”司徒雪刚想开口就被杜虎打住了，他说：“小雪，听我说完。外公这个土匪当得也实属无奈啊。这山上百十来号的弟兄们又何尝想当土匪呢？都是穷苦人，为了某条生路罢了。不过，我们虽然是土匪强盗，却从来不伤害无辜百姓，抢的也是些富豪官绅，而且尽可能不伤人性命。

　　当年我为了兄弟义气弃家不顾，致使你娘和你外婆吃了很多苦，你娘因此怨恨我也在理。所以，当山寨的日子好过起来，我就让兄弟们把家眷都接来。我们也不都是打家劫舍，我们在后山开了荒地，也自耕自种。这些年积累的钱财加上大家自给自足，日子也算有保障。这些年我们已经很少再做抢劫的营生了，大伙儿只把这山寨当做遮风避雨的窝儿。”

　　说到这里杜虎顿了一下，他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各位弟兄，然后才继续说道：“现在跟着我的这些弟兄，大都娶妻生子了。老子当土匪，难道说也让儿子们当土匪吗？其实啊，我早有金盆洗手的打算，只是没为大家想好出路。所以，在你上山之前我就做了个决定，我打算跟着你干。

　　我呢是年纪是大了，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你们的规矩，我也不要官职，给我的外孙女喂马总可以吧？我可是养马的好手，这你还别不信，你不是带骑兵吗，我准保把你们的马养得结结实实的。至于我这山上的弟兄，愿意从军的呢就请你赏口饭吃，你也别小看他们，这里面能跑的善射的那也是各有所长，准保不给你丢脸。至于这想过安稳日子的，我就把寨子里的财物分了，让他们好回乡安家。我这个决定你看还能行吧？”

　　听了杜虎的话司徒雪真是喜出望外，刚才还在担心怎么跟外公开口，却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这样自然最好，想到这里司徒雪忙说：“当然好了，外公想得果然周到。”

　　杜虎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他接着说道：“接下来，你还要上果子岭和燕兔沟吧。这燕兔沟的野子寨是这两年才盖起的新寨子，他们当家的叫黑野，我们也只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个人我不很了解。只听说他们壮大得很快，是不缺人，不缺钱，也不缺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壮大起来一定不是简单人物，所以对付他千万要小心。我想先把他放一放，等外公把寨子里的事情安顿妥当，我陪你去会会这个黑野。

　　我建议你先上果子岭。果子岭的花岗寨当家的我可是熟得很呢。任阿豹，人称花豹子，那可是个好小伙子。年轻、勇敢、讲义气，脑筋好使，心底却忠厚、善良，还有一身好功夫。他带的弟兄们也是只做劫富济贫的买卖。我跟他一见如故，很是投缘，于是结了个忘年交。而且，这小子的身体结实得跟这山岗上的岩石一般，长得是浓眉大眼，总之浑身上下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正是姑娘们喜欢的那种。你要是见了，说不定……”

　　“外公，你说什么呢？”司徒雪不等杜虎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杜虎顿了下，才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能把他收入麾下，准保会是个好帮手。”

　　“外公，你说这个豹子这么厉害，可是他会愿意被我收编吗？”

　　“连我这只猛虎都乖乖听你的话了，何况是一只豹子？别忘了，你可是我杜虎的外孙女。到时候，你只要报上外公的名号，准保他会坐下来跟你好好谈的。”

　　听了外公的话，司徒雪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事不宜迟，她当即决定隔日就前往果子岭，去会一会那只花岗岩打的豹子。 左手握雪